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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的鼻尖戳了一下,随后有一张脸贴过来。他想叫她别闹了,还没开口,忽然察觉到背后衣衫上浸开一片湿意。
那液体起初和她的呼吸一般灼热,顺着衣衫的纹路蔓延开去,在夜里一点一点降温,慢慢变凉,让躁动不安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跌回沉闷的胸腔里。
“你是不是嫌弃我才要走?”她的哭腔里带着浓浓醉意,声音比往日更委屈,“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那些眼泪仿佛渗透他的皮肤,汇聚到心里下了一场雨,把积压许久的怒火浇灭。雨势却大得过了头,持续那么久,泛滥成灾,淹没他的声音。
他右手搭在腰间,衣袖被她扯了几下,没扯动。以为她会放弃,没想到她的手从他手臂下穿过,落在他腰上才停下。
“你不要走。”酒气一直那么浓。
前半夜在酒肆门口,他看见她喝酒了,没想到她喝得那么多,醉成这副模样,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她的手臂在收紧,然后紧紧抱着,似乎害怕她一松手,好不容易抓住的人又跑了。其实那个人一动也没动。
“从明天起我不会再偷懒,我会好好练剑,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悲云阁?”
原来不是单纯认错,还是有所求。他在想她喝得这样醉,即便他答应了,她还能记得吗?
“嗯。”他轻声回答,想要挪开她的手。
她却抱得更紧,继续说:“你是不是嫌弃我?你不要走。你能不能带我去悲云阁?”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话,絮絮叨叨说了好多遍。
他才确定她根本没醒,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很久以后,她的声音变小变弱,最后归于沉默。
越寒霄转过身来,想抱她离开床榻,否则翌日她若从他床上醒来,还不知道会多尴尬。于是抱她起身,走到一旁的地铺上放她躺平,他刚要松手离开,腰忽然被她抱住,往下一拉,教他就地躺下。
“赵梨攸,放手。”他压低声音叫她。
她没说话,也没放手。
“你到底喝了多少?”他想抬头看看她的表情,稍稍一动,她像是误以为他要走,双手用力抱得更紧了。
他只好不再动,等她安静下来呼吸都变得悠长了,才轻轻拨开她的手,起身离开并不宽敞的地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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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赵梨攸一睁眼,就见到了戴着白色帷帽的那个人。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记得昨夜去街上找他,遇见一个叫雍游的剑灵,记得自己第一次喝酒就喝醉了,后面的事情全都模糊了。
“昨夜。”他没解释自己为什么离开,“你呢,干嘛去了?”
赵梨攸脑袋昏昏沉沉,不想说自己去找他了,今日她还有正事要做,便问:“你带了我的竹剑没有?”
“带了,走吧。”越寒霄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柄竹剑,执剑朝门口走去。
赵梨攸着急道:“你去哪里?”
“带你去练剑。”以前在幽篁岭,他一走,她必定紧紧跟着。
这次她却说:“等等,你不用去,把剑给我就行。”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隐藏了目光里的意外和惊讶。
赵梨攸解释:“你不用去。我约了别人一起去。”
执剑的手不知不觉握紧了,“小梨打算和谁一起去?”
“一个朋友。”她没说自己遇见了同类。
“朋友,什么朋友?”
天生一对
赵梨攸不想暴露剑灵身份,也不想解释自己为什么突然要练剑,只说:“就是在街市上偶然认识的。”
“你非要同我一起离开幽簧岭,是为了交朋友?”
