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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应淮□□着上身,并没有接过他手中干净的衣袍,反倒是执起牧听舟的手,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腰腹上的那道剑伤上。
他眼睛紧紧地盯着牧听舟,似是漫不经心地道:“师弟,你说……李住持先前送的那九品生骨丹,能不能将这里的伤疤也祛除?”
指尖触碰到灼热的温度和硬邦邦的肌肉,牧听舟不由自主地蜷缩着手指,闻言他瞪着眼睛抬起头,凶巴巴地威胁:“你敢?!”
“你现在浑身上下都是……你别拉我,放开——”
牧听舟觉得他今日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只能羞耻地低声呵斥。
谁知,裴应淮竟然真的放开了。
牧听舟心中还来得及感受那隐隐约约的失落,就见面前的那人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烛火微弱的光,长睫扫下一片阴影。
一股莫名地压迫感骤然袭来,牧听舟呼吸一窒,就见裴应淮动作轻柔地替他将一身脏兮兮的外袍褪去了。
紧接着,他退身一步,又退回了安全的位置,垂着眸轻声道:“我服侍您沐浴。”
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牧听舟陡然瞪大眼睛:“等——”
他还没来得及拒绝,便被裴应淮一下子拽着手腕,拽入了池水之中。
两人的位置正处于幽冥后山,那些有一道泉眼,前些年被牧听舟打通了密道后,如今泉眼之中能流出镇定魔息的温泉。他害怕裴应淮这副样子日后会魔气紊乱,便第一时间带着他来到了这里。
后山之上空无一人,在这一片的寂静下,落水的声音尤为得清晰。
牧听舟猝不及防被拽入了水中,长发散落在池面上,鬓角的碎发都在滴滴答答地落着水。
他心底一团恼火,还没来得及厉声斥责,抬眸撞入了裴应淮微微含笑的双眸中。
不知怎的,他内心那团还没烧起来的火,噌地一下就被浇灭了。
牧听舟有些狼狈地抹了一把脸,眸光闪过一丝狡黠,趁裴应淮不备哗啦一声也将他拖下了水。
拖完又开始面无表情地想,回头还得再上一次药。
裴应淮落入了池中。
雾气缭绕,在朦胧的雾色之中,精瘦的躯体一览无余,水珠顺着优美的肌肉线条滑落至水中,有几滴顺着脖颈的弧度积在锁骨的凹陷处,氤氲的雾气衬得他眼眸深沉。
不知是不是不经意的,裴应淮落下时,恰好伸出指尖勾住了牧听舟的小指。
不断有水滴落入了池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牧听舟心情并不平静,又像是贪恋这来之不易的温热触感,他并没有甩开裴应淮的手,相反,他干脆欺身而上,上前进了一步,两人之间仅仅隔了半臂的距离。
牧听舟歪着脑袋:“师兄,怎么我一不在,你就变成这副狼狈样了?”
“上一次是我闭关时,这一次是我入阵时……再这样下去,我都要以为师兄是离不开我了。”
裴应淮唇瓣微动,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应响,抬手将牧听舟脸侧的一抹灰黑给拭去:“幻境之中,度过了几年?”
小世界之中的时间对流并不相通,幻境之中的十几年,但在这里有可能只度过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牧听舟干脆趴在池边,舒舒服服地享受着裴应淮伺候,懒懒地道:“几年?不太记得了。”
“师兄呢,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原本以为裴应淮也会像他这般敷衍应答,谁知裴应淮手上的动作顿住了,牧听舟正疑惑着转头,却见他认认真真地开口道:“不好。”
他重复了一遍:“不好,很担心你。”
“所以,下次不要这般冲动了,好不好?”他温声问道。
牧听舟是个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他忍耐着莫名的羞耻,别扭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你好好说话。”
总是这样用一种柔和的声音,搞得别人还以为是在哄孩子呢。
好不容易事情告了一段落,牧听舟长吁一口气,浸泡在温热的池水中,像是被随意摆弄的一条咸鱼。
“说起来,我还在幻境之中遇到师父了。”牧听舟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打了个哈欠,“师父在幻境里好像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诶师兄,你说他老人家有没有可能,没有坐化飞升?”
