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然又走了,一起消失的还有房子里的毒品和枪支。
赵梵不过是躺在床上睡了一觉,本来还挺庆幸的,终于可以和哥哥相拥而眠,醒来后面对冰冷的床铺,只剩苦笑。
犯瘾的时候,他哥是有记忆的,只是比较混乱,当下也不能分辨真假,像喝多了似的。
每次戒断反应结束,他哥的脸色都很难看,他哥要面子,在他面前又哭又叫像个疯子一样高潮着射尿,心里当然膈应。
虽然他喜欢他哥每一帧画面。
这次应该遭到了比较大的心理创伤,说实话,在来这栋房子之前,他真的不知道他哥会有心理创伤。
他哥是那么强大冷漠无情,他哥永远站在他身前,轻轻松松替他摆平一切。
原来他哥也是人,会脆弱,会害怕,会难堪。
赵梵这次没哭也没闹,更没去找,安静地收拾好他哥留给他的衣服,回了学校。
肥皂说过的话,他思考了很久。
他哥现在如履薄冰,留在他哥身边,他什么都做不了,不成为累赘才是他应该做的事。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思念,给他哥带去任何危险,他该充填好自己的羽翼,去北京安顿下来,等待他哥平安归来的一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霞没说他什么,还关心他身体好了没,在医院有没有复习,估计是他妈拿借口搪塞过。
接下来的半年过得很快,复习一轮又一轮,小胖和富贵看片的频率都降低了,他有时候会反复播放他哥高潮时的声音。
他喜欢听他哥说喜欢自己。
即便是假的。
窗外的树梢落叶飘零,长出新芽,又变得郁郁葱葱,高考也随之结束。
赵梵去了北京,带着他的一箱画册。
小时候的画是大橡皮人牵小橡皮人,大一点的画是对他哥淫乱的幻想,到现在……
他喜欢画他哥背上的凤凰,喜欢画他哥拥抱他的日常,喜欢画记忆里朝自己淡淡微笑的慵懒散漫的哥哥。
有时候想,他可以不喜欢他哥,他爱他哥就足够了,喜欢有什么要紧,不过是几秒钟的快感。
爱呢,是一辈子,是忍耐,是日复一日的等待,是为之付出一切的觉悟,包括生命。
如果有一天,他哥跟一个女人在一起,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他或许可以笑着祝福,在心里默默流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哥不一定能为女人去死,但确实可以为他去死,他也是。
哥,我心甘情愿挨了你这么多年的打,从来没想过反抗,也算是爱吧?
我好想为你做点什么,要是你教过我就好了,你怎么什么都不教我,只教我乖乖听话,你不在了,我还听谁的话?
北京的套房比老家的大,在一个环境幽雅的高档小区,公园里有秋千,很适合养老,他哥是想在这里跟他养老吗?
他没再往墙上喷漆,每天都打扫一遍,他的房间,他哥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
插上鲜花,喷上香水,在冰箱里冻上排骨,希望他哥回来那天,一推门,扑面而来的清香和温暖,桌上有热腾腾的红烧排骨,厨房里有乖巧温顺的弟弟。
嗯,他是个立志乖巧温顺却总惹哥哥生气的倒霉蛋。
真的挺倒霉的。
要不他哥怎么会死了呢?
他在画室里正画着凤凰,颜色怎么调都觉得不够艳,配不上他哥雪白的背。
他妈打来电话,哭着问,警察说你哥死了,现在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办?
死了?
他哥死了?
他哥这么牛逼的男人,死了?
赵梵的呼吸一瞬间停滞,大脑空白,心脏遭到重击,一下子喘不上气,几秒的剧痛后,喉咙里涌上腥甜的味道。
艳丽的血花纸上绽放,点燃熊熊烈火,照亮黑暗诡谲的深渊,凤凰抬眼,在纸张上尖啸着展翅。
哥,你看见了吗?心脏流血了。
我是真的爱你。
他想跟他哥一起去那个世界,没有黑社会,没有枪,没有毒品,不需要流血,不需要等待的世界。
他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不知疲倦地寻找他哥的身影,一个冷漠无情的身影。
黑暗里温度很低,冻得他瑟瑟发抖,远处也还是黑暗,永远没有尽头,但他不害怕,他总觉得他哥就在前面等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哥有个害怕的怪物,他没见过,似乎也是从黑暗里出来的。
他要去保护他哥,抱着他哥,用体温温暖他哥,他哥就不会怕得那么厉害了。
“哥,你在哪里?”
