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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吹得他清醒了些,这也让他不由得想起沈洛离开时说的那番话。
“……等你去人间那天,轩儿会去送你的……”
楚寒战簌着。
若是连沈砚轩都不相信他,那这世上就真的没有人能站在他的身边了。
一连三天,果然没人来探望过他。
楚寒已经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没有被誓咒的诅咒痛死了。
或许对如今的他而言,还是死亡来的更好些吧。
这里的牢笼,似乎变得格外的冷……
楚寒精疲力尽,此刻他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想他忙忙碌碌数百年,辗转反侧,最终还是落得个惨死狱中的下场。
好不甘心。
他闭着眼睛,思及至此又忍不住蹙起眉。
“哒哒哒。”
忽然,牢狱中回荡起脚步声。
不等楚寒反应,下一刻“咔哒”一声,他的囚狱的门被打开了。
他费力的睁开眼睛,待看清了来人之后又后悔的闭上。
是沈砚轩。
那个站在门边,一脸秉公办事,毫无感情的面庞,是沈砚轩。
这是第一次,楚寒觉得他的师兄原来这么遥远。
他侧过头,在沈砚轩看不到的地方猛地落下一串眼泪。
“你该走了,楚寒。”沈砚轩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这句话,真的要比诅咒带来的撕裂疼的多。
沈洛没有骗他。
沈砚轩的确相信了沈洛的话,以为他才是那个杀死沈沐和凌玉的凶手。
楚寒的心要疼死了。
见楚寒许久没有反应,沈砚轩面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去,把他带着。”他一挥手,身后便窜出两个大汉,一左一右把楚寒架着离开了。
翻云台旁。
楚寒到底也算是神界中天赋异禀的弟子,此刻翻云台旁也聚集了几个垂青楚寒的神族长老。
朦胧中,楚寒看到那些送别他的人脸上都或多或少带着惋惜。
——除了沈洛、沈砚轩父子。
当然,沈砚轩站在楚寒身后,他是看不清沈砚轩的表情的。
但他能感觉得到,沈砚轩架固着他胳膊的手并没有一点松懈。
明明换做别人都没有那么疼的。
这是楚寒头一次,当着沈洛的面哭。
“再过一炷香,楚寒就要被丢下翻云台了。”这时,沈洛开口了:
“作为师兄,你有什么话想对楚寒说吗,轩儿?”
纵使不去看沈洛面上的表情,楚寒的也知道他一定是义愤填膺的,不过心里不知道有多洋洋得意呢。
神界有谁不知道,若是从翻云台上落下去的话,是直接落到人界的大地上的,若是没有神力庇佑,那就是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没有。”沈砚轩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冷漠的没有一丝感情。更妄论是楚寒渴望的那一点不舍与心疼了。
沈洛点头,然后就是长达一炷香的沉默。
在这期间,楚寒也听到了守在一旁的长老们偶有叹息。
但已经没什么用了。
楚寒现在在神界众人的眼中,就是一个叛师,肆意杀戮的疯子。
呵……
身上的剧痛还在源源不断的袭来。
或许他的确该死吧。
“时辰到了,轩儿,把他扔下去吧。”
沈砚轩几乎没有一丝犹豫,把楚寒从翻云台边扔下。
落下的那一瞬间,楚寒最后看了沈砚轩一眼。
他不可置信,那个眼里没有一丝感情的人,是曾经拿他当作至宝,他也曾心悦过的人。
如今说诀别就诀别。
杀他杀得这么干脆利落。
不多时,重重云层遮住了他的视线,沈砚轩的脸庞也蒙上了一层雾。
楚寒再度闭上眼睛,等待着落到地面那一瞬粉身碎骨是的痛楚。
应该会很快的吧。
那之后他就解脱了。
再也不用念着沈砚轩了。
