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认出是谁,人家便对着他笑了笑。明楉顿时脑袋往前一埋,像受了惊吓的猫藏进了程闫夏的肩窝。
后面的小姐姐顿时眼睛晶亮,恨不能松开抓着扶手的爪子像苍蝇搓手一样缓解缓解内心的激动。
好可爱
明楉红着脸在程闫夏的肩上蹭了蹭,后知后觉那个小姐姐好像是他们社团的学姐来着。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随后抬起头对对面的人弯了弯眼睛。乖得像随手可揉的白狮子猫。
程闫夏时刻注意着明楉的动静,见状脑袋一歪,抵着明楉的毛毛头将他摁在肩膀。
笑什么?
明楉欣喜地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小声道德我们社团的人还是很友好的。
算是第一次正面对着陌生人打了招呼,明楉对自己这一突破非常满足。他嘴角弯着,继续在车里看。
看着看着,明楉瞧见了那个一直在自己余光中晃动的东西。
一只乌漆麻黑的爪子。
定睛一看,明楉顿时急着扯了扯程闫夏的衣角。他压低声音,却避免不了热气钻入程闫夏的耳朵。
哥哥,是裴予诶!
下颚擦过明楉的软发,程闫夏抿了抿唇,抿住了一缕。我知道。
你知道?
我叫他们一起来的,做完志愿活动我带你在山上露营。程闫夏松开嘴,将下巴搭在明楉的头顶,像晒太阳的大橘猫,慵懒地半阖着眼在软发中蹭了蹭。
明楉眼睛一亮,顶着大脑袋对嵇在桑回了个爪子。边道:谢谢哥哥!
楉楉客气。
车摇摇晃晃,人就像海浪中的鱼儿被无情地推来推去。明楉最后被晃得头晕,只能紧紧抱着程闫夏的腰,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靠闻着他身上的木香续命。
三十多分钟的车程后,一车子的人像沙丁鱼慢慢往车门下去。
程闫夏牵着明楉到边上等着后头两人下来,顺带单手托起明楉的下巴看了看他的脸色。
要是不舒服,以后出来就打车。大拇指指腹在明楉脸上摸索,多情的花瓣眼中隐着心疼。
明楉脑袋一歪,侧脸落进程闫夏的掌心。软软糯糯蹭了蹭,随后像睡着了,一动不动。
程闫夏就这么托着,与嵇在桑两个汇合后才放下。接着跟在学校支志愿队伍的后头上山。
这个志愿活动是跟景区合作,捡垃圾的钳子、口袋都是景区现成的。一人拿上一套,拿上了就走。
而裴予跟嵇在桑,自然也就一起。
楉楉朋友,最近好吗?
好,嵇在桑朋友你呢?明楉能量充满,笑着问回去。
黑了一圈的嵇在桑咧出一口白得晃眼的牙。好,我在学校可受欢迎了!
裴予哼笑。确实受欢迎,人都被热情给熏黑了一圈。
你懂什么,这叫健美。
是是是,健美。再健下去,熊都不足以形容你了。
后头打着嘴仗,明楉听着习以为常。人群现在分散了,他整个人变得自然。抓着钳子尽心尽力地搜寻垃圾。
很快,一袋子满了。
这个志愿活动算两小时的,不过他们一行人还是做到了中午。十一点半,所有人集合在一起后,带队的人确认人数,宣布解散。
交了东西,扔了垃圾,剩下的就是自己的玩耍时间。
山顶平台上,景区做的帐篷对外租赁。四个人直接提前预订了两个最好的,随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坐缆车上去。
到地儿先用餐,吃完将自己往帐篷里一塞。好好睡一觉之后,迎接下午的休闲时光。
第113章
日落西山, 橘红色的彩霞铺了半边天。
山顶的风渐渐大了,吹得树叶纷飞,少许飘落在空地上的帐篷跟前。
一个脑袋从帐篷里钻出来, 左右四顾,柔软的头发瞬间被风压得凌乱。
吸了一口冷气的明楉立马抓起跟前最好看的树叶子,钻了回去。哥哥,外面风好大。
程闫夏理了理他的乱毛,将水杯杯盖打开。山顶晚上会冷很多。喝点热水暖暖。
那晚上是不是也不能出去了?
明楉撑着垫子挪向程闫夏。
指尖还没触到杯壁,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声音急促,随着外面呜呜的风声一起来,有些杂乱。
喂, 是明楉吗?
我们是江市中心医院的, 你爸爸是不是明有林。他车祸被送到医院来了
江市市中心医院。
明楉这些年一点点攒起来的钱被一扫而空,但还远不够, 只能又程闫夏借了些。他捏着缴费凭证揉了揉塞进衣兜,随后双手撑住膝盖在急诊室外面的凳子上坐下。
盯着地板与地板之间的暗色拼接处,明楉心中异常宁静。
明有林已经好久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了,他甚至不知道明有林是什么时候出狱的。
明楉叹息一声, 在空旷的走廊上却清晰不已。他抿了抿唇,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嗫嚅着:看吧妈不要你,没人愿意守着你。
你做人可真失败。
外面天光早已经暗淡,预想中的那一弯月牙却被漫天的乌云遮盖。明楉只望了外面一眼, 然后捂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起身离开。
身体重要。
出了走廊,明楉慢慢晃到医院门口。这个点儿也只有外面的夜市或者二十四小时超市能买到吃的。
明楉吸了吸气, 提着自个儿的胆子跨出医院大门。
隔着灯光, 隐隐看到外面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夜风吹得他衣摆掀动, 人却像根儿柱子似的。
明楉停住步子,站在门边直直盯着人。
哥哥,你怎么没走?
程闫夏抬了抬手。吃不吃饭?
明楉弯眼一笑,大步撞入风中,扑进程闫夏的怀抱。不是叫你回去了嘛。
怎么可能放心。
肇事司机已经找到了。
我能看看长什么样吗?周日,明楉坐在了警察局处理明有林的事。
青年一身白衬衣,外面套着宽松的灰色针织衫。牛仔裤下一双白得没有任何污渍的鞋。人也长得白白净净的,像他这身穿着一样柔软,很得警察叔叔姐姐们的好感。
明楉单是坐了会儿,饼干水果零食已经在身边放齐全了。
头发微白的警察叔叔转了下电脑,对着明楉点了点上面的照片。
明楉瞳孔聚焦,扫过那张凶戾的脸呼吸一颤。他张嘴呼吸,在掠过照片中的人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臂时,眼中炸开极为强烈的恐惧。
几乎是在身后木香覆盖而来的下一瞬,明楉扭身藏进男人怀中。
怎么了!
楉楉。
哥哥,我没事,让我缓缓!
呼吸急促,身体大弧度地起伏。单薄的肩膀被紧紧扣在大手中,仿佛随时都能厥过去。
那人他认识,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他手臂上一条巴掌长的伤疤。就因为这个人不断地上门催债要债,几乎成了继明有林、唐知兰后的第三个噩梦。
正是因为他,明楉躲躲藏藏。最后浑身是伤地藏在了那片雪地上。
明楉双手紧紧握住,指甲在手中掐出了极深的印记。
不能放过这个人。
明楉平复后重新扭回身子,眼中的红血丝像在澄澈的湖中滋生的乱藻,极为碍眼。
我见过他,他是帮人催债的
程闫夏盯着那张照片,手依旧放在明楉的肩上扶着。这人他没有印象,但是能让明楉这么怕的
程家跟警局联手调查上次那个致幻药物的事儿已经有了新进展,程闫夏没去麻烦他爸,而是直接叫自己的人帮忙查。
无论这人是谁,他要知道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