宁姝倒没有感觉,系统虽然嗝屁了,但她的【无敌】状态还存在。
先前在野外,难免磕着碰着,她不觉丝毫疼痛,伤口也会很快恢复如初。
眼下,段显单膝跪下,属下送来金疮药与布巾,他扶着她的手臂,嘴唇翕动:我看看不,让独目仙来。
独目仙是江湖里独一无二的神医,擅毒擅药,是个怪老头,就这段时间,宁姝可见着他死乞白赖地追着段显,求他成为自己的亲传弟子。
段显一向置之不理,他自己医术就很高深,但这回,竟慌了神,说要请他。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那破了的衣袖口,却是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血渍。
段显顿时松口气。
宁姝对他道:我没事,又补充,我不会有事。
她用力拔起起桌上那个箭矢,在手心划开一道不浅的伤口。
段显眼瞳缩起,立刻夺走那个箭矢,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叫郎中,却亲眼看到,血都没来得及流出来,伤口奇异地消失了。
宁姝把掌心凑到他面前:你看,就算真的射中我,我也不会有事。
掌心依然白白净净,浅淡的纹路相连,透着一丝红润。
一个疤痕也不剩。
段显稍感惊奇,不过他接受得很快,下一刻意识到什么,严肃说:这事,以后,不要告诉别人。
怀璧其罪,近乎媲美长生不死的能力,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宁姝势必会有更大的危险。
宁姝笑着撑着双颊:段显。
段显:嗯?
宁姝:你真的很喜欢我诶。
段显骤然一咳,不自然地躲开她的目光。
宁姝手指点着脸颊。
她选择不再隐瞒【无敌】,除了段显可靠,其中有一个,就是她想玩点刺激的,她倾身,说:你这么喜欢我,教我点武功好不好?
一股淡淡的香气,在段显鼻间萦绕开。
虽然不清楚他喜欢她,和教她武功,有什么关系,段显还是晕乎乎地答应了。
直到宁姝表露要和他对打。
你知道我的,你就是把刀捅进我身体里,我也不会死哦!她笑得灿烂,段显却不由皱着眉头。
他还是怕伤到她。
但答应了,便要做到。
武学并非一日千里,他们避进一座深山,一开始段显先教她一些基本功,宁姝学得很快,许是她在现代世界保有健身的习惯,即使游戏里调整她身体的参数,她也能适应。
第四天开始,宁姝就要求学一些招式。
段显也早准备好武器,道:挑挑,要趁手的。
宁姝的眼睛略过剑、刀、弓箭等,停在一条鞭子上,鞭子又细又长,是用特殊的精钢打造,甩起来一股咻咻声。
她选择了它。
段显从没在她面前耍过武器,但十八般武艺,他样样精通,教的招式,看着丝毫不华丽,却以巧力为主,很是朴实好用,一击毙命。
有好老师引导,加之宁姝肯下功夫,脑子也活络,不过几天,竟然能在段显手上过一招。
便是段显,都有点惊讶,当然,宁姝知道他至多拿一成实力,也足够她开心的。
再来!宁姝来兴,她舞鞭如游龙,再普通的招式,在她手里,好似能挽出花儿来,她又向段显袭去。
段显以避为主,宁姝迎身而上。
打斗中,不知不觉,两人来到一处山崖,宁姝收鞭时,下盘不够稳,她后退几步。
段显眼瞳缩起:当心!
他话音未落,宁姝脚下被石头一绊,踉跄着,竟然摔倒了,而身后就是一段斜坡山崖。
段显足尖一点,用最快的速度冲上去,他抱住她,两人一道滚下山崖。
宁姝是在他们停下来时,才恍然发觉,自己摔滚下来。
而段显紧紧护着她,一到安全的地方,立刻松开,扶着她坐起来,检查她身上有无伤口。
只是,宁姝浑身没半点伤口和痛感,段显就没那么好运,他颧骨红了一块,即使隔着衣服,手臂也都是擦伤,好不狼狈。
他的手腕,以不自然的姿势垂落,宁姝轻轻一碰,他手指抖了抖,只说:脱臼,而已。
宁姝又气又好笑:你是不是傻的!
