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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萧誉犹疑一瞬,悠然明白过来,“荣国公不愿让女儿入宫?”可在畅音阁时,邱赫并无半分抗拒的神色啊!
原因萧恒不予道明,而是插科打诨,“荣国公好面子,要他反过来向女儿行礼不乐意呗。”
明知道父皇的说辞既荒唐又站不住脚,可萧誉又不好质疑,彼时父皇已起身步下白玉兰石阶经过他,萧誉忙跟上随驾。
萧恒却摆摆手,“别跟来。”
萧誉见父皇往母后宫殿去了。
后宫四处都在议论太子殿下的婚事,京都几大世家也不列外。
首辅姚鸿危把长子姚仲仁叫来书房,问他可有同荣国公等透露姚家二朗想娶邱六娘的心思。
“儿倒是想同父亲说一嘴就在今日提的,”姚仲仁面上浮现几分世事难料的浅笑,“熟料太子爷抢在前头。”
沉吟了片刻,姚鸿危果断下了决定,“邱家还有别的姑娘,依我看明日就将拜帖送过去。”
姚仲仁迟疑问:“这么着急不妥吧?”
姚鸿危冷哼一声,点破长子的顾虑,“不想被议论上赶着要做太子爷的连襟?”
姚仲仁面色瑞瑞。
历经了两朝代三位君主,什么大风大浪姚鸿危没见过?他嗤道:“流言蜚语迟早会散去,可家族能兴盛不衰就是最后的赢家,朝堂和皇室都骂为父是老匹夫,再多几个也无妨!”
姚仲仁摸了摸鼻梁,点点头应是。
相爷府就没那么平静了。
“萧誉怎会看上她?”温南菱气炸了,不论是美貌还是家世,她都比邱怀玉更匹配太子妃,何况那丫头还当着姚三娘的面奚落自己,冷嘲热讽地说她妄图通过婚事抬高身份!
“我乃大齐开疆扩土的相爷千金,琼枝玉叶犹如公主,本就是天命所归!何须用婚事做高身份!”温南菱秀丽的面容扭曲狰狞,嫁不了所爱的,唾手可得的太子妃也从手里流逝,她不甘心地怒骂,“姑母竟也由着他被猪油蒙了心!”
嬷嬷闻言顿时大骇,“姑娘当心隔墙有耳啊!”
骂了邱家六姑娘是猪油也就罢了,还连带骂了太子爷和皇后娘娘,可仔细脑袋啊!
“怕什么!就是当着他的面儿我照说不误!”温南菱自幼耳濡目染父兄和姑母如何谋略,便擅自揣度,“我知道了,是她!一定是她!”
嬷嬷觑了眼狰狞面貌的温南菱,不敢支声,可还是被问,“萧岚可去了邱府?”
“嗯,岚殿下送邱家六姑娘到了荣国府府。”
“果然如此!”温南菱想起在西郊半山腰时萧岚的威胁,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我就知道是她从中搅局!”父亲已叮嘱了钦天监,姑母也一定给萧誉做了功夫,可他们都抵不上萧岚这个拖油瓶的一句话!
她横臂一扫,岸上的茶盏和玉器碎了一地,仆妇和丫鬟忙跪下哄劝。
翌日天公下起了小雨。
窗棱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雨声淅淅沥沥,轻柔动听。
到了穿夹薄棉的褙子御寒的时节,可萧岚挨个儿试了一遍,每一件都异常的紧身,甚至有些勒得喘不过气来。
嬷嬷笑了笑,“公主出落的越发匀润了。”
宫娥听了各个捂嘴笑,萧岚红着脸吩咐翠竹去唤秀娘来。
“秀娘早在前庭候着呢,奴婢这就去唤来。”
“你一贯贴心。”萧岚夸赞翠竹。
翠竹可不敢邀功,“是驸马爷的心思细腻,今日一早就吩咐管事叫秀娘来,奴婢这才知道原来是公主的......”她目光落在萧岚的挺俏上,露出促狭的笑,“又长开了呢。”
众人又是一阵脸红嘻笑。
萧岚想起昨夜月匈撞上驸马的脸,一抹羞红爬上脸颊......