裴应淮应道:“嗯,那他最有可能待的地方就是万鹿山了。”
“你想不想回去一趟?”
“回哪?”牧听舟掀了掀眼皮,“万鹿山?算了吧。我现在看见九重天的那群人头就大,真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忍得下来的。”
裴应淮安安静静地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幻境之中的事情,他掌心微微发热,任劳任怨地替牧听舟按摩着发酸的肩膀。
牧听舟又沉默了两秒钟,随后声音模模糊糊地问道:“怎么,你想回九重天了?”
裴应淮一愣,但牧听舟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又兀自说道:“……确实,你身上的伤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了,最后还差一味药引就能重新修炼了,想回去也正常——嘶。”
肩膀上骤然传来了一阵酥麻感,牧听舟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倒抽了一口凉气:“你轻点!”
裴应淮的道歉毫无感情:“抱歉。”
在牧听舟看不见的背面,他眸色深沉,眼瞳漆黑,仿佛透不进一丝一毫的光线。
他的嗓音清冷,与平日里毫无两样:“舟舟要把我送走了?”
什么玩意……这句话莫名有些歧义,让牧听舟皱起了眉头,想都不想便冷声道:“怎么可能?”
他只手划动水面,干脆转过身,微昂起下巴:“我的意思,即便是你有意回仙盟,如今看来也绝无可能了。”
“你可别忘了,你已经入魔了。”牧听舟唇角扯开一丝讥讽的笑,“九重天是不可能让一个魔修执掌仙盟大权的。”
裴应淮唇角微勾,弯了眉眼:“嗯。”
“我知道的。”
终于将这一身疲惫冲刷了个干净,牧听舟披上浴袍,带着裴应淮回到了朱颜殿,丢给他一个干净的毛巾,颇为嫌弃道:“赶紧把身上的水擦擦干净,就你这副小身板一吹夜风,明儿准得发烧。”
谁知裴应淮接过毛巾,反倒是盖在了牧听舟的脑袋上,细心又仔细地将他发尾沾湿的部分给擦干,随后才将身上的水给擦拭干净。
牧听舟轻哼了一声,心道还算识相,不枉他待会还得耗费精神力替他压制心魔。
烛光摇曳,朱颜殿的门啪嗒一声被长风捎带着关上了,内屋中除却衣物摩挲的声音,一片寂静。
牧听舟披着单薄的外衣,身上隐隐约约散发出昙花的幽香,如月色般皎洁的银发顺着身体的弧度悄然滑落。
他轻轻一推,轻而易举地将裴应淮推在了床榻上。
细长的锁链交融,啪嗒一下,落扣在了裴应淮的腕骨上。细链清脆悦耳,宽松的同时也没法男人轻易挣脱,内圈还带着一圈毛茸茸,确保不会将他弄伤。
裴应淮一愣。
牧听舟微微眯起双眼,猩红的赤瞳中沉沉一片,他俯身而上,撩起衣袍半跪在裴应淮的身侧,凑近。
他轻吐出来的气息拂在裴应淮的脸上,瞬间让男人喉咙一紧,瞳孔骤缩。
“舟……”
“嘘,师兄,我先说。”牧听舟手中的链子倏地缩紧,食指立在他的唇边,止住了他后面的话。
他歪着脑袋,忽地笑了,指尖勾着细链把玩。
“师兄,说起来我还有个小小的问题。”牧听舟露出苦恼的表情,“自打幻境出来之后,我一直觉得幻境中的记忆有些模糊,好像是有什么人将这段记忆给封锁起来了。”
“师兄你说,那个人是谁呀?”
惩罚时间
第六十三章
裴应淮面不改色, 在昏暗之中静静地望着他。
沉默自两人之间蔓延开来,须臾后,他才缓缓摇了摇头:“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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