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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观音”亦是身着一身红衣,红色喜袍上的云纹在风中翻滚,他负手一步一步走来,那朝靴一步步碾过地板,眼底泛出乌青。秋风吹过,落叶在门后簌簌落下,旋转飞跃。饶是徐音是个不怕的,但也被他的气场所压住,心上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下意识往后瑟缩,只听魏玉嗤笑了一句:“夫人倒是个大胆的,咱家可不是什么菩萨。”
徐音像是没听懂他的阴阳怪气,丝毫没有怕的意思。
小姑娘托着腮,细细思忖。既然厂督叫她“夫人”,那她是不是……就是他的妻子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成为他的妻子,但一句“夫君”不能少。
她抬起一双清棱的眸,郑重地唤了一声:“夫君。”
她看见魏玉怔了怔,眸中有一瞬间的慌乱,随即神色又恢复冷然。
徐音声音软糯好听,细细软软的腔调,魏玉甚至怀疑她打江南来的。
魏玉压下心里的波动,一掀长袍坐在桌边,抿了一口桌上的茶。这小姑娘倒是反应得快,有点意思。
他压了戾气,看向她,语气不容置喙:“今后,你便是咱家的夫人。咱家从湖中将你救出,向圣上赐婚。喝了这盏交杯酒,你便是咱家的人,住在提督府。”
他说得干巴巴毫无诚意,但徐音却认真地听着,点了点头。
莫名其妙就嫁给一个太监,这蠢丫头居然没什么反应?
魏玉蹙眉,真是奇怪,且试探一二。
还未等徐音反应过来,福安便端着一个红色的托盘,上置两樽酒盏。她好奇地看了两眼,魏玉示意她拿一樽。
她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与他照做。她笨手笨脚,酒差点洒出来,碰到他唇的时候,她的手在不经意间有些颤抖。魏玉抬头看了她一眼,正巧遇上她那双纯粹清澈的眸。
似乎有些紧张。
这丫头怎么这么笨,酒还能洒出来。
他心上烦躁,照顾她一般放缓了动作,才没让她呛着。
真想把她丢了。
喝完,徐音发现窗牖外漏过最后一缕残阳,已经是晚间。魏玉抬了抬手,淡声道:“退下罢。”
福安恭恭敬敬地退下,关上门,房中只有徐音与魏玉二人。
太阳落山,取而代之的是织上天空的夜幕。昏黄的灯在四处亮起,魏玉深邃的面容一半沉溺在灯下,显得轮廓柔和。徐音喝了交杯酒,白皙的脸上有些泛红。他缓缓起身来,站在徐音的面前。男人高大的身形遮住她的,从墙上看,二人的身影纠缠,帷幔随风飘荡,平添旖旎的味道。
魏玉拧眉。居然连交杯酒都乖乖喝了,也不担心自己下毒。她莫不是个蠢物?方才饮交杯酒的时候有些紧张,却也奇怪。真是摸不清这徐家嫡女,到底是个什么人。若是藏得深……
他眸中闪过一丝狠戾,若是她不简单,杀了便是,她只不过是谋反计划中不重要的一环,一个防止陛下赐婚的幌子罢了,棋子还能再找。
随即,魏玉挑起她的下巴,漫不经心地道:“知道本督要接下来做什么吗?”
徐音开始回想。听府里的姐姐说过,新人成婚,不仅仅是要喝交杯酒,还得洞房。
“洞房”是何物呢?每当她们提起的时候,都会羞得面色通红,不敢再说下去,自然而然,徐音也不了解。她思忖片刻,脆生生地回答:“洞房。”
魏玉嗤笑一声,这小东西倒是有点意思。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她脸上游移,动作却越来越肆意,也越来越重。小姑娘紧紧抿着嘴,半晌道:“厂督,你捏疼我了。”
“还有更疼的。”他敛眸,浓密的鸦睫微微蜷起,在她耳边开口。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脖颈处,她不禁一缩,瓮声瓮气地说:“不会疼的,我不怕。”
魏玉嗤笑着收手,却反手把她按在桌案上。桌案冰冷的温度传来,徐音蹙了蹙眉,开始挣扎,双手却被他所捉住。他在她身后,寒凉的声音传来,藏不住的冷意:“方才你喝交杯酒的时候,就不怕本督下毒么?”
