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天色一暗,城上便开始落小雪,在细小的光亮下三两点冰影若隐若现。
除了月亮,这里唯一的光便是城下的驿站,年关灯盏长明却更显孤寂。
眼下驿站里就三四人,那差役比前几日的小二还敷衍,她俩出门前便说戌时就要落锁,方才更声一停,便听见了他合栅栏的声音。
樱樱:“是了,今日初一,这驿站除了点了红灯笼怎么什么也不做?不然我们弄些鞭炮什么的,也算热闹!我们那边的大日子可是火把、烟花、铁花一起的!”
“这天干,人家本来就没啥吃的,回头闹不好一把火给人点了咋办?”
樱樱咯咯笑:“姐姐是点了一次,所以怕往后十回还会点,中原里那叫一朝被蛇咬是吧?”
刘溪鸰也笑。自从那年三十在庐州把人房子点了之后,她已经很久不玩鞭炮了,但舒放总要拉着她硬上,这下好,躲了个清净。
说来,这次走她没给舒放留信,但他给的断水剑她带上了,还顺了一堆他从南疆搞来的什么秘密武器。也不知今日那小子是不是仍在惦记着拉她炸粪埋蛆。
“还是东京好玩!夜里都是热热闹闹的!走了十多天,我还是想东京,早知道在那过完年了走!”樱樱说。
“怎么,你又想回去了?”
“你不想吗?京城多好啊。”
“不想。”
白风呼啸,粒粒雪子细似盐,不若柳絮因风起,吹得人头脑愈发冷静。她裹着袖子拿着灯:“还是去找我朋友吧!”
“对了,你那朋友在哪呢?怎地一路没看你给他寄个信?”樱樱问。
说起那朋友,刘溪鸰原先便是照着赵珏的模子随口应付了一番。如今还是应付:“上个月给我寄信时他还在张掖,这会子估计又去别的地方了,不过他这人有钱的很,到处都有宅子,说是到早了的话挑个喜欢的先住着,他得了信自来寻我。”
“那你正好可以去我家啊,跟关中的景色又不大一样了,瓜果又甜,你随便吃!”
刘溪鸰扯扯嘴角,斜睨她:“不是说在大宛吗?远着呢,我才不去。”在汉时,大宛是要越过沙漠深处直抵西边更西的,距中土十万八千里,当年也就张骞李广利他们到过这儿。
而西域地区历经数变,大国吃小国,小国反大国,今日你冒头,明日我亡国的情况比比皆是,那儿曾经出现很多过又消失过许多国家,只是现如今没有大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