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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想起那个负了你的男人吗”
“你别这么说”梁辰彦唇角抿了抿,痛的颤了一声“你这么说会让我觉得我十几年来的深情都是一场笑话。”
“对不起”林嘉阳垂眸道了声歉。
“不关你的事,是我无法面对过往”梁辰彦揉着眉心感慨一句“我也知晓很多书本的道理,但是已身在其中,无法脱困,想来知行合一还是太难了”
阜国皇宫
“朕那日去隆福寺祈福时曾看到一株海棠移在偏殿的左侧,甚是喜欢,他旁边还有一株桃树,可惜生了蛀虫,已经凋敝了,寺庙的方丈告诉朕,几个月前还开的不错,想着你前几月曾去过,便召你问问,是否真如此”齐佑靠在太和殿的椅子上,状似轻松的问话。
小福子跪在地上想了想回道“的确如方丈所言,开的正盛”
齐佑嘴角的弧度越发的冰冷“偏殿的西侧没有桃树”
小福子的眼睛瞬间慌乱转了一圈。
“你没有一直守在偏殿”齐佑拍案而起“说你那天究竟去哪了,谁给你的胆子可以胡说
八道的”
“皇上,我也许是记错了”小福子头磕在地上,不敢直视齐佑。
“偏殿的东侧才有桃树,而且那可以直达庙会布置点,也就是梁思逸抓住赵国奸细的所在”齐佑脸色阴沉“你既守着洛歌怎会守到东侧去”
小福子浑身颤抖没有说话。
“你以为你不说就可以了吗,你以为梁思逸予你好处,救你弟弟,朕就不会诛你九族吗”
小福子抬起头,嘴唇翕动,冷汗直流。
“我在给你一个机会,是不是梁思逸和何子离指使你做的,现在你还有机会,我保证只杀你一人,但若你还死不悔改,我保不齐要屠你满门”齐佑的声音不高,但语调异常寒冷,如坠冰窟
“皇上,皇上”小福子跪着往前爬了几下“皇上,我也是迫于他们的胁迫才做的,我不是故意的”小福子泪水流了出来。
“来人,杀”齐佑说的非常简短,一个字就判了小福子的命运。
“皇上,其他人怎么处理”李公公上前问道。
“贬何子离和梁思逸到南蛮,陈修宇罚俸半年”齐佑扶着额坐回了座位“告诉陈修宇,无论如何也给我把洛歌找回来,否则他也不用回来了”
客栈晚上
梁辰彦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外面,锦州不似皇城繁华没有那么多高台楼阁,没有多余的遮挡,反而显得夜空更加澄澈清明,一望无际皆是星海。
他提着一壶酒慢慢饮着,自从周荺把了他的脉得知他病入膏肓后就不允许他喝酒了,于是趁着四下无人之际朝店小二要了一壶。
弯月高悬,无论世事怎样变化,月亮永远是那个月亮,只是有阴晴圆缺之分罢了。
他握着酒壶饮了一口,他爹告诉过他,酒需得喝的大口才畅快,一口酒下肚,便将肺腑中的所有污糟事全部灌了下去,待明日醒来,又是神清气爽的一天。
只是他爹没有告诉过他,有的糟心事是酒解决不了的,举杯消愁却愁上加愁。
他一直觉得陪着齐佑便是全了自己的一番心意。为了陪他,他可以忍受被亲姐姐骂不孝之辈;为了让他有机会回来,他可以为他谋权筹划.;为了保他离开,自己一人困在异国,受制于人;为了能见他一面,不惜顶着风险横跨一国…
一滴清泪落入酒壶中,他就着泪水满饮一口,泪水是苦的,搅的酒壶都失去了原有的醇香。
如今他要死了,远在皇城的他可否知道。
他说不上齐佑是否深情,他也说不上齐佑是否真的有意伤害他,可是脸上却真是挨了打,身上真的挨了一百道鞭子,逼得他对着宫门泣血,逼得他无路可去,如无足鸟一般没有枝头可依。
每夜思虑,他说不清究竟是谁的错,却在一幕幕误解中,丢了身也伤了情。
无人在意他为洛歌时所受的屈辱和低到尘埃的卑微。
好在他真的要死了,他说不清这个结果是好是坏,但终归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
思及年幼时曾立下的豪情壮语,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却终成了儿戏。
