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抓到了,杨淮橘会有一点儿犯难。他倒是知道,这里距离保定府和邯郸城都挺近的,但是这两个地方都是河北药城,有没有被契丹人攻下来,她也不知道呀。
而现在,奔袭已经超过八百里,人困马乏加上气候问题,再回澶州已经是不可能了。正在这时她听到了斥候带来的人的禀报说宋军义军在百里之外的北武当山立寨,虽然旁边有七丹兵马虎视眈眈,但是咱们可以绕过去。杨八妹顿时感觉天助我也,想了想就出发了。
没想到,这小小的寨子里可不仅是义军,还有正经两镇节度使呢。
其实杨家兄妹都是久在军旅之人,知道这里边儿的猫腻。此次出兵河北,曹彬固然是名副其实的元帅。但永国长公主的名头主要是用来动用澶州兵和代表皇室态度,真正的副帅乃是李继隆,只不过他前期犯了错误。名义上得给点惩罚而已。
但无论如何,这总算是个收获,众人正要庆贺,李继隆却忽然道:“且慢,杨都监,你非本地人,怎么知道山后小路?还能带着千把人绕回来。”
杨淮橘一怔,答道:“自然是附近山民指路,节度放心,我们澶州出了叛徒,我自然也留了心眼,没放此人走。”
李继隆尚且没有说话,种世衡就脸色大变道:“这附近哪里还有什么山民?本地青壮愿意留下抗击的,都在我的队伍里,不愿意的都跑了。”
杨淮橘也顿时明白了,她再勇猛也是个十七岁的少女,顿时慌乱知道自己只怕惹了大祸——不是自愿带路的山民,那不就是契丹人派来的?
李继隆一派寨子里唯一一张八仙桌,低声喝道:“慌什么,越到这个时候,越要稳住。杨都监,人是你带进来的,继续看好他。种主簿,你到的最早,再核查一边五峰之间所有兵马。这个时候不要妇人之仁!杨统制,你去巡视各个关口,尤其注意西北方向辽军的动向,如果本镇猜测不错。耶律斜轸此时不动,只怕就是在等援军了。”
别人都是小辈儿,只有荆嗣壮着胆子问了一句,道:“节度何以见得?”
大宋军中传统,因为宋太祖喜欢军人读书,所以越是军官越爱拽个文。
李继隆横了他一眼,也是知道不能瞒着,索性说:“我与契丹人对阵十载有余,虽然主将多为耶律休哥,但这耶律斜轸也常领偏师作战。如今已经三日,他竟然只是在老老实实造攻城器械,太反常了。而萧太后居然许以重利,连归义军都出动了,那么党项李继迁不可能不动。这局势越发让我看不透。所以咱们现在只能做最坏的打算,最好的准备。”
众人看李继隆说的井井有条,也似乎有了主心骨,杨淮橘心情大起大落,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道:“节度,还有一事,下官想要单独禀告。”
这倒是可以理解。杨淮橘自澶州来,兵马是不能动的,但粮食却没有明确的规定。只怕要单独和李继隆说的就是这件事。
各军虽然都有不满,但是此时也不得不依靠这个来源。在李继隆开口后就纷纷回去,谁料杨淮橘这时才道:“下关也是等到了之后才知道本地粮草如此匮乏。万一这个消息被契丹人知道了,他能耗死我们。但是杯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和长公主联络。却只能告诉节度您一个人知道。”
李继隆先是失望,继而大喜,永国长公主虽然战斗力不如杨淮橘,但是她身为皇帝亲妹,敢站出来就已经帮了大忙——澶州是她经营的,她可以调动所有兵马粮草军械。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顶着正月的刀子风,邦媛打马进了澶州。
赵昌龄等人出来迎接,虽然红袍幞头,但脸都冻僵了,赵邦媛赶紧下马请他们到了公廨说话:“我离开不久,国家骤逢大变,知州和大家都辛苦了。此番前来也不说虚的了,就是需要调动兵马和粮食支援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