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笑春风,柳絮舞晴空。
垂柳依依,水面如镜,倒映其中正在弹琴的青年,此刻并不高兴。身为长歌门的弟子,古琴这门必修课几乎是融入身体的记忆了,偏偏还能弹错好几个音,他的心怎么都静不下来,除了有个不断说话打扰他的狐朋狗友谢康之外,更因为互有好感的闺秀,九天前写信分手的缘故,杨乐兮从长歌门赶回扬州也是为此。
“你和柳乐游两人年纪相仿,家世相仿,单从字面上来看,真会以为你们是两兄弟诶。”谢康似是想到了什么,折扇一合,又补充道:“不止不止,连行事爱好都差不多,频繁的更换女伴。之前还和你花前月下那位姑娘啊,转头就和柳乐游好上啦。”
琴音戛然而止,杨乐兮终于无法维持儒雅,突然站起身来,将琴抡了漂亮的弧度抬起就要往出声的方向砸,吓得谢康连连求饶。
一般来说看见书生抬个古琴要打人这种事,纨绔子弟们都会讥笑一番,怎么就能伤人了?但谢康却知道,杨乐兮看着文弱,却是实打实练过武的,他可不想受皮肉之苦,当即投降。“别生气,是我错了还不行么?听闻咱们这扬州城里最近新开了一所神奇茶坊,要不一起去看看?顺带散散心,别一个人在家里生闷气,好好的人都憋坏了。”
谢康虽然不学无术,只仗着世子的身份吃喝玩乐,但对于杨乐兮来说却是个不错的朋友。
先不论本地的各级官员和富商了,还有不少长安贵族的亲戚们在此生活,都让繁华的扬州更为热闹,也更为复杂。难怪有流言说,扬州城里随便逛上一圈,十步之内碰到人全都是非富即贵。
可不是么?那么大的扬州城,出来喝口茶也能碰上。
曾经与杨乐兮花前月下的姑娘,此刻就在柳乐游的身边眼波流转,好似没有受到分手的影响一般。
杨乐兮知道柳乐游不可能会撬他的墙角,全扬州城的人都知道这位柳四公子的桃花运有多旺,和他交往过的姑娘恐怕得有半个城之多,每个月的上中下三旬分别换一个,一到旬休就会分手。最神奇的是,从来没有一个姑娘说过他半句不好。
与之相反的就是杨家二公子了,眉目如画,儒雅清逸,无论是外表还是家世都算得上无可挑剔。尤其他的兄长,更是扬州城里世家公子的典范,已经娶妻生子,还生下了继承人。眼看杨家传承有了着落,杨家的人也就由得杨乐兮自己相看。但每个姑娘与他相处的时间都不长久,还说这位杨二公子是个爱情骗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两人都是嚯嚯小姑娘的花心大萝卜,游戏人间的二世祖,但又不是十恶不赦的人,各自有一份体面的正经营生,便是最让人诟病的私生活,好似也没有听说欺男霸女的情况,都是好聚好散。
柳乐游、杨乐兮。
两个名字乍一看很像,但发音完全不同。
杨乐yue兮的母亲擅琵琶,十分喜欢音乐,爱屋及乌才给他娶了乐兮这个名字;柳家则是因为是第四个儿子了,他上面有三个哥哥,只需要他快乐无忧便可,才叫了柳乐le游。
“柳乐游。”杨乐兮声音不大,还是一如既往的体面人,但他的发音却带了几分冷意。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柳乐游都是更炸裂的存在吧,怎么会没有一个姑娘对他有怨言呢?就说衣着吧,你说霸刀山庄的衣服,他就不能好好的穿在身上!穿貂就穿貂,坦胸露乳到底是冷还是热啊?白花花的一大片胸肌,晃得人眼花。
谢康兴冲冲的拽着杨乐兮过去,却被老板娘的一句话拒之门外。“抱歉,我们茶坊只招待女客。”杨乐兮总算知道新开的茶坊为何神奇了,原来是男人禁入?谢康哪里是好打发的,看见柳乐游在院里头站着,指着他道:“莫不是我眼花了?那柳四是怎么回事?”
柳乐游对谢康指人的失礼行为不甚在意,替老板娘做了解释。“我是送王蓉蓉姑娘过来的,方才劝说走了几个找麻烦的人,这才进到院里来,叫谢小世子误会了。”说着他自顾自的退出了出来。
杨乐兮注意到王蓉蓉的眼尾发红,又瞧了一眼柳乐游,都说他待人很好,这不是把人弄哭了么?