往事变迁,故人不在,志向远逝,人生恍若大梦一场。
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的伊人能否知道他所遭的全部苦楚呢,唯与清月作伴,解半片哀愁。
梁辰彦颤抖的举起酒壶,邀着明月,明月无情,不理世人分毫。
他感慨一声,胸口於阻的厉害,他虽不是医学世家出身,但毕竟伤在自身,亦可揣测个七八分,胸口的毒蛊如附骨之蛆般折磨的他身心疲倦,无法正常行事入眠。
他能感觉自己身上的活力在一点点抽离,喉中突然涌上一股腥甜,他摸了摸嘴角,有一丝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落入手中,鲜红的如新娘的喜袍,却是他催命的符咒。
他手中的酒壶掉在了地上,顿时碎的四分五裂,酒水撒的到处都是,梁辰彦扶着桌子,一口鲜血将桌布染的火红,他抓着桌布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第四十五章
“阿彦,阿彦,我们该走了”林嘉阳敲了几下门没人理,心里浮上一抹担忧,他猛地推开门,果然看到梁辰彦昏厥在地。
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嘴角还粘着干涸的血渍,酒壶的碎片在他身边散落着,空气中还有淡淡的酒香。
“阿彦”林嘉阳跑着扶起了他,将他抱在怀里,梁辰彦的唇角又漫上一口鲜血,流到林嘉阳的手上,喘息极轻,无声无息。
林嘉阳的手搭在他脉上,眉目重了一刻,泪水洇湿了双眸,他没想到梁辰彦会发病的如此急促,他将梁辰彦抱起放在床上,梁辰彦身子本就不重,再添了病痛常常吃不下饭,腰细的还不及女子。
林嘉阳将他身上被子掖好后,忙跑出了客栈,由于跑的太急,刚出门就与行人撞在了一起。
“是你”面前的高个男子捂着鼻子喃喃道。
他也渐渐认出此男人便是那日要同梁辰彦比试的谢霄。
“怎么了,怎么慌成这样”谢霄抓着林嘉阳的胳膊问道。
“是阿彦,阿彦他病的更重了”
片刻,谢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拔开盖子,一手撑起梁辰彦的头颅,一手往他嘴里喂了几颗。
“这是何药”林嘉阳出声询问。
“这是岱山丸是滋补身体的佳品,无论得了多重的伤病,服下几颗都可以保身体暂时无忧”他说完接过林嘉阳手里的茶杯,送到梁辰彦的嘴边,轻轻喂了他一口茶水。
他嘴角溢出些许清水,谢霄拿手帕擦了擦。
谢霄弄完后便把他重新放回了床上,梁辰彦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唯有几声脆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嘉阳,你和阿彦不如住我那吧,阿彦现在这样的情况一时半会也回不去,你也说了你师父出门采药,即使你们二人回去,也于事无补,不如住我那,环境条件也比这强的多”谢霄热情不做作的邀请道,他本就喜欢侠士,如今见到一个满意的却病的不成样子他也甚是心疼。
“这…那多谢谢大人了”
谢霄租了顶小轿子,林嘉阳将梁辰彦抱在怀里送入轿子来到了谢府。
林嘉阳一路都捧着梁辰彦,生怕他再遭受任何磕碰。
谢府并不大,仅谢霄和他儿子住,他儿子是个不着家的主,每天不学无术却想着能建功立业,闯一番威名,谢霄管不住,索性就不管了,只是不允许他随意跟着征战。
其实以谢霄的年纪和本事,本不应该一直做一个个小小昭武校尉,但是他为人太过耿直较真,得罪了一批人,迟迟升不上去,就只能一辈子在锦州附近几个州县徘徊。
次日晚上,梁辰彦醒了过来,一睁眼便是林嘉阳熬红了的双眸。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