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一阵窸窣,木门嘎吱一声关上了。褚灵颐从朦胧中醒来,心想邻居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出门。拢好衣服出来时,院子里早就没人了,只是锅灶还暖着。
褚灵颐以为只是贺磐早上烧的热水,谁料打开一看竟是四个白胖的包子。褚灵颐愣住,显然是给他留的,心里一时说不出什么滋味。
磨磨蹭蹭的吃完,褚灵颐先去米店打了五斤粉,又买了红糖大枣,兴致勃勃的回家做状元糕了。
状元糕做起来有些费事,褚灵颐先把粉油水和好,用手一抓觉得差不多了再过筛,接着去处理馅料。
大枣去核蒸熟,和着红糖捣成泥,褚灵颐站在锅边被枣泥的甜香勾的不行,到底忍不住捏起一小块塞入口中。
诸事皆备,就等明天早起上锅蒸了。
这些琐事看着不难,但还是折腾了大半天,生火劈柴、上锅加水都累人,褚灵颐洗完手就瘫在床上,也没力气做饭了,就着早上剩下的包子和粥应付一顿。
贺磐早早出门其实并无要事,恰恰相反,因为过些日子要走镖,李掌柜还特意让他在家歇着。但他有意减少和褚灵颐碰面,大早上就跑去李家兄弟的镖局。
李典是镖局的掌柜,弟弟李武则是镖头,兄弟二人经营多年,镖局的生意也还不错。贺磐初到镖局找工时,李武跟他过了几招就做主定下了,说是战场上下来的人懂规矩、身手也好。
贺磐内心郁闷,在镖局后院将一柄枪耍的虎虎生威,枪头咚的一下钉在木桩子上,震得铁枪柄嗡鸣。
李武在后窗看得分明,眼睛发亮,心说这小子居然还懂得藏拙,当初跟他过招比这差不少。不过今儿个是怎么了?瞧着像在撒火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武踱到院子里,贺磐听到脚步立刻按稳气息,收拾好情绪,再转身时面上看不出一丝阴郁。
“李镖头早。”
李武摆摆手,“见外了,叫大哥就是。怎么了这是,不在家歇着还跑来这练武?有力气没处使啊。”
“在家闲不住,这儿地方大,随便耍耍。”
李武闻言点点头,虽然有探究之意,但看到贺磐平直的嘴角还是把话压了下去。心里有点奇怪,小小年纪,怎么心思这样深。
“九月初七咱们就得上路,虽是近镖,来去不过半月,但你是头一回干,有好些事我还得嘱咐你。”
贺磐单手将枪从木桩子上掰下,拿袖子一擦,动作说不出的随意,“都听李大哥的。”
李武絮絮叨叨的同他说了些三规三忌,贺磐都一一应下。李武看他一派镇定的样子,颇为欣慰,看他越发满意,这小子踏实!
于是随口闲聊,“小贺到这不久,听说在镇西那个算子那儿住?”
贺磐听到褚灵颐,不禁脸色一变,“是,褚先生那儿。”
“哦”,李武点点头,似乎想起什么,欲言又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贺磐预感和褚灵颐有关,一颗心又乱了,七上八下的,忍不住开口问:“怎么了?褚先生那儿不好么?”
李武嘶了一口气,“倒也不是不好,只是……”,李武目光纠结,将贺磐上下看了一遍。
贺磐不解,褚灵颐待人一向宽和有礼,挑不出一点错,怎么和李武看着有过节似的。
李武像是下定决心,搭在贺磐肩上的手微微下压,低声说道:“你初来乍到,有些事不曾听说,但既然入了镖行,我就是你大哥,有些话便是得罪人也要提醒提醒你。”
贺磐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这褚灵颐相术手艺不错,为人也和善,但他如今二十有三却无妻无子,你猜是为什么?”
贺磐的脸色顿时变得冷峻,心里已是十分恼怒,地方小就这点不好,一点人一点事都能叫人街头巷尾的议论。
因此说话也不太客气,“许是入道门,有不能嫁娶的规矩,这有何可嚼舌根的?”
李武却摆摆手,竟是丝毫没听出贺磐话中不悦,“人是道士,不是和尚,哪门子的规矩。之前王婆子上门给缎布店的三姑娘说亲,没成!我当时还寻思着这么好的亲事居然也不肯,后来有好事者逮着王婆子问才知,那褚先生居然亲口承认他是断袖!”
是人就爱八卦,李武聊起来也是不逞多让。
“我听说王婆子那天在缎布店门口转了三圈才敢进去复命,那三姑娘恐怕哭花了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贺磐突闻此事,本该大喜过望,此刻却愤怒的不可复加,李武还在絮叨,贺磐兀地打断他,“褚先生为人必不可能和未出阁的姑娘有往来,这三姑娘估计只是相中他皮囊,哪里够得上芳心错付一说!”