王蓉蓉视线同样扫到了杨乐兮,前任相见难免尴尬,快速与柳乐游道别后便进了茶馆。谢康好说歹说都不放他们进去,一怒之下表示非要探听茶馆背后老板,嚷嚷着找人去了。
柳杨两家在扬州城虽谈不上交好,但也不能碰上了扭头就走不是?更何况,他还有想问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个人沿着河边走,垂柳丝丝遮荫其中,倒也不是很热。“……蓉蓉,王姑娘她怎么哭了?”
柳乐游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没再言语。
他虽不说,杨乐兮却知道,于是继续说道:“是因为不想和你分开才哭的吗?”他语气笃定,虽是询问但已经是在说答案了。
既然杨乐兮都猜出来,他也没必要沉默了。“差不多吧。”
“你每到旬休就会重新找人,是为什么呢?”
“嗯?这个嘛,只是凑巧而已,头两次分开的时间都是十天,后面干脆就这样了。”
老实说杨乐兮对柳乐游没有成见,只是两人总会被拿在一起比较,他还是被比下去的那个,久而久之就有了些不甘心。
“你真的是来者不拒吗?若是城东孀居四十年的于阿婆呢?”杨乐兮开了个近乎恶劣的玩笑,柳乐游却不这么想,他甚至思考了一下,认真的答复了他。“啊,嗯,如果阿婆来找我说的话,也可以。”
杨乐兮停了脚步,几乎自暴自弃的问道:“谢康刚满五岁的小侄女呢?”
柳乐游见过那个粉雕玉琢但性子倔强的小姑娘,想到胖嘟嘟的可爱小脸,忍不住笑出声,点头道:“大概没问题。”
杨乐兮盯着那张脸看了一会儿终于败下阵来,什么叫浑身力气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杨乐兮终于体会到了。想到棉花他的视线不觉在柳乐游敞开的胸口处又扫了几眼,哪怕特意避开人群,沿着河边走,但春日踏青的人们,视线总会聚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了,之前柳乐游还有个什么评价来着?人们都说他慷慨又大方,但也没见他挥金如雨,乱飞银票啊。
慢着,慷慨不会指的是这个吧?!
硕大的肌肉,配合着霸刀山庄特有的衣装,自信满满的清澈眼神,没有人会觉得他故意卖弄,那种本该如此的理所当然,自然不会有人指责他伤风败俗。
杨乐兮主动向前迈出半步,继续前行,确实没办法同柳乐游面对面说话,也没资格说别人,霸刀弟子除了练武之外还要铸造兵刃,体格在这么大强度的锻炼之下,确实得天独厚,不说别人了,就连他的眼神同样会不受控制的飘过去。
同样是被说成负心汉,为什么柳乐游好评如潮呢?就靠胸大吗?不至于如此肤浅吧。
不远不近跟着他们的人,有驱车慢慢跟着的,也有结伴而行的姑娘,好似都在等他们聊完,柳乐游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杨乐兮终于懂了,柳乐游无论是上至八十岁还是下到三岁的女子恐怕都不会拒绝。
“那如果是我呢?”杨乐兮声音不大,好奇疑惑的语气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年龄不能让他吃瘪的话,如果是男人呢,会让这个人破防吗?
练武之人耳力惊人,他们本来就是一边散步一边聊天,所以柳乐游虽然惊讶,但也顺势答复了。“好像也没什么不行。”
“诶?慢着,我在开……”这次轮到杨乐兮被吓到了。
“四少爷!四少爷!大少爷正到处派人找你呢!”柳家的家丁急冲冲的来找柳乐游,匆匆将人带走了,只留下春风中仍在凌乱的杨乐兮。
“正常人都知道是玩笑话,应该……不会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翌日,谢康和柳乐游一起登门的时候,杨乐兮属实震惊了。
他们是时间碰巧撞一起的,谢康将杨乐兮拉在一旁压低声音问道:“乐兮,这家伙怎么会来你家啊?你约他的?”
杨乐兮一边用眼睛盯着柳乐游,一边将谢康的爪子拨开。“那我今天约你了么,你不也来了?”
