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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满殿皆惊。
“荒唐,毒从哪里来?”小阏氏拍案怒道。
她想了想,便道:“下官想看看那只金雕。”
已经归笼的金雕,被再度放出来,由那管事死死按着,让医官察看。只见医官皱着眉,在它的羽翼下翻来覆去地找,最后才点点头,回过身来禀报。
“毒下在金雕的翅膀底下,是粉末状,那金雕振翅扑人的时候,便都让人给呛进肺里了。此刻毒粉多半已经无踪,是从翅根的绒羽上面,才能找到一星半点。”
她肃着脸道:“下毒之人,极为缜密,其心可诛。”
如同水入沸油,大殿里顿时炸了锅,惊疑者有之,咒骂者更有之。
小阏氏嘶声喊道:“是什么人做的?本宫定要她千刀万剐!”
崔冉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赫连姝脸色惨白僵硬,仍沉浸在丧母之痛中,不能言语,更不能够留意到他满含忧虑的目光。
他只能将话咽回去,任凭心头压得发沉。
不对,事情是冲着他们来的。
他心乱如麻,还没来得及理出头绪,就听大阏氏沉声道:“老二,给本宫跪下。”
赫连姗哭得双眼通红,端正跪到跟前,并不敢有半分异议。
“这金雕,是你献上来的,你作何解释?”
面对眼前人的诘问,她泪流满面,郑重磕了一个头。
“鸟羽上的毒为何而来,女儿实在不知,不敢说谎。但此祸皆因两只金雕而起,女儿亦不敢辞其咎。”她道,“今日原是母亲的寿宴,却因我献的贺礼,成此惨剧,我万死也是应当。”
满殿注视中,大阏氏长叹一声,清泪两行。
“本宫是个深宫男子,这毒究竟是不是出自你手,与你有多少干系,本宫不能辨,也不敢辨。”他恨声道,“但你要明白,你虽是本宫亲生的女儿,酿出此祸,本宫却也绝不能饶你。”
“女儿明白。请父亲将我投入宗正寺,削我王爵,将我治罪,女儿断无二话。”
“你既然自己也甘愿受发落,”前方的人挥挥手,“来人。”
正待禁卫上前带她,一旁却有大臣出声求情,伏跪在地上,膝行上前。
“大阏氏且慢。此事虽因二殿下的贺礼而起,二殿下平日里却向来忠孝,绝非能行此举之人。依臣看,此间必有蹊跷。”
“是啊,即便您为了主持公道,忍心发落自己的亲生女儿,却也不好平白将二殿下拉去责罚。何况眼下大可汗已逝,这个节骨眼上,朝中正是用人之际,要是无端失了一位亲王,无疑于朝纲稳定不利啊。”
上面的人面对一众大臣劝谏,却也显得有些犹豫。
“本宫一介男子,于这些大事上却也不懂得许多。”他交握着双手来回踱步,“那众卿以为,应当如何?”
几名大臣相互看看,有一名瞧着年纪最长的,出来道:“臣敢担保,二殿下绝不会做出弑母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来,但旁人却不一定。这两只金雕自从来到白龙城,就是由专人照管,二殿下反而并不如何接触。臣以为,将这管事严加拷问,不定能问出些什么。”
听她这样一说,那早已知道大祸临头的管事,越发哭天抢地了。
“求大阏氏开恩,奴婢就是一个驯鸟的,并不知道什么下毒,也绝没有这样的胆子。还请您明鉴呐。”
“你此刻同本宫说,却也无用。”上面的人悲痛道,“带下去审吧。”
这管事想必是知道,一旦带下去用刑,必定是连人模样也没有了,还不如即刻杀头来得痛快,连忙扑倒在地上,求饶不迭,一时间场面极乱。
旁边就有大臣斥道:“你要是不想受刑,就好好想想,这金雕有没有被可疑的人碰过。事无巨细,你且先拣你知道的说。”
她半张着嘴,苦思冥想,“这两只金雕一向是由奴婢,带着底下的宫女一起养着,因为它既是要献与大可汗的寿礼,又有些凶猛,平日里都独门独院地饲养,并没有外人能够碰到。直到今日入宫,才装上车送来……”
崔冉听着,手心里便渐渐地沁出汗来。
他此刻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了。
是他大意了。
果然,就听那管事迟疑了片刻,忽地恍然大悟。
“要说有人碰过,那便是在宫道上,三殿下和王夫将鸟取出来,赏玩过一回。”她神色极是为难,声音渐低下去,“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崔冉心里陡然一冷,眩晕与恶心同时袭来,击得他险些栽倒在地,还是用手撑了一下,才勉强稳住了。
一旁的小阏氏狠狠一愣,即刻拍案而起,“你信不信本宫撕了你的嘴!这与老三有什么干系,又哪里来的王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