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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君狰狞地挣脱了司少康的符咒,吼叫着向司少康扑去。
司少康却眨了一下眼,笑嘻嘻地后退一小步。
第五君一个踉跄没扑到人,就啪唧摔在地上,摔得格外结实。
司少康悠悠在他头顶道:“衣服又脏啦,一会儿去洗干净哦~”
第五君却趴在地上不动弹。
司少康哼了一声,“你就是想诈我,等我蹲下去,你好一拳揍过来,对吧。”
第五君还是不动弹,甚至本来捏紧的拳头都松开了。
司少康狐疑地走近半步,观察了第五君片刻,然后还是蹲了下来,低头去看第五君。
第五君的头扭在另一侧,柔软的黑发铺了满地,司少康轻轻抚上第五君的脑袋,却被第五君打了一下手。
司少康睁大眼睛,把扇子收起来,挪到另一侧。
他把挡住第五君脸庞的青丝拨开,发现一双眼睛紧紧闭着,睫毛下却渗出了大颗大颗的水珠。
终于,有一颗圆润的水滴顺着脸庞滑落下来,沁入发丝里,几根头发便缠在了一起。
司少康从怀里拿出来一方帕子。
“这是洗干净的。”他说,然后轻柔地按在了第五君眼睛上。
他一手捂着第五君的眼睛,另一手梳着第五君的头发。柔软的发丝从指缝间穿过,司少康有些出神。
过了好久好久,第五君终于抢过司少康的手帕,使劲地擤起了鼻涕。
他本想把水叽叽脏兮兮的手帕扔在司少康身上,最后却还是攥在手里。
第五君把脸埋在胳膊里面,闷闷地说:“我想吃甜豆花。”
司少康一听这话,扑哧笑了出来。他站起身,拿靴子轻轻踹了踹第五君的小腿,说:
“你不早说!”
第五君在地上蠕动了一下,因为感觉自己哭了有些丢脸,就还是那么趴着。
司少康好笑道:“看在你都哭了的份上,我去给你买,下不为例。等我回来的时候,你最好已经把脏衣服都给洗了!多大的人了!”
司少康出门的时候,没有给第五君下定身咒,甚至也忘记了给房间下禁制。
但是第五君没有走。
他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最后抽了两下鼻子,然后把脏了的衣服换下来,连着司少康的手帕一起摁在了水盆里。
作者有话说:
【豆腐脑甜咸之争】
第五君:甜的!
司少康:咸的!
刘大刚:咸的!
齐释青:甜的咸的根本无所谓,小归喜欢什么我就选什么
俺大爷:甜的!
第57章 葬昔冢(九)
第五君跟司少康一路向东,有时还不得不曲折迂回,以求平安。有无数次他们就快撞上三家围剿的弟子,司少康总是给他们二人易容,预判了所有情势,化险为夷。
因此第五君无数次麻木地和那些人擦肩而过时,总有种错觉——
既然司少康能提前知道所有的事,他就这样无所事事地跟着,浑浑噩噩地过活就可以了。
可他没想到,司少康也并不是能预知所有事的。
在他跟司少康“半年内叫师父”的赌约进行到第一百七十五天的时候,他们撞上了一伙玄陵门弟子。
第五君那会儿正在一块石头上盘腿坐着,翻看司少康做的一沓假面皮。司少康百无聊赖地摇着扇子,歪着脑袋瞅他:“你说你怎么这么能吃呢,明明能辟谷的,非得一顿不落。都给我吃穷了。”
第五君用双手使劲扯着一张假面皮,像是手擀面师傅在扯面,头不抬眼不睁地回道:“你放我走我就不吃你的了。”
司少康轻嗤一声,知道第五君现在只是嘴上说说,并不会轻易付诸行动了,脸上就浮起笑容来。他站在第五君身后,在他头顶上说:“想学吗?换颜易嗓之术。”
第五君不吱声,但是捧着那些假面皮,看得拔不下眼。
司少康轻笑道:“你说句好听的,叫声‘师父’,我就教你了。”
第五君:“哼。”
司少康笑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弯下腰,两人的脸只隔了一掌的距离。