谢康突然想到什么,明白了过来,用一种哥哥懂你的表情看着杨乐兮,“我懂了,你是看他不爽,故意骗到家里来,好关门打人。”杨乐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倒是想立即给谢世子开个瓢。
所谓损友就是看你越吃瘪他越高兴,谢康变本加厉的摸了摸下巴,流里流气的说道:“杨二公子,好无聊啊,给本世子弹个小曲儿来听听呗。”
柳乐游此时也开口道:“听闻长歌门弟子琴音乃是一绝,我在北地时便慕名已久,不曾想今日凑巧,能一饱耳福了。”
杨乐兮一向好客,听到客人的请求,自然应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带护甲的时候,手指关节咯咯作响。
听琴的柳乐游感到疑惑,古琴是那么激烈的乐器吗?
一旁的谢康小侯爷已经满地打滚,捂着耳朵哭天抢地,一声声凄厉的嘶吼着让杨乐兮住手。整个杨府仿佛都在震颤,家里的仆从们接二连三的倒下,艰难的往外爬行,想向家主求救。
琴音确实如狂风骤雨一般,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怎么说呢,还好霸刀山庄的弟子会用刀气凝聚成墙,可以减缓震感,所以柳乐游感觉尚可。他看着杨乐兮脸上狰狞又兴奋的笑意,突然明白了怎么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概和他们霸刀山庄打铁一个道理,这非同一般地拨弦手速,必然是练琴时还兼具了力量的锻炼方法,大唐三大风雅之地,果然名不虚传。
两人视线对上,柳乐游对这种能将古琴弹出残影的锻炼方法感到真心佩服,不由赞叹一笑,将和煦的春日阳光都比下去了。他不明白杨乐兮为什么看起来更生气了,不过琴音却是停了。
柳乐游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杨乐兮意识到自己大哥带人来算账了,背了琴扭头就要跑,却被柳乐游下意识的抓住了手臂。
“干什么?”杨乐兮见这人完全在状况外,啧了一声反手拽着柳乐游跑到了院落的墙边,猛地跃起却咚的一声原地落下,二人大眼瞪小眼之际,杨乐兮已经开始抱怨了。“你这……怎么这么重!也太结实了吧!快放开我!”
“哦哦哦。”柳乐游这才发现他还死抓着人家胳膊,忙松开手。杨乐兮轻盈地翻过了高墙,回头见柳乐游还在一脸傻样呆在原地,恼怒全成了焦躁,朝他伸出手说道:“傻站着做什么?!霸刀山庄不教轻功的吗?我拉你一把,快逃啊!”
逃?为什么要逃呢?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柳乐游还是抓住了杨乐兮伸出的手。由于知道柳乐游很结实,所以杨乐兮用足了劲往后带,没想到这个人此时想起了霸刀的轻功,轻轻借力便能上墙,力气猛地使过了头,两个人便从墙头摔了下去。
人声从杨府里传来,是杨家大哥的声音,他似是知道自己弟弟的逃跑线路,一墙之隔的地方,不大不小的声音,好似故意讲给他们听的一样。“去把二公子带回来。毕竟大家都被震晕过去了不说,害得谢家小世子也在口吐白沫,不押送到侯府给个交代不行呢。”
啊这……记得杨家大公子是扬州城中所有人的别人家孩子的典范,现在看来所言非虚,便是处理棘手的事情,也是井井有条,温文尔雅的呢。
完全没想到会摔下来的杨乐兮砸得眼冒金星,不由怒道:“你!你该用劲的时候不用,不该用劲的时候又使劲!到底是想怎么样啊!”
感受到数道视线的杨乐兮这才发现,柳乐游是护着他落下的,当了缓冲的肉垫,要不然他还背着琴匣,不是人伤了就是琴坏了。意识到自己还趴在柳乐游身上,杨乐兮忙着起身,手自然就杵在了两团胸肌上借力,柔软的触感让他头皮发麻,好似烫手一般猛地移开,吓得杨乐兮一个激灵,脚软没能成功站起来,骑在了柳乐游身上,接着便是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乐兮丢脸极了,只想钻个地缝藏起来!柳乐游就不能不好好穿衣服吗!感觉他就像一个当街袭胸的采花贼一样!
“这两家的小少爷在玩什么啊?啧啧若是个女孩儿,岂不是就被占便宜,叫杨家二公子娶去了?”
