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修燃没说话,眼睛盯着面前的人,又有另一人问他:你娘是屈何吧,你叫什么?
屈冶。
果然是跟母姓。
这些男生比屈修燃高了一个头还多,都已经十七八岁,成人那些事他们心里都很清楚。
不知道你爹是谁?你该不会是你娘和野男人生下来的野种吧?
对方捏着屈修燃的脸把脸转过来:长得倒是挺标志,陪我们玩玩?
话说着却开始下流地贴近屈修燃摩挲着身体,几个人把他往没人的地方推。
屈修燃顺从地跟着走了几步,期间那男生手一直放在他后颈。
他跟着到了人稍微少点的温泉地,眼看这几个人已经放松了警惕,沉静中的屈修燃忽然有了动作,先踩中了一个人的脚,而后打中了另外一个人的腹部。
从小到大常年和人打架,屈修燃虽然瘦瘦弱弱力气倒是不小,一下子把人打翻了两个,他眼睛亮晶晶的,又一拳打在对面的人脸上,那青年顿时牙酸。
那两个人很快反应过来屈修燃的反抗。
三个人合力想要按住屈修燃,奈何学艺不精身体也虚,竟然半天没能得手还被屈修燃打了好几次,嘴巴和脸都肿了,其中一个被屈修燃按在地上。
可才处于上风,屈修燃却忽然感觉到两臂一紧,只来得及看见远处飞来了一条绳子,将他捆了三圈。
他从前打架都是赤手空拳,没见过有人用法器,也不知道有捆仙锁这种东西存在。
他被捆仙锁捆上了,被激怒的青年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屈修燃脸被打歪了过去,他丁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眼睛死死盯着已经坐到他身上的人。
屈修燃挣动就换来一巴掌,可他依旧很镇定,用课上学来的知识调动着周围的灵气,一些被运转起的灵气浮在他周围,形成了一股子强劲的风。
还未等屈修燃有所动作,远处却忽然传来声音:
都住手。
是来了个大人。
屈修燃一天在山上已经看到了很多漂亮的仙门弟子,来人却是这些人中间最最好看的。
带着点病态的美,却像是仙人一般,应该是个漂亮女人,屈修燃心想,对方只一句话就让那些人从屈修燃身边离开。
周围那些人对着那人喊了一声二师兄,屈修燃这才看出来对方是个男人。
是尉迟渊身边的弟子,来方家授业。
那几个毛头小子再无法无天,也不敢对着尉迟渊座下弟子逞能,没过一会儿就灰溜溜走了。
屈修燃坐在地上,对方因为没在宗门里见过他,于是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屈冶。因为没学过,屈修燃丝毫没有宗门里其他小辈该有的礼数,直接对着对方问,你呢?你叫什么?
似乎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毛头小子,那仙人隔了一下才回答:澹台安,是其他宗门里的弟子。
屈修燃听见弟子两个字,眼神里瞬间带上了羡慕和嫉妒,却听对方又说:以后还是别来这里了,他们欺负你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你怎么知道,你也被欺负过吗?
你要是没被欺负过干嘛要教育我怎么做?
并非是故意顶撞,屈修燃本身经常被欺负,他觉得这种情况最解气的办法就是和对方拼命,这人的说教屈修燃并不认同。
还没等澹台安说什么,屈修燃忽然爬起身,拍拍屁股上落的灰,反而还开始教育澹台安说:被欺负一定要打回去知道,打服了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准备溜走之前他还在说:要不是他们今天有那破绳子,我肯定不会输给他们,把他们那玩意全切下来,让他们跪在地上求我
他忽然砖头看澹台安:我有一天要弄到那绳子。
最后哼了声,对澹台安道:今天谢谢你。
后者没说话,屈修燃收拾完自己就走了,分明脸都肿起来了还是像没事人一样。
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等脸稍微消肿才回去洗衣房附近找他娘。
窄小的洗衣房里常年又湿又凉,除了衣服以外见得最多的就是疲惫的奴才们。
屈修燃才走到门口就听见了里面的声音,好像是在吵架。
他听见了自己母亲的名字,推开门便看见自己母亲被两个男人拉着胳膊,面前还站着个女人。
那女人给了他母亲三个巴掌,脸被打歪了过去:
自己偷听还不够,还要带着孩子一起过来偷听,你真以为你那废物儿子能成龙成凤吗?一个洗衣服的婢女白日做梦你知不知道他今天惹的是什么人?要不是方家最近有喜事不处理奴才,你们早就被赶出去了。
是因为他,因为他今天打伤了那几个垃圾,母亲才会被打的。
想必是几个垃圾去方家家主那里告状了。
屈何低着头没有说话,被屈何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总是这样,总是让他忍耐,从小到大这种情况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他母亲被人打被人找麻烦,永远让他旁观,如果屈修燃过去阻止只会让屈何更加生气。
还敢瞪我?给你们口饭吃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说完又是两巴掌打上去。
从屈修燃小时候一直到现在,这样的事情总是会发生,屈何并非会忍耐所有人,很多事情她会反抗,但面对能够决定他们生活的人,他们头顶上,会影响他们前途的人,她从来不会反抗。
因为她想留在宗门里,抓住最后的一丝丝的希望,因为普通的镇子里虽然安定,却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办法翻身。
等人都走了,屈修燃才能回到她身边,看她被打到流血的嘴角:
娘,咱们不要来这种地方了。
他不止一次说过这种话,屈修燃给她擦了擦嘴角:
一把火烧了他们这破茅房,然后我们找个地方,我养你。
屈何只是沉默着把地上散落的衣服都捡起来:
不要听他们的话,我的孩子是这些人中间最有天赋的一个,比所有人都强。
有天赋,却没有这个出身,没有这个命。
他抿着嘴,母亲脸上有着明显的巴掌印,屈修燃伸手摸了摸,肿起来的部分一道一道的。
我不应该打他们
这应该是唯一一次屈修燃觉得后悔,因为自己的原因母亲差点被赶出仙门。
屈何却摇摇头:下次谁再招惹你,你还是得打回来,往死里打。
屈修燃拿凉水潮湿的衣服给她敷脸,屈何对他说:就算事后被报复,咱们也比他们活得久,不要在当时吃亏。
屈何经常对他说这种话。
记忆只到这里,屈修燃从幻境中惊醒,不知道什么缘故他的幻境忽然被打断,下一刻重新出现在了那棵黑漆漆的树面前。
啧。
几天不见,这人的意识力好像强了不少,屈修燃看着那棵长大的树,他应当是被强行拽回了尉迟渊的识海之中。
此时才到午夜。
他踩着步子到地下室,为了修炼不被打扰,最好的办法还是把尉迟渊弄死。
可打开门,一股子血腥味飘出来,里面的场面让屈修燃皱了下眉。
角落里坐着的不再是那个黑化版的尉迟渊,而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有些清澈少年气的尉迟渊。
你来了?好久不见了。对方一见他亲昵地靠近,完全没有防备和敌视,你的识海修炼的怎么样了?
少年尉迟渊承接的记忆,是在幼年尉迟渊的记忆,是他与屈修燃关系最和谐的那部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