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又凑上去,这回有了点经验,交换的吻便更绵长。
阿一低头瞧见了道长撑在榻边的两手,便突发奇想,循循善诱地教道:不对,哥哥,亲我时,要记得把手放在这儿。
他拉着男人的手,绕过自己的后颈圈住。
对方怔怔地扇了下眼睫,隐隐觉得哪不对,可显然还是他说什么就信什么。无论是玄知还是抱元子,一向对阿一如此信任。
那你呢?
道士圈着他脖颈,亲了亲他的唇,问道。
阿一便把手搭在对方腰侧,笑弯起眼:我应该放在这儿。哥哥记住了吗?
嗯。道士想也不想认真点头。
他会一直记住。
二人鼻尖点着鼻尖,很快又受不住对方的诱惑贴了上去。抱元子的手越圈越紧,阿一的手也越揽越紧。交缠许久,阿一依依不舍地放开,挨着道长的唇角又亲又蹭。
哥哥怎么一夜之间想通的?
抱元子垂下眼睑,想说又说不出。
阿一却比他想得明白,哥哥大约见过了,分离是件多么难以忍受的事?
抱元子少见地话多起来:我曾经见过,却并没长记性。总以为重来一次,便是在白纸上重新书写,只要我不出格,一切便能避免他垂眼沉默,复抬头,阿一,若你从没见过我
阿一想也不想打断他的话:那我会更不幸。
哥哥,我喜欢你,阿一亲亲他的唇角,这是我所选择的,与你,与其他人其他事都无关。所以我不会后悔。
说着忽然加重力道,咬了下抱元子的下唇,语气带着威胁。
你也不许后悔!
我不后悔。抱元子即使被他咬痛了,也将唇凑上去任他施为,是我开口向你要的,阿一。
后半截话,都淹没在彼此的吻中。
虽然两个经验不足的人只会一个劲地傻亲,其他更深层次的事还来不及想,但也足以亲亲抱抱闹到大半夜。
翌日阿一起来,带着餍足,神清气爽。
他真的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男人。
总而言之,阿一便这样满足地吃完早饭,揉了揉啥也没察觉的傻女儿脑袋,和抱元子依依不舍地道别后,正要去官衙。
却不想,推开门便见到一位远道而来的故人。
笑红尘。
年轻道士正蹲在街对面,抱着佩剑,蹙着眉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抬眼与阿一目光正对上时,他也愣了一下。
哥,有人找你!阿一朝里面唤了一声。笑红尘站起身,有些不知所措地挠挠后脑勺。
进来吧。阿一招呼道,笑前辈,您可是稀客。
说实话,若不是笑红尘突然出现,阿一几乎以为在清都山下云门湖边长大的那些年,只是他童年和少年时曾做过的一场无忧无虑的梦。如今再见,恍如隔世。
笑红尘见到大师兄,如愿说明来意。
师父出关了要见我?抱元子微微蹙眉。
笑红尘赶忙点头,神色有些犹豫:师父他该准备渡劫飞升了,恐有不测,也怕以后再不能相见,所以走前想要叮嘱师兄你几句。
既如此,抱元子没有理由不回去。
阿一过几日便要护送皇帝棺椁入京,不知自己能不能赶得回来。想到这,抱元子唤来吹盏叮嘱:陪你爹爹入京时,一定要寸步不离在他身边,记住了吗?
吹盏这些年在抱元子教导下也习得不少法术,信誓旦旦地拍胸脯:道长放心吧,有我在!
阿一倒有些无语:怎么说得像我是小孩儿一样?
抱元子便道:那你作为大人,也要照顾好吹盏。
阿一便如出一辙地信誓旦旦道:哥哥放心吧,有我在。
笑红尘来回看着这三人,像在打量奇怪的一家人。
作者有话说:
失算了,还有一章才结束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可悠儿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人间客|十
山中晨钟撞响, 旭日自山那头攀升,抱元子拾阶而上, 云雾袅袅, 青山入怀。
还没进山门,大师兄回来的消息便传遍了门内。师弟师妹们好奇地探头张望,他们中的年轻一辈,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闻中的大师兄。
咱们大师兄是何人?
有弟子早课也不做了, 滔滔不绝吹嘘起来。
你们可听说过那异数的传闻?
年轻弟子们齐摇头。
这异数啊,师兄跟你们说, 就是传闻中将引发天地灾祸、大劫降临的恶人!那弟子口若悬河, 仿佛亲眼所见,但咱们大师兄, 就是预言钦定的救世者!他与异数一阳一阴,命格相悖,注定一死一生。
可邪如何能胜正?等大劫到来,咱们大师兄必将力挽狂澜,铲除异数, 拯救苍生于危难之中!
大师兄这么厉害呀!
年轻弟子们被唬得一愣一愣。
那还能有假?你们瞧见大师兄身边那把佩剑了吗?那就是他乃天命之人的证据据说师父捡到襁褓时的大师兄时,那柄守一剑便卧在他身旁。
众人惊奇不已, 打定主意, 下了早课, 便去偷偷瞧一瞧大师兄那把守一剑。
抱元子虽回了清都山,师父却尚未出关。几位师弟引他先回云台歇息, 如是等上三日后, 笑红尘才找到他, 道, 师父已经出关, 唤他前去谈话。
北峰少无人烟,只有举行大醮的日子才会聚集弟子。
仙风道骨的老道士盘坐于蒲团之上,闭目养神。走廊正对山后峭壁,雾海间崖石青痕隐隐。偶尔几声鹤唳,云端白鹤振翅而去,没入远山黛影之中。
师父。抱元子入内,恭敬地在下首跪坐。
师父似乎未闻,仍阖着眼。
忽而开口:六十年前,我得天道预示,在雪地中拾得还是婴孩的你。
老道缓缓睁眼,眼眸旷达,似在回忆悠远的年岁,那时,我便知道你的命数了,徒儿。
抱元子垂下眼,一言不发。
你降生凡间为的是什么,想必你比我清楚。师父悠悠注视着他。
师父,弟子不信预言。抱元子抬起眼皮,定定道,弟子只想救一人而已。
师父并无讶异神色,而是了然反问:那人,便是异数吗?
抱元子脸色微滞。
师父一双苍老通透的眼,似乎已将他正在做的事看穿。抱元子静了片刻,垂眼不看师父,执拗道:我所救者并非异数,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跟我们、跟常人,都没有分别的孩子。弟子无法承认预言
这么说着,抱元子蓦地一顿,忽然抓住自己话语中倾吐的真实想法,眼睑轻颤。
心中似一泓清泉淌过,那处过往的滞涩和不解消失不见,代替它的,是心中一片清明。
抱元子不由抬眼,眸光对上师父通透的双眼,再无畏惧。
弟子无法承认预言。他重复道,下结论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