越寒霄想起昨天夜里在酒肆门口见到的那个人,第一次见面就劝她喝酒,那算什么朋友,分明是没安好心的狐朋狗友。
悲云阁今夜子时就要开放幽屏山,届时各路修士为了抢夺允生丹,少不了争个你死我活。时间紧张,赵梨攸只能临时抱佛脚,约了雍游一大早就去练剑。她一刻也不想耽误,来不及细细思量他没头没尾的问题,只含糊回答:“不是,但我和他已经约好了。”
昨天夜里,是她紧紧抱着他不松手,是她口口声声叫他不要走,当她说她要好好练剑,要陪他去悲云阁的时候,他抚平了心底莫名其妙的怒意,答应她第二天带她去练剑。谁知到了现在,她说是要去找别人,还说是已经约好的。
这不像她,至少不像往日的她。
帷帽的白纱遮挡了他的表情,婆文海棠废文都在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只透出他的声音:“为什么不跟我学?是我教得不好吗?”
“不方便。”赵梨攸朝他走过去,掌心碰到了那柄竹剑,“正如主人所说,你我一起行动不方便。”
“?”这措辞太熟悉,他不太确定她是不是在记仇。
“主人身体不好,不方便带我练剑。主人身份特殊,也不好出门四处晃悠。再说,哪有人练剑还带着帷帽的?”赵梨攸掰开他执剑的手,取了剑走到门口,头也不回地补充了一句,“晚归勿念”。
越寒霄没有跟上去,也没再叫住她,只站在原地,隔着白纱看她推开门,看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等到神思回笼,才想起方才没有问她去何处练剑。
罢了,不问也好,省得他好像什么都要管,还要早早去找她似的。
好不容易有了大片独处时间,他取出澜光剑的碎片一一查看,再施以灵力想要将它们黏合。没有用,和前几日一样,那点儿微博的灵力只够刚好将碎片合拢到一块,拼成一把满是裂纹的剑,很快就四分五裂,重新散开。
他反复试了好几次,从清晨到午后,渐渐有灵力消竭之感。果然就像她说的,他身体不好。
不是这样,是他刻意控制,才被她这样评价。即使并不在意这种评价,只是为了尽早修复澜光剑,他也需要释放更多灵力。
是为了澜光剑,不是为了其他。他一边这样想,一边双手结印,意欲再解开几分修为。
还没来得及动作,房门突然被敲响。
“越师兄在吗?我进来了。”是卢聿之。
越寒霄放下手,将桌面上的碎片收回储物袋。
“越师兄方才想做什么?你明明知道那样做很危险。”卢聿之虽是药宗出生,但在凌霄宗修习剑术多年,如今也是高阶修士,即便没看到屋内的情景,也能感受到方才那阵压抑的气氛和喷薄欲出的灵力。
幸好他没有来迟一步。
“你来此地做什么?”越寒霄绕过他的问题。
卢聿之明白那件事不便再提,换了轻松的语气反问他:“师兄身体抱恙,尚能不远千里去凌霄宗找我。我不能来找师兄吗?”
越寒霄不想与他弯弯绕绕,若不是还戴着帷帽,他那冷若冰霜的表情必然表露无疑。
“我来看看小梨,看她是不是真像师兄所说,命不久矣。”卢聿之将昨日忘记的问题补上,“再者,我来问问师兄,你冒险来找允生丹,是要给谁吃。”
“此事与你无关。”越寒霄起初是为压制魔性来寻允生丹的,但后来无意间得知她状况堪忧,心境又发生了变化。
卢聿之强调:“师兄也知道,那允生丹对你很重要。”
“我自有分寸。”
“也罢,师兄向来有分寸,是我多虑了。”卢聿之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也不再多费口舌,转而道,“我来找你的路上,看见小梨了。我看她不像是性命垂危的样子,还在有模有样地练剑呢。”
越寒霄原本想说他要休息了,听到这里,出口的话变成了两个字:“真的?”
“真的。上次在幽篁岭,我没见过她那般认真,也许是今日陪她练剑那个人教得好吧。”
“是吗?”他的话越简短越冷清。
“是。师兄若是不信,亲自去看看便知道了。”卢聿之想,若是他亲眼看到赵梨攸和别人相处也同样亲近,他便能认清她的本来面貌,不会再对她那么关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