“哥,小梵等了你好久。”
“哥,我把你的被子晒得很软,你可以在上面安心地睡觉。”
“哥,你说过男子汉要信守承诺,你说你一定会来找我,你人呢?”
“我有没有替你完成心愿?你想要的人生,我正走着,你还满意吗?”
“哥啊,你怎么能骗我?”
“你不是砍不死的吗?你不是会一次次爬起来的吗?”
一只火凤从深远的混沌中飞来,翅膀上燃烧着鲜血,他瞳孔一震,仿佛受到指引,迈着绵软的脚步,拼尽全力追逐而去。
“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梵猛地睁开眼,瞪着苍白的天花板。
做梦吗?是梦吗?他哥没死吧?
“小梵,你哥的尸体……”女人虚情假意的哭声在耳边响起。
赵梵闻到消毒水的气味,眼中的光亮慢慢湮灭,再次进入黑暗,继续寻找他的哥哥。
他哥死了。
赵一然死了……
哈……怎么死了……
他不会去收尸的。
他哥不会死。
黑暗里再没有火凤出没,赵梵用了好几天才消化掉这个消息,麻木地睁开眼,面对残酷的现实世界。
他听不清楚别人在说什么,身边总有人,总有人在说话,但没有他哥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每一秒,每一秒,他的心都在流血,医生说没有,可他能感觉到。
他在黑夜里看见了他哥口中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獠牙尖利,会吐硫酸,向他索要献祭。
他献上了脖颈,希望怪物能带他去找他哥,被面目狰狞的护士阻碍了,他手里拿着剪刀,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钥匙。
他的钥匙被抢走了。
他怒吼,他质问,他摔打一切可以毁坏的东西,包括那个看起来很可怕的护士。
很多很多穿着白衣服的恶魔冲过来,压制住他的身体,把他囚禁在地狱里,往他手背注射毒品,让他在这个恐怖的地狱里生不如死。
“小梵,小梵,哥在等你……”
每天晚上,他都能听见他哥缥缈的呼唤,他急不可耐地想去找他哥,但白衣恶魔的力量太强大了,他挣脱不开。
“哥,你再等等我,你别走……”
他好怕,他哥没什么耐心,他怕一不留神,他哥就转身离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九月三号,凌晨两点。
赵一然背靠甲板的栏杆,寒凉的海风吹起他的发,凌厉的黑眸闪过一丝狠戾。
十几个男人站在他对面,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他的大哥,强哥,肥皂,还有这次的交易对象。
无人机盘旋而来,苍茫海面的尽头闪动着猩红的微光,是大量警艇。
“赵一然,老子没亏待过你吧?”大哥打开保险栓,和蔼的脸狰狞可怖。
“我说过我不想碰。”赵一然反手握住栏杆,心脏跳得很快,退无可退。
现在跳进海里,等不到警察来捞就死了,况且警察也不一定会大费周章在海里捞一个混混。
“然哥,你连我都骗……”肥皂眼眶通红,带着浓烈的恨和绝望。
赵一然垂眸不敢看他,斜眼瞥着海面上愈发清晰的红光。
“杀了他!”强哥推了他一把。
肥皂哆哆嗦嗦举起枪,双腿发软,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含泪控诉,“然哥,你当年说你罩我,你现在亲手送我去死,我跟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我什么都听你的,你现在要我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一然闭了闭眼,有一瞬间不想苟活。
算了吧……
小梵,小梵已经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不是吗?
他该付出代价了。
肥皂猛地扑上来,弯腰抱住他的腿,把他往栏杆外面推,语速飞快,“然哥,帮我照顾我妹!然哥!你欠我的!你要帮我照顾我妹!”
“他妈的!开枪!老子看他怎么活!”
“砰砰砰砰!”