段显抿唇不语。
宁姝又说:我又不会死,你干嘛一起下来啊?你武功再高,也只是□□凡身,要是死了怎么办?
见他还是沉默,她捶捶他肩膀:你是不是大傻子?你说话啊!
段显轻轻说:我是。
宁姝:还挺理直气壮哈,她有点生气,为段显的不爱惜自己。
他察觉到她的不快,神色无措,半晌,才说:对不起。
宁姝瞪他:干嘛,我对你发火,你还对我说对不起,你就这么好欺负吗?
段显忽然闷声笑了。
在宁姝面前,他的情绪很淡,很少笑得这么明显,这幢万年不变的山峦,终于有了点变化,刹那,千树万树梨花开,缀上簇新颜色。
宁姝瞪着,瞪着,也卸了力气,指着他的手:这个怎么办?
段显眼底还有没褪去的笑意,他随手把手腕掰回来,磕哒一声,听着都疼,他却丝毫没异样:好了。
两人坐在山脚下,确定段显没伤到根基,便前后站起。
托他的福,宁姝的衣裳没一个破洞,反而是段显衣领都松了,露出里头精瘦干净的肌理。
宁姝在他身前,给他理衣衫,却看他突然顿了下,然后,他在她耳畔,落下一句呢喃:我能,亲你吗?
她望进他的眼里,那里面,没有任何绮思与欲望。
可是有什么更为凝重的东西。
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闭上眼睛。
段显很紧张,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也学着她的模样,闭上眼睛,轻轻地,将自己的唇印在那双唇瓣上。
这是一个虔诚的吻。
他把那颗炽烫的心,捧到她面前,企图博得她的青睐。
山崖下,他们身边半人高的草丛,被风卷出簌簌声,像在低语什么。
察觉到段显鼻息的离开,宁姝睁开眼睛,她笑了笑,忽然抓住段显的前襟,拉得他弯下腰,直接吻上他的唇。
舌尖描摹他的唇形,狠狠探入他唇中。
即使有点不熟练,她依然耀武扬威,在武艺方面,她打不过段显,在这个战场,她能让段显节节败退。
半晌,宁姝睁开眼眸,气息吹拂在他唇上,声音微哑:
傻子,亲吻是这样的,会了吗?
段显喉结上下滑动,他二话不说,又低下头,追寻那抹朱唇。
待回到崖上时,宁姝双唇微肿,还在发烫。
皓月当空,云丝缠绵缱绻,她心情很好,望着幽深的夜空,双手拢在唇边,对着旷野呼喊着:
段显是傻子!
四周传来一轮轮是傻子的回声,就像在附和她的话。
她笑得更开心了。
段显背着手走在她身后,欢喜与甜蜜交织之余,也被挑起浓重的不舍,这种五味纷杂,有多少年没尝过了。
突然,他定下脚步,叫住她:阿姝。
宁姝回头看他。
段显喉头微动,眼睑低垂,半垂着眼睛,他不敢迎视她,只说:对不起。
先前,沧云派里不服他的人,对安排宁姝出逃的事,做了手脚,他们提前告知谢氏三兄弟这个消息,又把准备好的骚动推后。
这么一打岔,险些酿成大错。
而段显肃清沧云派中的叛徒,心底头,却出现一个疯狂的念头他是不是可以利用这次机会?
如果他在宁姝最绝望的时候救了她,她会愿意和他一起的吧。
所以在明知谢二说服谢三,要囚禁她时,他没有动作。
他自认不是英雄,不会说这是一招英雄救美之策,他就是一个怀有非分之想的奸恶之徒,不光明,不磊落。
他是一个卑鄙小人。
此刻他盯着宁姝,心中难以抑制地恐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