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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好:自愿补课,无偿,但考虑到学生们快高考了,会着重突击一下高考题型。
话都说这份上了,谁敢不上?
有时候真的很想举报这个破学校。
周六,礼城六中难得让休半天,连着周日的,四舍五入也算是双休了。这还是樊林入学以来头一回,为了家长会准备的。
惨的是,学生晚自习照例。
更惨的是,樊森不去,说约了朋友爬山,让他自己请假。但学生请假不作数。
于是众家长目葵葵之下,樊林,甚至没换下校服的学生,缓缓迈进教室。
顶着法绍惊异的脸,他说:“我是樊林爸爸,樊林是我自花授粉生的。”
话音将落,他还转了个圈:“瞧瞧,这遗传性状多稳定。”
“……跟你那个有丝分裂的同桌一起滚出去。”法绍没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还自花授粉,把自己当小花仙呢?”
小花仙黯淡离场,跟顾承大眼瞪小眼。
樊林难过地捏捏被冻红的鼻尖:“你家长也不乐意来?”
“我没说。”顾承笑笑,雪还未化干净,银光折射到二人身前,“那个…琳姐最近有找你吗?”
樊林心里警钟大作:“还没,怎么了?”
有点吓人,这哥不会想撮合他和琳姐吧?
顾承心里也纳闷呢,自从自己回来后,关彦琳看他不爽,怎么莫名其妙跟他聊说要跟樊林表白,还这么久都没动作。
俩人站在前门门口,看着法绍在讲台上乱窜,轻触白板:“对,还有一个,早恋问题。我发现有些有苗头的同学,建议家长干预一下,但不要太暴力。”
“孩子们都快高考了,要教导他们认清孰轻孰重。”
樊林脑瓜子滴溜溜转,似乎已认定了可怕的顾承想撮合他和关彦琳,果然可怕的人干可怕的事。
他决定让顾承死心,但总不好当场来段告白,只是状似不经意提起:“还好没我事,之前褚原拿我七年单身换六中停课来着,换成功了。”
顾承垂下眸,消化了一下这段话,意思大概就是:别打我主意,我不谈恋爱。
被伤到了的顾承45°仰望天空,透过朦胧的窗户。是泪吗?
樊林有些懵,伸手擦掉冻出来的窗花。这是媒公眼看成不了,还伤心上了?
俩人脑电波不在一个频道上,顾承盯着下落的水珠,总觉得这像他逝去的爱情。甚至灵光一闪,想到了自己小学时候的诡异语录:原来真正伤心的时候,眼泪是流不出来的。
……这何尝不算一种文艺复兴。
只是樊林没想到这哥撮合不成,又开始寻仇了。
车棚一侧,靠近墙角,鲜少有人踏足。
冬雪松软,樊林踩在上面,一步一步,吱嘎吱嘎。
积雪厚度不低,整个鞋子陷进去,紧接着又被细雪覆上点点白色斑驳。
站定,他甩甩鞋上的雪沫,寻思着这哥寻个仇怎么还这么墨迹,自己都恨不得跳出来大喊:“要杀要剐随你便,别磨蹭了。”
顾承见他过来,肩膀一紧,捂着口袋。
樊林:“?”
这是怕他抢劫?
讲真,顾承应该捂脸的,毕竟他面前的人对他兜里的十块五块没什么兴趣,对他比较有兴趣。
樊林见顾承一直没动作,伸手在他面前晃晃。眼前人眨眨眼,似是回神,从衣兜里掏出一片白色,递过去的手微微颤抖。
黑色中性笔顺着他激动地动作被带出,轻轻柔柔地飘到厚雪上,砸出个凹字,深深陷在里面。
顾承面上泛着诡异的红,偏着头。并未发现可怜的中性笔。樊林拾起,沾着的雪化在指尖,沁出冰凉一片。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顾承手中的东西,不像有毒。接过,眯着眼细看,才发觉是一张叠起来的纸。
折痕被压得平整,边角泛着些微黄,还有些毛边,摩挲时是粗糙的。
樊林惊恐万状,冻到发红的脸颊霎时惨白。这……珍藏一年的战书?