“我听说啊,杨家二少爷表里不一,最擅长骗女人了,亲事难说的很……”
“何止啊,他还到处惹事,哪次不是杨大少爷帮他善后,这杨家二少爷可不是安分过日子的类型,相比起来柳家四公子就好得多了。”
柳乐游摔得比杨乐兮严重,但他是预判过两人会落下,所以做了防备,只是撞得生疼,其实连破皮都没有。他起身的时候自然也把杨乐兮带了起来,周边的窃窃私语并未影响到他,见到沉默不语的杨乐兮,他主动提议道:“我们……还继续逃吗?”
“——!哦哦,对,得逃走。”
杨乐兮好似逃一般飞窜出去,柳乐游也随之追了上去。二人跑到城郊才停了脚步大口喘气,春日的阳光虽不灼人但也足够热了,更何况他们跑了那么久。
刚调整好呼吸,杨乐兮一扭头就对上了随着胸腔起伏的白花花的胸肌,上头还有阳光下的晶莹汗珠,杨乐兮瞬间想起了杵在上面的手感,当即头皮发麻。北地霸刀,有的时候也没必要这么慷慨。“别对着我。”
“哦哦,好。”柳乐游虽不明白原因,但还是照做了。
“你会不会觉得,很莫名其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一点。”
杨乐兮先天的长相再加上后天在长歌门养成的气质,称得上是个斯文俊秀,神仙般的儿郎,每次他背着琴在城里走的时候,都像一幅画,好似朦胧的水雾能浸润到人的心里,赶走烦闷,总叫人忍不住多看。喜欢他的姑娘,其实不比喜欢柳乐游的少,但总是没有下文。
杨家的两位公子都是扬州城出了名的钟灵毓秀,在杨家大公子成亲后,这位二公子的婚事自然也是有许多人盯着的,可惜杨乐兮感情骗子的名声在外,慢慢的也就没有正经人家特意相看。
“柳四公子失望了吧?我可不像大哥那样温文尔雅,人人称赞。”
想起墙内颇具威压的声音,柳乐游觉得杨乐兮的大哥其实也算不上温文尔雅吧。说不定,杨家两兄弟某些特质其实挺像的呢,想到这里的柳乐游不觉笑出了声。“明白了,杨二公子只是长得温文尔雅。”
可惜这笑声,杨乐兮听起来就尤为刺耳了,琴匣落地就要取出武器。“柳四!你是想切磋吗?!”
柳乐游笑着摇头摆手,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喜欢温文尔雅的人。”
杨乐兮冷了脸色,手指在琴匣的开口处不住摩挲,好似又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再开口时已带了几分无奈。“很多人靠近我,说喜欢我,然后自说自话的消失,最终又说我是骗子,每次都这样。”
“你确实和想象中不太一样,但我觉得你这样生机勃勃的样子,反而更好。”并非场面话,柳乐游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笑容比那片胸肌还要晃眼,真诚至极。
再次感觉得到万千力气打在棉花上了,杨乐兮认命的叹了口气。“后背摔得青紫一片也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对柳乐游来说真的不是问题,他们霸刀弟子每天还搬着大石头在山庄内巡逻锻炼呢。
杨乐兮按了个机关后琴匣弹出一瓶伤药,递给了柳乐游。“这是门内师妹调制的,活血化瘀最具功效,你现在抹了药晚上回家就没事了,免得别人说是我揍得。”杨乐兮可不想除了感情骗子之外,再多个暴力狂的标签。
“谢谢,不过好像……不太好涂。”几个滑稽的姿势过后,柳乐游仍旧没法够到后背的一些地方,自然就不能完全的活血化瘀了。
几个混混在郊外乱窜,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个冤大头敲竹杠,结果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诸如别乱动,很痒,扫到了,黏腻腻不舒服之类的词语。几个人互相对视,笑得淫邪,来到山石后头,还看到有两棵树挡着,肉色若隐若现,当即兴奋起来,肥羊这不是来了?还是一对大白天躲着偷情的,说不定他们还能额外捞点别的好处。
混混们直面捉奸的时候,发现对方确实衣衫不整,但却是两个男人啊!忍不住骂道:“死断袖啊!”
