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砚莺眉毛一拧,扑上去夺:还给我!
可惜路景延不是路承业,从不会惯着她,也不吃以下犯上这一套。见她有失规矩,横眉斜睨一眼,后者立刻吞口唾沫安生地端坐在着,气愤的巴掌小脸也旋即挂上抹谄媚的笑。
三爷,把信还给我吧。
谁写给你的?世子?
柳砚莺一字一顿,笑眯眯甜丝丝地说:三爷,把信还给我吧。
路景延还真就把信还给了她,不过却说:别收起来,你把这信读给我听。
柳砚莺望着手中情意绵绵的信,恨不能把那纸团起来塞嘴里吃了,苦着脸道:您知道我识字不多。
路景延抬眼睨她:世子也知道,不会写那些晦涩难懂的东西给你。下巴微扬,读。
柳砚莺清清嗓子拖延了会儿时间,在路景延压迫感十足的注视下念道:砚砚莺。
路景延适才便瞟到一眼纸张上的内容,是砚莺?
柳砚莺吸吸鼻子:砚娘,见字如面,你送来的荷荷包我用上了,你说不能戴在身上怕被人知晓,我便将它放在枕边夜夜闻香入眠,只当是你陪在我的身边。
柳砚莺破罐子破摔最后念得极快,念完后满眼怨念地抬眼注视路景延,像是在说我念完了,你可满意?
路景延当然满意,满意銥嬅得眉眼带笑,他唇形好看,笑起来春风化雨,只是没由来叫柳砚莺瘆得慌。
你送给世子的是我退给你的那个荷包?他问。
她瑟瑟撒谎:是另一个。
把它要回来。
要不回来
路景延好整以暇盯着她:那我就去告诉世子我也在你这儿得过一个荷包,没准和他的还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同色同款。
柳砚莺急了,心说他哪来的这么大醋意,三爷怎么连这闲事都要管,你不喜欢我,也不让世子喜欢我?你那日和我把话说得明明白白,我听进去了,再没烦你,那你也把我先前做的那些徒劳都忘了不行吗?
你你你,规矩呢?
您柳砚莺怯怯改口,您把我先前做的那些徒劳都忘了吧。
路景延两手撑着她身侧桌沿,煞有介事道:我管的可不是闲事,你先接近我后又接近世子,难道还不是心怀不轨?若被王妃知道,你说你会被定个什么罪状?
柳砚莺大惊失色:三爷冤枉!是您不要我的,我实在无路可走了!
她愤愤,眼眶都红了,急着脱罪半真半假地说道:就是我不送荷包,等到世子与勋国公嫡孙女成婚后照样会纳我为妾,我既明白这层事实,何不从现在起便顺从世子的意思,将来也好让世子多疼我些。
路景延只别有深意问:既然世子纳你心切,你先前又何必对我做那些徒劳?难道我这个庶子还有什么过人之处?
柳砚莺气愤之余眼波一转,心道他问得可真有意思,但又不可能告诉他他将来万军统帅威风八面,只得另辟蹊径,想了想。
当然有,三爷英俊潇洒年少有为,何止是我,府里多少女使对您芳心暗许。不试试怎么知道是徒劳?现在试过了,没有遗憾了,您厌恶我,正好断了我的念想,从今往后您走您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也不打搅您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她利落说完,掀眼皮观察路景延,见他唇角带笑,柳砚莺松一口气。
下一刻,却见路景延伸出食指,点向她左侧胸口:柳砚莺,有时候我真想把你这儿打开看一看。
柳砚莺惊得一颤,发鬓珠钗晃晃悠悠。
路景延这才说后半句:看看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心。
柳砚莺垂眼见他食指垫在自己心口,分明隔着小段距离,却点得她心头一热,她从桌子上跳下来,游鱼般从路景延臂弯底下逃了出去。
三爷又在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她小跑到门口,又扭脸看了路景延一眼,见他目光沉沉凝视自己,心里莫名发虚,欠身微一见礼,撒开步子跑了出去。
等到人都跑没了影,屋子也终于擦黑,伸手不见五指。
路景延却站在那一动未动。
柳砚莺跑出一段路,在拐角停下脚步,等了一会儿不见人追出来,一颗突突直跳的心终于平静了些许。
果然,不论好男人还是坏男人,都是贱骨头!
她怎会看不出路景延对她转投世子的举动心有不甘?非要等到失去才知道珍惜。
不过她头脑清醒,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路家男人一个都靠不了,没用的太没用,有用的她又把控不了,还是早点抽身另谋出路为妙。
妙吗?
有点舍不得,这可是路景延,她费了这么大力气,终于把他的心撬动了那么一点,要她就这么放弃,如同把万两黄金在她眼前沉入湖底。
只是常翠阁那边两头吊着实在危险。
话又说回来,若非她半途而废去常翠阁送东西,路景延也不至于吃这么一大缸子醋。
要不然,富贵险中求?
作者有话说:
鸟啊,你但凡现在收手
【UU莫急,确实要到文案了,本章往后都是在为这个情节推情绪,当然要在路哥最上头的时候始乱终弃啦!(大拇指.jpg】
第20章
死而复生后,路景延便没有梦见过柳砚莺。
只是今夜反常。
过往她每回跑到他梦里,都以黑布蒙眼,做那日在小花园与世子捉迷藏的打扮。
今夜路景延梦到的却是她被他困在黑洞洞的屋内,放在两张太师椅间的小几上,翘着二郎腿,打着小团扇,整理好肩头滑落的披帛笑看向他。
路景延站在那空荡的屋内问她:你要做什么?
她笑盈盈道:是您梦见的我呀,您又想对我做什么呢?
路景延不受她蛊惑,只道:我已看穿你的把戏,你好自为之吧。
柳砚莺笑得更开心了:三爷既自诩看穿了我,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来找我?口口声声说你厌恶我,觉得我心比天高贪慕虚荣,那是因为我前世看不上你,你不过庶子而已。
路景延仿佛被她说中心底最隐蔽的心事,气息都变得急促。
柳砚莺又问:三爷这么生气是为何?难道是怕今生你改了王府命局,世子不死,我便和他白头到老。若我今生仍然选择世子,你还救他吗?你还会不会让他上战场?
她狡黠一笑,拿团扇划过他脸侧轮廓:还未问过你,前世若我不死,你会对我做什么事呀?
路景延面无表情却额头有汗:住嘴。
她才不会乖乖照做,拿扇打他肩头:反复无常的伪君子!
我叫你住嘴!
路景延气急败坏上前钳制住她两臂,团扇啪嗒一声落地,将柔光激起层层涟漪。他想要阻止柳砚莺继续说下去,却被她伸手环住脖子,张开嘴细细用四颗犬齿碾着他脖颈上的肌肤。
温温热热,酥酥麻麻。
柳砚莺轻声在他耳边发问:三爷忍得很难受吧?
她声音像是一把夺魂的弯钩,夺走他最后一分理智,转而被愤怒和冲动所控制,他握着她后颈,她则轻声笑着两腿环住他腰生怕跌落在地。
黄昏变作黑夜,屋里不再有光亮,只剩接连不断的桌椅碰撞声和呜咽声。
清晨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