时间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楚寒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
知道一双手托住他。
察觉到有人接住了他,楚寒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庞。
是滕六,沈砚轩从小的另一个玩伴。
风声刮起翻涌的衣袍,猎猎作响。
一片嘈杂其中,楚寒听到滕六那吊儿郎当的声音:“赶紧谢谢小爷我吧,我可是牺牲了我的睡觉时间来救的你。”
楚寒怎么也没想到,濒死关头出现的,居然是滕六。
他愣愣的盯着滕六,久久无法回神。
就这样僵持着这个动作,滕六带着楚寒到了他的住所,雪山。
狂风顿时消退了下去。
“你现在能自己走路不?”滕六打量着楚寒的双腿。
楚寒点头,被放下之后跟着滕六一路进了雪山上滕六的居所。
这是一处冰窟。
“是师兄让你来救我的吗?”楚寒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问道。
滕六一边给楚寒调药,一边认真回想。
“不是。”滕六顿了下“好像是沈沐?就帝君老人家的那个姐姐。”
“你见到了沈沐?”楚寒顿时瞪大了眼睛。
滕六点头:“你别乱动啊,你现在中的这个诅咒就是趁你动的时候蔓延的快。”
“沈沐没死?”楚寒又问。
看见楚寒还是不听劝的想要坐起身,滕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躺好了我就告诉你。”
楚寒一愣,连忙躺回冰床上。
见楚寒乖乖不动了,滕六这才开口:“放心,沈沐没死。”
“她从神界逃了出来,遇到了小爷我,刚好那天我心情好,就救了她,顺便帮她把那个什么誓咒的诅咒给解了。”
滕六说得轻松,听起来解决诅咒就像是做一顿家常便饭一样简单。
此时,楚寒才意识到这个从小被长辈夸到大的家伙的天赋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的。
“沈沐醒了之后就说要我救你。”说着,滕六又叹了一口气。
“我找了许久,最后才在翻云台那边找到你,没想到你那会儿是直接被人往下丢。”
“我可追了一阵呢。”
“早知道你们两个都这么麻烦我就不就你俩了,耽误我睡觉时间。”
“抱歉。”楚寒垂眼:“那沈沐呢?现在在哪里?”
“她早就好了,现在多半已经回她那个什么北岭了吧?”
“谢谢你。”楚寒又说到。
“啧……”滕六皱眉:“我说楚寒,你怎么这么久了还是那副死性子,动不动就‘对不起谢谢你’的。”
“你要谢谢我,就好好保证自己的安全,别让我整天瞎跑。”
“行了,药调好了,一口气儿全喝下去。”滕六端过来一个比楚寒脸都要大的冰碗。
楚寒看见这一整碗药愣了一下,不过还是乖乖端起来喝掉了。
喝下药的一瞬间,楚寒就感觉那些冰凉的药剂蔓延至全身,他不禁打了个寒蝉。
而与之伴随的,是浑身的疼痛骤然消退了许多,至少在楚寒能承受的范围之内了。
“你小子也是命大。”见楚寒都喝完了,滕六这才松了口气:“中了誓咒卷轴这么久都没有死。”
“大概是我命不该绝吧。”楚寒平静地说道。
看着楚寒一脸平静的面孔,滕六又忍不住好奇了:“你不觉得苦?”
“啊?”楚寒被问的有些懵。
“沈沐喝这药的时候哭天抢地的,说还不如死了呢,最后硬是让我摁住灌下去的。”滕六耸肩:
“罢了,可能你是你小子傻了,没有味觉了吧。”
楚寒沉默了一下:“为什么要觉得苦?”
“啊呀不苦就行,不苦我也省事儿。”滕六又拿出几个小瓶子。
“一天一瓶,喝完你就彻底痊愈了。”
“行了,你可以从我家滚了。”说完,他还礼貌地做出一个“这边请”的姿势。
楚寒愣愣地,就这样被人赶出家门了。
“你就不打算留我这个伤患一晚上吗?”站在山脚,楚寒又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