钝器击打头部发出几声咚咚咚的巨响后,混混们全都翻着白眼倒在地上抽搐。柳乐游一边穿衣服一边看着杨乐兮那双手,在想果然长歌门也很注重力量的锻炼呢,听说远攻近战都可以,到底是开了眼界,抡着琴电光火石间就砸晕好几个,近身搏斗果然要有劲才行。
杨乐兮真的很烦躁,想好好教训混混们一顿,免得他们出去胡说八道,但又不想柳乐游在一旁当观众,于是委婉的开口赶人。“你哥昨天找你那么急,处理好了吗?还需要过去吗?”
“没有全弄好。”
杨乐兮心想这人倒还有几分机灵劲,听得懂他的话中话了。
“哦,那你快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兮要和我一起过去吗?”
“啊?”
“杨大哥不是在到处找人?不如就先去我家躲躲吧。”灿烂的笑意,完全为人着想的真诚笑脸,让杨乐兮没法说出拒绝的话语。
二人避开大街,东躲西藏终于到了柳府后门的时候,杨乐兮这才意识到,他好像被牵着鼻子走了?柳乐游是个工于心计的狠角色?
“怎么了?”察觉到视线的柳乐游扭过头来。
“没什么。”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还有许多人的哗然。杨乐兮看见一个小团子正在爬墙,露出了半张可爱的小脸,一见到柳乐游稚嫩的童音里满是依恋。“小~舅~舅~!”小童高兴过了头,踩空落下时正好跌向杨乐兮那边,后者忙张开双臂将人接住,又仔细检查了没有伤到,才算放心。
柳家的儿子太多了,利益博弈中老二就是被选中的赘婿,这个小娃娃正是柳乐游二哥的孩子,所以唤他四舅而不是四叔。
小孩身边跟着不少仆从,但没有练过武的,所以只能在下面干着急。
“谢谢哥哥救了我。”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孩子的家教十分好,非常有礼貌,从杨乐兮怀中下来以后马上就行礼感谢。“哥哥,你是我小舅舅的朋友吗?今天是来家里玩的吗?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我把我最喜欢的糕饼送给你当礼物好不好?”杨乐兮的皮相无懈可击,看起来温柔可亲,所以小孩子会对他有天然的好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面对小孩一连串的问题杨乐兮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了,柳乐游解围道:“是不是又和你序表哥吵嘴了,才偷偷跑出来的?”柳序是柳乐游大哥的孩子,血缘上是这小不点的堂兄,但因为他二哥入赘的关系,算作表兄。
白锦岚不说话,便是默认了。“嘿嘿,我的糖霜给四舅舅吃,求你别告诉我爹娘。”小不点讨好似的将糖霜塞到柳手里,像是两人经过这颗糖已经达成了共识。
柳乐游蹲下将小东西抱起跨坐在自己脖颈上,先前还不开心的人,马上就高兴起来。二人从后门进去,白锦岚开始控诉自己表兄的种种恶行,诸如水果多分了一个,糖霜被多拿了一个之类的坏事。
“那你也不能翻墙偷跑啊,看把人家吓成什么样子了。序表兄是坏蛋,难道岚儿就不是小坏蛋了吗?”仆从们都很后怕,没有伤到已经是万幸,但受罚也是免不了的了。
“岚、岚儿不是坏蛋,小舅舅才是!”小孩自己意识到做错事情,但又不愿意承认的时候就会耍赖,当即就开始敲打柳乐游的头。
柳乐游将白锦岚交给仆从们之后,又吩咐了几句,便带着杨乐兮往自己院子走去。怕杨乐兮在房间里不自在,柳乐游就安排在庭院里的凉亭处喝茶吃果品。
“你是不是教过那孩子一些身法技巧?”要不然这么小的孩子,是不可能爬上去的,毕竟墙边没有大树可以借力。
“那个时候年轻不懂事,小岚儿天天缠我,拗不过就教了一些,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不配个懂拳脚的人在孩子身边吗?万一跑出去遇到坏人便不好了。”
“二哥和二嫂已经物色好人选了,应该就是这两天到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孩童在外面吵嘴告状的声音又远远传来,二人习武听力过人,自然都听到了。杨乐兮有感而发,说道:“你们家人丁兴旺,小孩子一多虽然会拌嘴,但玩闹也有个伴,到底热闹。”杨乐兮的兄长和嫂子成婚多年也只有一个孩子,很多时候都是独自在玩。
柳乐游自然也想到了杨乐兮的侄子,于是说道:“我大哥家里有三个,二哥家里也有两个,三哥家里的年底便会出生,孩子确实很多。你若不嫌闹腾,可以带着侄儿来玩,我们很欢迎的。”
见杨乐兮没说话,柳乐游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解释道:“你别多心,我只是……”
