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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刚才听着, 你仿佛不大乐意跟我赴宴。”她挑着眉,拿腔拿调。
“我不是这样想。”他道,“只是, 我怕是我的身份尴尬, 给你丢了脸面。”
身旁的人看了看他,一抬手, 他方才去拉她时与她十指相扣, 还未来得及松开。
“那这?”
“我……”
“有些人,说一套做一套,要和本王避嫌,还要和本王手牵手。”她叹着气摇头, “啧。”
崔冉让她闹得脸上发红,连忙将她的手甩了,头一低,加快了脚步, 自顾自赌气往前走。
“不和你说了。”
话虽如此,刚走出没几步,却在拐角正遇上一个人。
他低着头,只看清对方是个女子,穿的锦裙,裙面上的织花很是华贵,心知一定是宫中的哪位贵人。还未及照面,先连忙福身行礼。
心里还道,果然在宫中不可耍性子失了规矩,还好方才脚步停得及时,要不然和对方撞个满怀,岂不是闹了大笑话。
却听对面朗声笑道:“三妹,你也到了。”
他一抬头,就瞧见了赫连姗的脸。仍旧是一团和气,笑意盈盈。
“二姐,这样巧。”他身后的人也跟了上来,冲对面一拱手,“咦,你这是往哪里去,怎么往宫门口走呢?”
“上回不是和你说,备了两只金雕,送给母亲做寿礼吗。这东西金贵,在宫外让人精心养着,这会儿说是送到了,我带着人去接应一下。”
崔冉瞧着她们姐妹二人有说有笑的模样,一晃神间,倒生出几分愧意来。
说实在话,他这阵子心里很提防赫连姗,总认为她们姐妹二人,会有反目相争的那一天。之前他也大着胆子对赫连姝提过,并且对她的不以为然颇感到忧虑。
但这一会儿,他倒有些疑心,是他想得太多了。
横竖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想,眼下并没有什么凭据,能够证明赫连姗的心里当真有姐妹阋墙的念头。
或许真像赫连姝所说的,是他从前在陈国的宫中,看见的尔虞我诈太多了,将人心想得太坏。或许她们姐妹之间,的确是磊落友爱的,并不会因大可汗对她的几分偏宠,而生出什么祸患来。
对方的笑容坦荡亲近,不似有假,或许真是他小人之心了,也不一定。
“对了,”他一出神的工夫,就听见赫连姗说,“最迟四月的时候,你就要带兵出征西齐了吧,军中的事情都打点好了吗?可还顺利?”
“大体上都还好,只是粮草还没有准备到位,已经让人加紧在办了。”
崔冉听着他们一问一答,只觉得头脑茫茫然。
什么带兵?什么出征?
身边的人动了动,向他这一侧挪了一步,脸上笑得大大咧咧,“说老实话,这种事情烦人得很,光让我打仗还行,这些我实在是不擅长。”
她道:“二姐,你说母亲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让你带兵出征呢,难道不比我合适多了?”
“母亲下令,自然有她老人家的道理。”对面笑眯眯的,“何况我也没有躲懒,母亲要我带着另一队军,在后方观望,根据前方的形势决定行动方向,预备与你互相配合接应。我们两个,不过是各有分工罢了,都是得不了闲的。”
“从小就是二姐最会哄我,”身边人笑道,“这样一说,也是这个理。”
“母亲的深谋远虑,自然都是有她的用意的。”
赫连姗说着话,忽地一眼落到了崔冉身上,笑得既和气,且带几分调侃。
“怎么的,如今赴宴,也知道带着他一块儿来了?”
“就是带着他出来长长见识。”
“你可罢了吧,也不知道当初在黑鹤城里,口口声声说不带他走的是谁。”
“哎呀,二姐你怎么眼前说这个……”
身边的人咧了咧嘴,向来如城墙一般坚固的脸皮,竟也有些挂不住的模样。
崔冉瞧了一眼,哪怕心里正生着气,也不觉有些好笑,但在对方面前,却不能失了仪态,只抿了抿唇,一味低头安静地站在一旁。
他能感到赫连姗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多停留了片刻,才道:“你此次出征,少说也要半年才能回来,是该趁着这阵子好好陪陪人家。要是有什么想和母亲提的,今夜未必不能先探探她的意思。”
“二姐你这絮絮叨叨的工夫,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赫连姝撇着嘴,作势赶她,“不是要去宫门口接你的金雕吗,还不快走。”
对方这才大笑着离开了,步履轻快,身姿挺拔。
只余他二人站在宫道上,崔冉低着头不说话,赫连姝脸上的笑容也渐渐落下来。
“那什么,本王……”
“你要带兵去攻打西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