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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清然是被狂飙的车撞飞的,照理说应该是受伤严重才是,也是奇了,他没多大事,许是从前积德,今日幸得上苍垂爱。
他跟解清然调侃过这件事,夸他福大命大,解清然也只是草草揭过这份话题。
留院观察近一天后,樊林给他办了出院手续。却又因其忘带钥匙,无奈将其带到自己的出租屋。
出租屋是两室一厅,装潢简洁,餐桌上放着的苹果早已氧化,倒是平添些生活气息。
樊林扶老头似的,将解清然扶上床,让他老实躺着。虽说这次没多大事,可想起来,樊林还是有些后怕。
解清然到不觉得什么,站在床上乱蹦跶,试图这样证明他真的没事。
白他一眼,樊林还是有些担忧。毕竟是说狂飙的八十迈车速,撞到个肉做的人身上。解清然都飞起来了。
他拍拍解清然肩膀,让他老实呆着,自己去倒水。
樊林感冒还没好,头晕脑胀的,握着陶瓷杯子一失手,地上炸开碎片。
解清然闻声赶来,无奈道:“你才是那个需要照顾的人吧?”
樊林坐在沙发上,脸颊红扑扑的,隐隐有烧起来之势。他总是这样,重感冒容易引起发烧。
解清然是了解这件事的,四处找着药盒:“药在哪?藏这么深。”
樊林晃晃脑袋:“在影视柜里,中间。”
空气凝结片刻,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直奔前方:“等等。”
可解清然看到了,他拿起一瓶褪黑素,问:“这是什么?”
闭上眼睛,樊林道:“美白的。”
“你当我傻是不是。”解清然揪住他耳朵,“我能连安眠药都不认识?你怎么回事,还吃开这个了?”
樊林晃晃脑袋:“前段时间睡眠不太好。”
解清然摇瓶子:“下去大半瓶了,你到底吃了多久。”
“没多久。”樊林垂下眸子,轻踢茶几腿,“就,断断续续几年。”
“到底怎么回事。今天遇上那个,你前任?这的快七年了吧,樊林,你还真是个大情种。”
“你要是真放不下,找他复合不就行了?”
樊林只是摇摇头:“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
“别贫。”解清然是个行动派,掏出手机,“我给你预约明天的心理医生,你去看看。总这样怎么行?”
“我没病,不去。”
樊林不去,他这辈子就是个可恶的同性恋了,看医生也改不了、
可他拗不过解清然,半推半就的,还是去了。
他想,起码治好了,就不用整天念着顾承了。
心理科安静的要命,落针可闻。诊室外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人,正静音玩手机。
“吱嘎。”
门开的突然,一道白大褂路过,步履匆匆。樊林没多注意,只是一晃神,摔了手机。
啪嗒一声清脆,他拿起,抚摸过,发现裂了屏幕。
女声机械而冰冷:“请二十三号樊林,到第二诊室就诊。”
归来的白大褂一顿,随即衣摆扬起,奔入诊室。
坐诊的女医生笑眯眯问:“什么情况?”
樊林正要张口,却被解清然打断:“失眠。”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是来治同性恋的吗?
解清然继续补充:“失恋七年,一直吃不好睡不好的。”
“被女朋友分手了?”医生问道。
解清然抢答:“男朋友,而且是他先提的。”
“吱嘎。”
又是开门声。樊林下意识回头,跟他甩了的前男友对视一眼。前夫哥正穿着白大褂,朝他缓步走来。
樊林一时有些头痛。
“然后呢?”女医生继续问。
可这俩都噤声了。
医生一指顾承:“没事,这是我带的实习,行安大学硕士,也是很专业的。”
樊林心中苦涩——行安大学。
先前法绍问目标,他随便诌的,就是行安大学。胸口一阵钝痛,他不自觉捏紧衣角,不敢去看顾承。
医生俩眼一扫:“不会这么巧吧?小顾你不是昨天刚分吗?”