司少康侧头去看第五君,柔软皮肤上的细小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不过十七岁的青年,长发乌黑簪在脑后,唇红齿白。
司少康盯着第五君的黑发,有些出神。
第五君察觉到司少康靠近,斜眼睨他,伸手把他推远。
“干嘛?”第五君没好气地问。
司少康被推开,笑嘻嘻地又凑过来,从第五君手里抽出来一张假面皮。
“我大人有大量,这换颜易嗓之术免费教你了。”
第五君手一顿,抬起头来看司少康。
司少康吧唧把这张假面皮扣在自己脸上,用一个陌生的声音说:“你好好看着。学会了好保命。”
他们所处的位置在离开客栈向东两里地左右的一个小树林里。
第五君学得认真,细枝末节的问题也不放过,司少康讲到精妙之处时,第五君眼睛都瞪圆了,眼神里全是兴奋。
他一直是这样,学到什么新鲜好玩的事物,就会全神贯注、废寝忘食。
司少康满面含笑望着第五君,教得越发起劲。
是以半个时辰后,等司少康察觉不对劲的时候,他们已经错过了离开此地的最佳时机。
在近十丈远的地方,有四个黑衣人分别站在四棵树后,谨慎地露出来一只眼睛,正在暗中观察他们。
司少康立刻将第五君掩在身后,手背在后面,让第五君把假面整理好。
他冲那几个树后的黑衣人遥遥喊道:“来者何人?!”
几息后,那四个黑衣人从树后走了出来。为首的那个直截了当道:“阁下身后的人是谁?”
第五君身子一震。
司少康眯起眼睛,将扇子举起。
“三家围剿不一向是光明磊落的么?怎么,连你们家的服制都不穿?难道是怕人看么?”
那四个黑衣人并未回答,反而向他们逼近。
第五君看见他们黑色夜行衣上反射的光芒,一下攥住了司少康的衣袖。
司少康正眯着眼打量这一伙人,疑惑为何自己没能提前知晓他们的行迹,紧接着就感到自己的胳膊被抓住了。
第五君的指节收紧,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这几人,虽然未着玄陵门的道袍,然而这黑色夜行衣,材质却是玄陵门特制的镶金黑布,太阳底下会有微弱的光芒。
——这种布料,只有掌门亲眷才能有。
他们是玄陵门的人。
更准确的说,应当是……少主的人。
但第五君从未见过他们。
司少康反手握住第五君的手腕,安慰似地拍了两下。
他不慌不忙地问这四个黑衣人:
“你们来做什么?”
为首的那人顿了一下,道:“将你身后那人交给我们,不会为难你。”
司少康瞪大眼睛道:“为难我?”顿了顿,他又笑着说:“不为难,不为难。”
“你们一起来好了。”司少康冲他们鼓励地点点头。
四个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下一瞬齐齐攻上!
玄陵门的法术进可攻退可守,比起团战其实更擅长单打独斗,然而这四个黑衣人明显经历过严苛的调教,四人合一,在任何对手面前都有极大的胜算。
就在这种情势下,四少康却衣袂飘飘,在黑色夜行衣的包围下轻盈得如同一片羽毛,没有一个人能碰到他的衣角。
第五君站在石头上,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司少康的身手究竟厉害到了何种地步。
司少康气息稳得很,话音都不带喘的,手刀不断,甩着扇子插科打诨。“你们快别打了,反正也打不过我!我告诉你们,那孩子是我侄子,从小干农活长大的!不管你们找的是谁都不是他!”
第五君摸了摸自己脸上贴的假面皮——皮肤粗糙黝黑,一看就饱尝过烈日的滋味——这张脸是他方才学易容术时给自己贴上的,已经戴了许久,这伙人或许没见过自己假面下的脸。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