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玄陵门里规矩森严,齐归又是被当成掌门亲子养的,没人敢教给他这些东西。
齐释青眉头紧皱。现在看来,那时的齐归能自由接触外面的花花世界,不过就是六年前跟他来银珠村的这一趟。
窗外传来人声。天已经亮了,银珠村活了起来。
齐释青站起身,对第五君说:“我去更衣,一会儿要出去。你今天就呆在这里。”
第五君一听不乐意了,也站了起来,亦步亦趋地跟着齐释青进了里间。“那不行,我得去买早饭。”
齐释青走到屋里,靠着屏风,当着第五君的面脱下外袍。
“一会儿有人给你送。甜豆花、小笼包、手抓饼、鸡蛋糕、茶叶蛋,都有。就算你想吃红烧肉都能给你现做。”
第五君:“……”他瞅着齐释青的手指滑向衣扣,眼神有点飘忽,嘴里却不忘反驳:“那我要是想吃糖葫芦呢?”
他把目光艰难地挪向齐释青的脸,坚决道:“糖葫芦得吃最新鲜的,就得去薛老板糖球铺子那里,现场裹上糯米纸,然后在那里咬下来的才好吃。”
齐释青挑起一边眉毛,又脱下一件衣服。
“行。那我就把薛老板绑过来,在这儿现场给你滚糯米纸。”
第五君:“……”
齐释青的手移到里衣的领口。他一根指头伸进去,不动声色地将领口往下拉了拉。
第五君的眼睛果然嗖地移了过去。
齐释青改变主意,慢慢撩起自己的衣摆,露出线条完美的腹肌,手指搭在了裤缘上。
第五君:“!!!”他激灵了一下,赶紧收回目光,看向齐释青,却对上了齐释青不知道已经看了他多久、含着揶揄的眼睛。
第五君磕巴了一下,叫道:“少主!我还在这儿呢!”
齐释青点了点头,“这本来就是我的房间,我在这里更衣有什么不对?”
第五君被堵了回去,心里有些恼,但没有表现出来,转身就大踏步往外走。
“等等。”齐释青叫住他。
第五君没敢回头,怕齐释青真的脱了,只是微微侧身,问:“干嘛?”
齐释青站在原地,抱起胳膊,看着第五君。
过了片刻,他问:“好看么?”
第五君呼吸一窒:“什么?”
齐释青的声音传来,没有什么感情,听上去满了探究的意味:
“我问你,男人的身体,好看么?”
第五君心跳骤然变得杂乱,他低下了头。
齐释青偏头,想要看第五君脸上的表情,却没看到。
下一瞬,第五君转过身来,冲齐释青露出一个艳羡的笑:“男人的身体有什么好看的,我只是羡慕少主威武雄壮,要是我也能练出来就好了。”
齐释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也不知道是对这个答案满意还是不满意。
第五君继续两眼放光地说:“我要是有少主的身型……”
齐释青转过头去,敷衍打断:“那中意你的姑娘就得绕蓬莱岛三圈了。”
第五君睁大眼睛,被说中了一般惊喜:“正是!”
