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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前有一瞬间,李星漠其实看清拉扯自己的人的脸,是裴途他们那个姓陆的朋友,陆倾,对,是这个名字。
不仅看清楚人,昏沉的脑袋和绵软的四肢还告诉他,他喝的东西可能不干净。
大意了。
不过他苦中作乐地想,行啊,明早上就把裴途叫来,看见这个,裴途大概就能立刻跟他解约吧。
跟别人睡,李星漠大概能摸清裴途的底线,这件事绝对超越这条线,一生气估计就能痛快放他赔钱走人。
来吧,让我违约吧。
因此当他此时看见裴途,一刹那时间空间混乱成一团,他想:
是什么,是已经到第二天早上了吗?
撑胀的感觉告诉他,他的身体一定经历过什么,裴途知道吗,看见了吗?
是不是气得发疯?
他的东西被别人动了,一定很愤怒吧。
李星漠嗓子里哼一声,细声细气点火:“裴哥,对不起啊,是我勾引陆总的。”
揽在腰上的手一紧,李星漠想去看裴途的表情,奈何眼前泛花看不清楚,他听见裴途简单地说一句:“回去再说。”
哦好吧,李星漠没拒绝,因为他身上好像有点异样,不是脑子而是身上。什么东西啊,好难受,好硌。
等到回到房间,面积较小的一个密闭空间,两个人都听见一个声音,是刚才吵闹对峙和走路时被忽略掉的一个声音,一个嗡嗡嗡的声音,裴途眼睛迸出血红。
“你行啊,”他把李星漠放在床上,自己拉过酒店房间配的办公椅坐到床边,“塞的什么东西,自己拿出来。”
李星漠眼睛很湿,侧过脑袋看他:“嗯,衣、衣服。”刚才裴途把他的衣服混乱穿上的,现在变成阻碍。
“自己脱。”裴途倚上椅子靠背翘起腿,双手半握交叠在膝上,姿态非常镇定。
如果忽略他青筋毕露的手背和发白的手指关节的话。
“我不知道,”李星漠张着眼睛,始终不知道喝进嘴里的是什么东西,现在看来多半是有些那方面的功效,浑身发软手指麻颤,他抓在裤子纽扣上,“我解不开。”
裴途俯身,缓缓抬手帮他解开,一遍耳语一般跟他说:“你真出息,可真是出息,”手上没停,“这是假的,要是真的呢。”
陆倾要是……
这是假的,是玩具,刚才没注意,现在裴途手里捏着一截柄,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后怕,这只是兀自嗡嗡作响的一只玩具。可要是真的呢,裴途心想,要是自己晚来一步呢,不多,就十分钟,只要十分钟,面前的这具身体就要像容纳他一样容纳别人。
“星漠,”裴途坐在椅子里面无表情地操纵,“你说是你勾引陆倾,是什么意思?故意气我?”
折磨,太过折磨,一半是药效另一半是机械催搅,李星漠喉咙里呜咽出声,并没有答裴途的问话。
在他身上是折磨,可是看在裴途眼睛里,他的眼角榨出泪,嘴唇都在颤抖,明明是一副无尽享受的纵情样子。这个样子,裴途恨得要发疯,李星漠说要给别人看他这个样子。
很快虚假的玩具被替代,裴途沉着腰也沉着声音:“睁眼星漠,你看清我是谁,你这个样子只能给谁看。”
李星漠只是闭眼仰着脖子喘着气。
后来,很后来的时候,窗外酒店的烟火表演已经开始,砰砰砰地,裴途打定主意要问出一个答案,逼迫意味十足:“你说说看,你为什么放我的鸽子去跟别人唱K。”
“还唱到床上去了?”
“什么人你就敢说勾引?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你为什么不防着点儿,嗯?”
此时李星漠非常清醒,因为拜裴途死驴一样的德性所赐药效已经熬完,但是李星漠依然没什么力气,只好嘴上不服:“防什么,最早他还是你叫去我家的。”
裴途顿一顿:“什么时候?”