她伏在冰冷的桌案上,眼圈泛红:“不怕。”
这就是洞房么?好像……如他们所说,有点不舒服。不行,她得忍着!她才不怕!
他冷笑一声,修长的指尖划过她单薄的脊背。他的脸白得病态,鸦睫下的眸中杀意尽显,一字一句咬牙道:“那你为何颤抖?是因为紧张?”
她懵懂地应了一句:“嗯。”
魏玉的手指陡然停在她的脊背上,不紧不慢地抬眼。他倒是想知道,这小丫头会怎么说。
她怯怯地解释道:“因为厂督救了我,还与我成亲了,我这是第一次成亲,有点紧张。而且既然厂督救了我,就定不会给我下毒,不然厂督费尽心思救我作甚么呀?”
魏玉在那一瞬间,眸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他只是皱了下眉,稍稍松了手,冷嗤一声问:“莫名其妙地嫁与一个没根的太监,你甘心?”
“在这里有大床睡,”她回头看他,一双杏眼微敛,垂下浓密的睫毛,“先前在徐府的时候,他们对我可差了,一点也不好,连睡觉都没得睡。我落水,他们都不会救我。这儿比徐府好多啦。”
魏玉冷哼一声。
……果真是个天真的蠢物,先放在府中罢。
他揽住徐音的腰让她站起身,扼住了她的下巴,每用一分力,她的眼眶便红一分。他强迫她抬起头来,脸色一沉,黑漆漆的眼里,闪烁着幽光:“徐音,你给咱家听好了。”
徐音心中涌上寒意,有些疑惑。
他让她的头仰得更高,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一字一句咬得很清楚:“从今往后你是咱家的人,是咱家的妻。若是敢逃,咱家第一个杀了你。听清楚了?”
第3章 就寝 (修)
徐音细软的腰被他紧紧揽住,她被他这么一说,表情涌上惊恐来。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魏玉似乎得逞,笑得愉悦而肆意。他并未松开徐音,而是将她的腰握得更紧。这样软嫩的纤腰,他似乎微微一掐,就能掐断。
杀、杀人,厂督好凶呜呜呜呜……
她点头如捣蒜,忙道:“不逃的不逃的,我不会逃,厂督放心吧。”
魏玉瓷白的脸在灯下显得愈加病态,他漫不经心地玩弄着徐音的一缕墨发,窗户纸上映照出二人旖旎的影子。烛火摇晃,徐音的唇在灯下泛着诱人的嫣红,饱满,漂亮。
她是不是用了胭脂?怎的这般嫣红?这颜色瞧着也好看,啧,咱家怎么又看她。
精致的檀木窗外挂着一轮孤月,此时月明星稀,那飞檐之上的月高悬,不知不觉挪动了些,京城上下也消停了,千家灯火渐渐熄灭,路上行人寥寥。
魏玉看了一眼墙上的西洋表,不知怎的今日有了困意。他松开她,淡声道:“就寝。”
就寝……对哦,是要睡觉了。
她眼睁睁地看见魏玉除掉自己的衣裳,只剩下一件中衣。慢条斯理地挑了挑眉:“夫人不脱?夫人今夜可是要和咱家睡的。”
今夜皇帝派了人来府上准备新婚的事,若是让人知道二人并未睡在一起,定会起疑。熬了这一夜,就分房而睡。
他命令:“上去睡觉。”
马上就要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徐音也不觉得羞,三下两下将自己衣裳除掉,天气冷,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似乎意识到厂督没有被子盖,她很大方地让出被褥来:“厂督,那我们今夜是洞房了吗?”
她看见魏玉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他遏抑住自己的恼意,蹙眉问:“什么?”
“没有洞房吗?”徐音摸了摸下巴思忖,“既然方才没有洞房,那咱们什么时候洞房呀?新人总是要洞房的,若是不洞房,就成不了礼,他们说这是规矩。”
他眉心拧得更深。这丫头从哪学的浑话?
说完,她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偷偷抬眼看了看他,立马闭了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