齐释青:“……”他沉默了好一阵,才说:“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一并说了,一会儿让人送来。”
他把自己的罗盘和玉佩解下,放在屏风边的桌上。再换好衣服的时候,并未带走。
齐释青走后,第五君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饭,对着要来的笔墨纸砚,以及一只健硕的鸽子发呆。
然后给他远在蓬莱岛东灸我崖的爱徒刘大刚写信。
第五君每天听着小徒弟用传音符在他耳朵里给他汇报一天的杂七杂八、大事小事,心里都会感慨,有人惦念的感觉真好。
他提起笔来,笔尖氲着墨点在纸上的时候,他眼前浮现出大刚现在的模样——
晨起,蹬蹬蹬跑下楼梯,给灸我崖的小灵堂上香,擦完了破旧但整洁的诊室,推开灸我崖的大门,开始给病人发第二天的号……
茶水摊老刘定然早早地出摊,在吊脚楼对面煮水,满脸笑容地看着他儿子忙碌的小身影。
第五君不知不觉笑了起来,能让他感到有归属感的地方并不多,灸我崖算一个。
给大刚写完信,第五君在屋里转了一会儿,然后谨慎地看了一眼门缝,确认门好好地关着,然后才走去里间。
刚刚齐释青把他的罗盘留在那里,他看见了。
不知为什么,走进里面的房间时,第五君总有种正在被窥视的感觉,可是这个房间并没有窗,根本不可能被外面看到。
第五君屏住呼吸,走到了小桌边,轻轻拿起那只黑罗盘。
七星罗盘通体纯黑,比一般罗盘要重,其上有龙凤日月的纹样,正中团簇七星。
因为房内无窗的缘故,为了照明,点的是蜡烛。第五君便将罗盘靠近烛火,仔细端详它。
过了片刻,他将罗盘拿远了些,高高低低地换着位置,又变换角度去观察,最后还走出了里间,把罗盘对着外面的窗子,就着外面的光线看了好一会儿。
他不断比对着记忆里那个黑衣人逃走的画面——漆黑的夜里,透过浓密树枝打下来的一缕月光,照亮了黑罗盘。
大小是一样的吗?
有纹路吗?
是同样的吗……?
第五君呼吸沉沉,最终将七星罗盘放回原处。
“一定还有别的黑罗盘。”他低喃道,“不可能……”
他垂眸盯着这只罗盘,食指缓缓抚过上面的纹路。他收了手,轻轻叹了一口气,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师父……”
正对着这张小桌的木墙,木板间有一个极小的缝隙。
缝隙里,有一只眼睛,因为第五君这一声低叹,瞳孔猛地缩紧。
作者有话说:
齐释青(拉衣领、勾裤边、极致诱惑):男人的身体,好看吗?
第五君:(警觉!)妈妈他怀疑我是gay!
俺大爷:说得跟你不是一样(^L^)
第84章 心结(五)
千金楼的大厅四周均是木墙,而在某一面墙上,有一扇人眼无法看出的木门,以榫卯结构完美隐匿于木质墙体内。
少言正立在墙边,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这扇暗门,又回到大厅里坐着的玄陵弟子身上。
玄十和几个弟子正在讨论一个卦图。
“怎么可能是在东边?我明明算的是西偏北。”一个弟子嚷道。
玄十皱着眉头,用手画着卦相,说:“真是蹊跷。我也算的是西偏北,但少主的七星罗盘算的是东边。”
“时间呢?”玄十问。
弟子们都摇了摇头。
玄十沉思许久,说:“一年内。不会更长了。”
——他们正在推演下一次邪神异动的时间和方位。
邪神异动乃是天象,上一回天象大乱的时候还是四年前,堕仙猖獗,尸横遍野,玄陵门几近灭门。而少主出关以来,玄陵门就算到下一次的邪神异动,甚至远胜于四年前。
“太可怕了……”一个弟子小声说,“你们有算过这次异象的业障吗?”
“上万人命。”他自己给了答案。
玄十颔首,沉重道:“血腥杀伐极重。还得再仔细推演。”
少言不动声色地听着他们的讨论,心里暗想,若是东边,那就应当是榴莲园的地下火眼了,少主此番路过已经加固,显然也有此担心。
此时此刻,留在千金楼里的暗卫只有少言还有另两个弟子,云城与其他的暗卫都分布在银珠村周边,追踪小齐公子昨日消失一天的蛛丝马迹。
他们作为少主的暗卫、养在玄陵门之外的心腹弟子,并不会用罗盘,但是一身武艺极高。就在半个时辰前,云城传信回来,说找到了一家药房,小齐公子在那里买了一束艾草。
少言就等着将此条消息告诉少主。
然而少主在这扇暗门里已经待了许久了。
少言的目光再一次落在那个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的门上。一会儿若是少主出来,他得去接应,不能让别人知道这处暗门——这是少主亲自交代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