贺磐无端的不客气让李武一愣,“呃,这也是人家说的……”
“那更不可信!如此造谣,对人家姑娘不好,对褚先生也不好。这等话大哥以后莫再说了。”
李武讪讪,心说这小子的关注点也挺清奇的。原是想提醒他褚灵颐喜好男人,让他在家注意点,不成想他对此事全不放在心上,反而对那无疾而终的说亲反应剧烈。
不正常,不正常。李武眯起眼,又摇摇头,不像啊。
褚灵颐那傅粉玉面、弱柳扶风的样子倒是合乎情理,可贺磐……李武咂摸了几下,想不出个所以然,再回神时,贺磐早就走了,光留下个硬邦邦的背影。
贺磐黑着脸走出镖局,心里焦躁的似有蚂蚁啃噬。他原先谋算的好好的,只要和褚灵颐保持距离就行了,这才不过一天,前功尽弃。
脑子里两个声音撕扯着他,一个欢欣鼓舞,为何不试试,万一呢?一个冷漠刻薄,断袖又怎么了,滥情的男人还少吗?你也不过是因色起意。
十八岁的少年春心萌动,即可成燎原之势。
贺磐无措的咬住了手背,可能,可能,也不全是因色起意。方才那番呛李武的话看似是怒火中烧,兴许是妒火才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贺磐浑浑噩噩的回了家,却在门口徘徊不进,正咬牙准备开门时,木门却从里头打开了。
褚灵颐两颧发红,扶着门把,见到贺磐微微一愣,勉强一笑,“你回来了?”
贺磐那些绮思旎念登时散了个干净,连忙上前架住他的胳膊,急切道:“这是怎么了,我背你去医馆。”
也不等人反应,不容拒绝的就将在褚灵颐身前蹲下,催促他上来。褚灵颐凝眸几许,无声地叹了口气,还是顺从的趴到他身上。
贺磐走得稳当,背上的人轻飘飘的,生怕把他颠散了。
总算到了回春堂,贺磐急的抓着药童就嚷,褚灵颐无奈地揪了一下他的领子,附在他耳旁说道:“我无大碍,只是累着了发热,抓两副药就是。”
贺磐镇定下来,回想方才所为不免脸热,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到凳子上就红着耳朵站在一边。
大夫过来给他扎针,凳子没有靠背,褚灵颐烧的难受,晃悠的几乎要仰倒过去。
贺磐心急如焚,上前就把褚灵颐的脑袋揉进怀里,滚烫的脸庞贴着他的腹部,明明隔着两层衣物,贺磐似乎依然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穴位在后背,大夫将褚灵颐的领口扒下来半边,瓷白的肌肤触到冰冷的银针激得他忍不住瑟缩。
贺磐任由他捏着自己的衣袖,一错也不错地盯着老师傅下针。
“妥了,留针三刻,回去下一帖药,好生休息几日就能退热了”,大夫擦干净手,指使贺磐往里头站,“他现在受不得风,你护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贺磐依言靠近,又将人搂紧些。褚灵颐没力气,完全倚靠着贺磐,少年把他护得很好,宽阔的身躯能把他整个拢住。
贺磐此刻顾不上他的春心,只是一味反思自己怎么就不在家好好呆着,要不然有什么重活累活能把人弄生病了。
褚灵颐也很无奈,他自己也是没想到只是稍微办了点事的就倒下了,兴许是之前就靠药物压着病症,乘此发出来罢了。
取针时不可避免的出血,贺磐紧抿着唇,拿纱布一点点擦去。不知道见过多少血腥的场面,怎么这抹血色放到褚灵颐身上就令人不忍。
贺磐闷声不吭地给他拉好衣服,又把人背起,褚灵颐双臂挂在他脖子上,轻声道:“多谢啊,回头我好了请你吃饭。”
“不要”,贺磐生自己的气,心里鼓胀的难受,恨不得替他受了这苦。
褚灵颐听他言辞冷硬,不明白为何生气,以为是自己惹人厌烦,于是有些落寞地半合上眼不再说话。
到了家,贺磐出去煎药,在院子里忙忙碌碌。褚灵颐透过窗子看了好久,终于只是叹息一声,躺回床上。
从小到大,他永远这样病歪歪的,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之前是师父到处接活赚钱为他续命,褚灵颐有时候甚至想为什么当初要捡了他呢,平白多一个累赘。
他仍记得师父曾给他批命。
寒冬凌冽,屋子里却烧得温暖,满头白发的徐参两在床前蹲下,笑呵呵的捏起褚灵颐的小胳膊。
“灵颐小伢儿,拿手过来给师父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灵颐躺在单薄的床板上,乖巧的撑起被褥把手递给师父。
徐参两厚实粗糙的大手捧着他的小手,凑近看了一通,摇头晃脑半天,逗的小灵颐直乐,伸手要抓他的胡子。
“喏,给你轻轻抓,小伢儿”,徐参两拍了两下小灵颐的额头,十分纵容他摆弄他的胡子。
徐参两依然笑着哄他,年幼的小灵颐没分辨出师父混浊眼底的一抹泪色。
师父心善,即便捡的这个小儿是天生薄命相。
“小灵颐听话,喝了药就好了,能蹦能跳。”
褚灵颐乖乖喝了,可是病也没有好。
门口的药炉发出滋滋声,贺磐端着药进来。褚灵颐迅速收回思绪,笑着说:“好了?又麻烦你。”
贺磐有些局促地擦了擦手,欲言又止,一直等着褚灵颐把药喝完。
“那个你明天是要去卖状元糕吗?”,方才在院子忙活,看到了那些原料。
“嗯”,说起这个,褚灵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本想着先备些材料,趁着旬考挣几个钱,谁知这就病了。”
“没事,你教我做,我帮你卖,反正这几天在家无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去镖局吗?”褚灵颐微微皱眉,不愿再麻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