实在是太可怕了,对面竟然还是隐忍挂的。
揉揉额角不断抽搐的血管,樊林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
去年雪今年重落,晕开一片墨圈。而放眼一望,是一行行黑笔重重划过的痕迹。
他没戴眼镜,看不太清,凑近了脑袋,勉强从扒拉出三个字。
额角血管蹦跳的更欢了。
他应该没漏看什么,所以这是炮衣糖弹的…情书?
樊林脑袋轰的一下炸开,大火在雪中蔓延,理智烧了个一干二净。
与樊林惨白的一张脸对比,顾承满面红润,偏着脑袋不敢看人。
他绞着手,声音近乎埋没在风雪里:“本来写了很多,但路上觉得太矫情,通通划掉了……”
樊林摆摆手,制止了顾承继续发言的动作。
他脑袋一团乱麻,像是有一万个褚原和解清然在穿着西蓝花跳舞。
轻轻折起凝聚一年多心血的情书,樊林倏地有些心累,捏捏睛明穴。
明明是做梦也不敢想的场景,应该乐的去操场上两分钟跑个八百米。
可这份惊喜大礼包真砸到头上,又多了些顾虑。
顾承的目光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期盼:“我认真的。你不用有负担,我只是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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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姐:顾小承墨迹死了(怒)不行我得想个办法刺激刺激他
——转场
琳姐:其实我喜欢樊小林。
顾小承:什么?!QAQ
顾小承:(惊恐)樊小林我喜欢你!
樊小林:什么?你要给我下战书?OoO
——
我方mvp琳姐结算之——樊小林说,等结婚要在他俩头上给琳姐单独开一席
第60章 樊小林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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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吭声,等到最后一片雪花落下,才像是倏尔初醒一般。
樊林默默把叠好的纸递了回去,试图缓解一下逐渐冷凝的氛围,笑一下:“没点数了,你都高三了,法海家长会上的圣旨竟然也敢左耳进右耳出。”
“没数。”顾承用力摇摇头,发丝上的雪粒随着动作甩下,三冬风雪吹得俩人眼眶泛红,“上次在这里,就想说了,但被打断了。”
樊林右眼皮一跳。合着顾承是没看着那俩什么下场?
“这算是被拒绝了吗?”顾承自发觉樊林叠纸开始,一直落寞地盯着雪地。
他点点头,摸摸下巴:“还有不到一百五十天高考,确实不太值当。”
因为他,让高考失利的概率提升,确实不太值当。
不敢再去多看身后快要碎掉的顾承,樊林逃一般地跨上车就跑。凌云路静悄悄的,昏黄路灯不断后移。
寒风扑面,冻得他打了个喷嚏,也醒了脑子。
樊林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只是在顾承不知道的阴暗角落,默默规划好了两条平行的未来。
这样大概对谁都好。正如法绍所言,当今应全力备战高考,而非为了些情情爱爱的小事纠缠不清。
还有那晚章珏的话,像是一个巨大的铁锤,一下一下,砸在他天灵盖上,碎了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无意识轻叹,北方吹断残枝,一小段残败枯木冻得裂开,自上而下,重重砸落。
也重重划过樊林的左手手侧。下意识的缩手使得车子左摇右晃,好在他及时点地。
大道空旷无一人,寒风吹过伤口像是在汽油上扔了跟火柴,痛感循着每根神经一齐钻入脑中。
万籁俱寂,只剩耳畔不间断的心跳声,急促,有力,像是一份独属于悔过的节拍。
莫名的,他想知道顾承的情况,是回到家了,还是仍在外面挨冻,毕竟他穿得不算暖和。
晃晃脑袋,樊林拧下电门。车轱辘踏过细碎的月光,柏油路上的月影渐渐拉长。
皓月正当空,群星璀璨,夜深静谧,天际辽远。
最后在化学练习册上写了个敷衍的答语,樊林撂下笔,伸了个巨大的懒腰,把书本统统塞进书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