樊林捂住脸:“按照他的逻辑,是昨天。”
他是真没想到,在他遮遮掩掩的时候,顾承已经把自己的性取向昭告天下,甚至连自己也说了出去。
医生:“放不下就复合,反正小顾人也在这。”
樊林摇头:“就是失眠,跟别的没关系。解清然乱说的。”
“开点药就好。”他起身,想要离去。
手腕一热,他倒吸一口冷气,连忙甩开顾承。却不料下一秒,顾承拉住他的手,将袖子扯上去。
三道鲜红的抓痕触目惊心,结上新痂。
除此之外,还有些浅浅的疤痕,交错在白皙的小臂上。
袖口让顾承捏的死紧。他问:“为什么。”
樊林垂下脑袋。可夜晚的感性不会消失,他不想再想起顾承了,那样总会伤心。
于是干脆以痛止住大脑思考。
顾承辞别二人,拉着樊林来到走廊尽头的杂物室。
樊林垂着脑袋:“我错了。”
话刚出口,他人像是大梦初醒。他凭什么道歉。
“以后不要这样了。”顾承摸摸他的脑袋,“可以抓点别的东西,但不要抓自己。”
“还有。如果要复合的话,来的快点。晚了,我可就不等你了。”
二人刚迈出门,路过一个白大褂,打招呼后调侃:“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男朋友?”
“现在是前男友。”
樊林盯着顾承的脸,阳光透过玻璃,照得他整个人金灿灿的。片刻,他收回目光。
心中的小人像是吃了口苦杏仁,亦或是过期的糖果。他这才信了,顾承当年说的:“我不在意他们怎么看我,我只在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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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九(今天)没更新,复查去。有更新提示就是诈尸修文啦——爱你们,吧唧一口。
第78章 亲亲了(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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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工!”
包厢内一片热闹光景。
樊林实习,小组聚餐。大家轮番灌酒,此刻面颊上都泛着红。觥筹交错,酒面摇晃,反射白光。白酒于碰杯间洒出。
“樊工,实习期快结束了吧?马上就见不到了。来,再跟我喝一个!”
组长宋闻拉着他,三十岁的男人,戴着副无框眼镜,这时倒是因为一份离愁伤感起来。
“闻哥要是实在舍不得我?到时候我再往公司投简历就是。”樊林端起玻璃杯,跟宋闻一碰。
二人一饮而尽,又是一杯辛辣下肚,樊林有些晕乎乎的,扶着脑袋猛喘气。
“樊工年轻有为,有没有女朋友?”
他晃晃脑袋:“暂时没想过这些事。”
“那就是没有咯。”组内老油条笑呵呵地打趣他,”我妹妹,行安大学播音系的,比你大一岁,现在在电视台。条件也是很优秀的。怎么样,要是感兴趣,我给你们牵线。“
樊林只听进去四个字——行安大学。
顾承的大学。
真是脑子不清醒,跟团在一起的毛线一样。推了这份客套,聚会也接近尾声。
月亮同七年前一样圆,月光如清辉,却让皎洁路灯盖了过去。这里的路灯不似礼城的老灯昏黄,北风也比礼城烈,狰狞地呼啸。
宋闻给他叫了辆车,将樊林塞进去。车门关闭,阵阵冬风刮到骨头缝里,冷到心里。
樊林一哆嗦,人也清醒了些。昏暗处,他眯着眼掏出手机,一看日历。
是他妈妈的忌日。
司机口音浓重,问道:“伙计,你要去哪?”
“安宁陵园。”
引擎发动,嗡嗡地响。樊林有些头痛。
他妈妈是符城人,落叶归根,墓碑立在符城,也就是樊林现在所在的城市。
夜深人静,墓园一片死寂。守墓人巡逻,打着的手电灯光来回转悠。
樊林进了墓园,看着黑白黯淡的妈妈,他突然很委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