重阳延后,京都的喜讯一桩接着一桩,明年会有好几桩婚事,京都的几家龙头布庄、绸缎庄、绣庄都接到了单子,正紧锣密鼓地筹货调人手。又逢即将秋闱,外地的进士蜂拥聚集而来,京都比以往更加喧哗热闹。
人越是多,安防就越是紧要。
魏瑾这几日都在城中布防,今日在长安大街遇上刑部侍郎姚仲仁,他非要拉着魏瑾去青云轩吃酒。
青云轩依山傍水,共有六层,乃前朝礼部出资建设供给各地考生,听闻就连名字和楼层也是依据天象寓意着平步青云和六六大顺。
楼阁飞檐冲天,金碧辉煌,站在顶层可远眺整座恢弘森样的皇城。这里的墙上挂满了过去进士的豪言诗赋,其中不乏往年的状元郎。
姚仲仁领着魏瑾去了顶层东端的雅间,伙计将美酒佳肴呈上就退出雅间,不等姚仲仁酝酿着如何开口,魏瑾就泼了一桶凉水下来。
“姚兄若是为了和邱家的婚事而来,这顿饭就记魏某的名下。”
姚仲仁张了张嘴,眉骨耸了耸只得叹气用膳。
今日一早他就差人往荣国公府递拜帖,奴仆满载而去,悻悻而归。奴仆称荣国公府门前立了乌泱泱的一群人,都是京都世家的奴仆。他们有的是家主的心腹,有的是朝堂官员的侍卫。
目的都是一样的,期望见一面荣国公。
姚仲仁的帖子是送进去了,可按照排序的轮到他们姚家,怕是得等过一个月。想起父亲姚鸿危的话,姚仲仁已经后悔没当夜就走一趟荣国公府!
好在,他和荣国公的义子是莫逆之交!
这不,姚仲仁想着请魏驸马吃个席好带他走个捷径。哪知,话都没来得及张口,魏驸马就断了他的前路。
“魏兄是知道我姚氏家风的,我父虽位居内阁首辅,也有些守旧,却不是个轻狂刻薄之人。他名声清廉,先祖遗训更是严令,正妻名下必有嫡子,且男子过了而立之年才可纳妾。邱家姑娘嫁过来绝不会委屈,家中现由内子持掌中愦,她是个非常好相与的人......”好不容易逮着魏驸马,姚仲仁无论如何也得开个口。
当下荣国公府就是一块宝贝疙瘩,他与魏驸马在青云轩吃席,传了出去,也可消减一些对荣国公之女虎视眈眈的温党。
“姚二朗有心求娶,请令尊上门拜访义父便是。”魏瑾神色公事公办。
姚仲仁脸上堆起讨好地笑,“荣国公府拜帖怕是已堆积如山了,我们家担心轮过来为时已晚,毕竟一家好女百家求啊!”
魏瑾自顾地夹菜,不再应声。
姚仲仁却不放弃,亲自给魏驸马斟酒,他虽比魏驸马年长一些,可魏驸马自上而下的老成持重,令他忽略二人的年龄差。
二人结交纯属巧合,魏驸马被生母不喜、被族人怠慢,同龄的世家子弟面上维持着客气,心中皆认为他品行有疵隧敬而远之。
是以魏驸马唯有军中的兄弟。
姚仲仁过了而立之年,眼光比年轻子弟长远,起先也是冲着荣国公义子与魏驸马相交,久而久之被其秉性折服。
魏瑾手阻着那酒壶,“巡防未布完,魏某不可饮酒,姚兄见谅。”
他对差事一贯严谨不苟,姚仲仁自然不勉强。
“太子请旨赐婚,邱家姑娘一夜间万众瞩目,看着她们的眼睛很多,未嫁女压力不小。婚姻大事容不得儿戏,遑论义父对我恩重如山,又事关义妹的终身幸福,魏某没法替姚兄奔走。”
魏瑾的原则不可撼动,“邱家的未嫁女唯剩下一人,是个腼腆易怯的性子,魏某出面,她难免顾及着义父口是心非,这于她而言不公。”
姚仲仁心头一撼。
邱家八娘邱怀凝是个庶女,荣国公夫人徐氏从不苛待过,但到底出生上差了一大截,是以邱怀凝骨子里唯唯诺诺的。魏驸马自幼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姚仲仁只知他阵法精妙,战术出其不意,不想对深水般的后宅心思也如此敏|感
最难的是他全心全意为荣国公府着想,从未有过以荣国公义子的身份来促成姚、邱两大家族联姻而助力自己谋算的念头。
这份初心和孝心就算是血亲也难维持,姚仲仁自愧不如。话已至此,他不好再求,举杯与魏驸马的茶相碰,“魏兄豁达,是姚某唐突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