李星漠想一想,实在想不起来具体是哪一次,就说:“忘了,总之是你把他约到我家,你自己又不来。啊!”裴途猛然的一个动作惹得他没噤住,没好气地接着说,“要有什么当时就有了,你发什么疯?差不多得了。”
“我邀请陆倾去家里?”裴途腾出一些心思,但是死活想不起来。不过他也确实没剩特别多心思发火,因为李星漠无心的一句“你自己又不来”。
还是,爽约。
太多次,多到裴途绞尽脑汁想都想不起来,对不起,真的,他咽下所有的火气,什么愤怒都先按下,抱着人温声细语:“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李星漠身上浮浮沉沉,压根儿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以后不会什么,不会带陆倾来家里?
可是这是问题所在么。
裴途的朋友为什么敢不尊重,为什么敢这么来,那还不是因为裴途在他们面前没有很尊重。
这些都不提,李星漠还记得很久前陆倾造访的那个情形,陆倾说裴途说的,说他进厨房只是个人爱好。
个人爱好?
刚认识裴途的时候他连炒个鸡蛋都不会,从小一个人生活那么久都没学过做饭,是认识裴途以后,裴途胃不好要养、要食疗,他才悄悄去报的课程学的。
可裴途只说他是“个人爱好”。
那也,行吧。
这场欢爱结束的时候裴途拢着人满怀愧疚和怜惜,而李星漠心下只有一片寒凉。裴途抱着他呢喃,说什么往后再也不会爽约,对不起,以前都是裴哥的错,宝贝别生气,别记恨。
“我会弥补你的。”裴途吻着他的额角说。
非常郑重其事,李星漠却非常不当回事,早就不当回事了。
这时裴途又说:“真的,别的我数不过来,但有一次我真跟你道歉,就是去年你过生日,对不起宝贝。”
哦,李星漠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开始翻这些老黄历。
“宝贝,”这时裴途撑起身注视他,“为什么不说话?还在生我的气吗?”
那不能,那早就气爆乍了好吧,李星漠说没有,非常实话实话,裴途却不满意:
“下回我再犯错你要说,知道吗?你就该扇我,知道吗?漠漠,你答应我一句。”
李星漠其实已经耐心有点不够用,想直接睡着,或者要不然去洗个澡,可他看见裴途的眼睛。
往日的回响,全部落在裴途深情的眼睛里。
他抬手抚摸上裴途的面颊,凛峻的颧骨和下颌上面有微薄的一层皮肉,显现出主人这点寡薄的深情和不合时宜。
要说么。
李星漠心想,当时没说是因为觉得自己确实很可怜,因此这个可怜他就没往外卖,今天呢,要说么。
裴途想要一句回答,应许他弥补的一句回答,却听见李星漠轻描淡写:“不都补过了么,还去银泰那家私房菜来着,你忘了?”
“没忘,当然没有,”裴途以为终于等到回应,欣喜地吻上他的嘴唇,同时记忆也梳理出来一些,“我们还在卡座的帘子后面接吻,是不是宝贝?”
“是啊,”李星漠垂着眼睛任他亲吻,间隙里说道,“你熟啊,那家店。哪里有卡座哪里有帘子,毕竟我生日当天……”
“你刚刚和徐写易去过,是吧。”
他说了。
裴途一个吻僵在半空,愣住。
第三十四章
“你说什么?”
裴途惊呆,巨大的惊愕和难以想象同时漫灌进脑海,什么?那一天,徐写易刚回国约他吃饭那天,正是李星漠的生日?他记得自己爽约,但不记得为什么爽约。
真的不记得。
第一反应,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是去见徐写易?”
你……一直都知道吗?
惊愕过后,一股难以言说的恶寒飓风一样席卷裴途周身,星漠知道,知道徐写易,以为他和徐写易是那种关系,还知道被他放鸽子他是去见徐写易,那天还是星漠的生日。
天,李星漠到底会怎么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