冰冷的枪击声在甲板上响起,肥皂瘦骨嶙峋的胸膛被子弹打成筛子。
赵一然从栏杆上跌落时,看见他的脑袋炸开,脑浆混在血里迸射,只留下一张血盆大口,慢慢从半截脖子上歪了下去。
肥皂十五六岁的时候胖乎乎的,肚子上的肉一层一层的真像块皂,打完架总是跑不掉,黄毛在前面狂奔,肥皂在后面拖后腿。
兄弟里就肥皂进局子最频繁,赵一然捞他不知道花了多少,但肥皂嘴巴很严实,一次都没供出过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肥皂的妈是个婊子,想拉女儿一起卖的婊子,他刚接手鸡店的时候,妹妹九岁,头一回接客,肥皂冲进来求他放人。
他很冷血,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他也有弟弟。
肥皂说哥我求你了,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我妹妹还小,我妹还是个小孩儿啊!
他突然想起前几年自己也说过类似的话,拿了把刀,让肥皂砍自己的亲妈,砍了就放过他妹。
肥皂真砍了。
不过只砍了一下,他不让,他还要肥皂的亲妈继续给店里赚钱,不能砍坏了。
大哥来店里问,他说他想收肥皂,肥皂很听话,连亲妈都砍,大哥笑了说行,那就给你了。
肥皂很疼妹妹,每次跟他们吃完夜宵还要打包回去带给妹妹。
他二十三岁的时候,怎么都是个小老大了,还他妈得去给肥皂的妹妹撑场,有个混混想泡妹妹。
肥皂的妹妹也不是个听话的,肥皂不像他,不舍得打,导致妹妹愈发的猖狂。
他是没少打,莫名其妙把赵梵打成了脑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些弟弟妹妹,一个比一个不省心,都他妈是来讨债的。
黑沉沉的海水包裹住整个身体,刺骨的寒意从毛孔往皮肤里钻,四面八方的水压挤着五脏六腑,恨不得把内脏挤爆。
夹板上的枪往下扫射,周围有密集的水柱冲下来,赵一然憋着气,疯狂摆动四肢往上爬,身体却还是在下沉。
下面是哪里?
什么时候才到尽头?
心脏跳得越来越快,提供身体唯一的热量,未知的离地距离和濒死的处境让人恐慌,脚永远踩不到实心,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都是冷水。
他做什么都像徒劳的挣扎。
完了……
真的要死了……
两肺忍耐到了极限,对呼吸的渴望愈发强烈,海水挤压着他的大脑,尖锐的耳鸣声震耳欲聋,颅骨都快被压裂了。
憋不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想喘气,想呼吸……
赵一然吐出一串泡泡,停下了挣扎,漂浮在海的深处,慢慢睁开眼,有些失神。
他在漆黑的海里,看见一扇窗,里面有个男孩儿,双手扒着栏杆,眼珠子黑黢黢的。
很好,今天没哭。
他推开门进去,男孩儿跑过来抱住他的腿。
“哥,你回来了?”
“嗯,吃了没?”
“没有饼干啦。”
“哥买了排骨,给你做红烧排骨。”
男孩儿眼馋地瞪着排骨,咽了咽口水,又抬起脸,“哥,我不喜欢吃排骨,哥你少赚点钱,早点回家吧。”
“哥喜欢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哦,哥喜欢吃红烧排骨,小梵记住了。”
白痴。
这个白痴,没了老子真能活吗?
他跟赵梵的童年完全不同,小时候,他爸还没染上赌瘾,他还没有弟弟,他是家里的宝贝,爸妈都围着他转,无忧无虑。
如果按原计划生长,他应该考个重点高中,考个大学,然后进一家朝九晚五的公司,娶个漂亮的媳妇。
结果妈妈二胎抑郁,变得不可理喻,他爸开始彻夜不归。
他看着妈妈一天天隆起的肚子,心想打掉就好了,打掉爸妈就不会吵架了。
弟弟真的很讨厌,从落地的第一刻起就没完没了地哭,他妈的抑郁症更严重了,所以赵梵叫赵烦,不是胡乱取的,是真的。
爸爸不回家,妈妈歇斯底里,弟弟只能他带。
他真想弄死这个弟弟,想在奶粉瓶里放农药,想把弟弟扔进洗衣机里转,但他每次一抱,弟弟就傻逼兮兮笑起来。
赵梵从小就傻,没人跟他说话,他学不会,一岁半才会喊哥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到“哥哥”两个字,他莫名其妙涌起一股责任心,真的很莫名其妙,要是没有这一股责任心,赵梵一定活不到今天。
他喜欢过一个姑娘,很漂亮的姑娘,他年少时两个梦想,赵梵快点长大,他要娶那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