杨乐兮看他急成那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宛若春雪初融,美不胜收。柳乐游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笑,直接移不开眼了。
确实,那可是杨乐兮兄长的儿子诶,杨昆阳年纪轻轻就成了所有人都交口称赞的家主,待人接物都无可挑剔,对待妻子也是尊重爱护,承诺永不纳妾,他几乎就是一个完人,要是他的儿子经常来柳家玩,连带柳家的孩子们也会受到好评。
“我知道你没别的意思,杨恒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多交朋友是好事啊,我回去会找机会和兄长说的。”杨乐兮饮了一口茶,清新的香味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又笑道:“我之前很是不解,为何你来者不拒,仍有众多爱慕者前仆后继,现在好像有些明白了。”
杨乐兮看着眼前的俊脸,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笑容逐渐变得尴尬。“柳公子,我还是想问问你……我们……那个……”何曾见过杨乐兮说话磕磕绊绊,柳乐游耐心的等他说完。“昨天的事你当真了吗?我是说,到旬休为止我们两……”
柳乐游明白过来了,点了点头。“嗯。”
杨乐兮见柳乐游态度大方,此刻他如果说是场误会反倒矫情,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也就不再扭捏。“哦哦,那我明白了。”
杨乐兮环视了一周府内的风景,不觉问道:“你之前带过她们来家里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个“她们”让柳乐游想了一会儿,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以后,便说道:“男女之间若只是短暂的相交,并非婚约之盟,来了家里反而对她们不好。”哪怕大唐民风开放,对女子有了诸多保护,但许多时候面对言论仍是弱势方。
男女交往需要多加避忌,反倒因为都是男子,变得方便了么?确实,就像今天他们彼此拜访,也不会有人觉得暧昧。
“你曾说我和你想的不一样,是因为王蓉蓉姑娘同你提起过我吗?”
“嗯。”柳乐游现在回想起来,昨天他之所以会答应,也有一部分是好奇心的驱使。
杨乐兮突然出手,按理说柳乐游是能躲开的,但他想看看对面的人到底要做什么,便没有动。结果脸颊突然被杨乐兮捏住了,手甲冰凉的触感让皮肤有些颤栗,常年戴手甲的人早已知道如何才会不伤到人,所以他并不担心。
柳乐游甚至还期待了起来,如果真的误伤了他的话,这个人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他什么都写在脸上,正如他鲜明直率的性格一样,看起来格外的丰富多彩。
结果占了上风的杨乐兮反而生气了,挑眉道:“果然还是会让人冒火,和你在一块儿就是不愿意分开,和我最终就是江湖不见?难道你这张脸就没有欺骗性了吗?”
突然上手其实是很冒失的行为,但柳乐游喜欢这种金属接触体温后逐渐变暖的感觉,在杨乐兮看来他就好像蹭着他的手撒娇的小动物一般,就跟长歌门里养的啾啾鸟似的,乖得有些可爱。
慢着,他一定是中邪了!他竟会觉得一个如此“慷慨”的男人可爱?!
可能是杨乐兮突然抽手,柳乐游下意识的一贴,导致手甲不小心在柳乐游的脸上,刮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柳乐游还在完全在状况外发愣的样子,让杨乐兮的罪恶感更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柳公子,我给你看看!”这张俊脸要是受损,他怕是要被半个城的姑娘诅咒。
两人靠得非常近,到了呼吸可闻的地步。
杨乐兮在认真研究他脸上的伤,他是带着不少外伤药品,他不敢乱用在柳乐游脸上,毕竟脸部肌肤更加柔嫩。
杨乐兮在看伤,柳乐游却在看他。会被这张脸迷惑是理所当然的吧?根本不需要找其他理由啊,喜欢好看的东西有什么错呢?就拿好似玉石一般剔透的肌肤来说,甚至能让口齿发痒,恨不得咬上一口,看一看白玉落痕的样子。
杨乐兮想到自己刚弄晕了一个谢康,又弄伤了一个柳乐游,兄长怒气加倍的样子,当即蔫了下去,此时柳乐游却开口道:“杨二公子,我不懂药理,但脸上留疤也不太好,能请你在柳府留宿一晚吗?毕竟长歌门有那么多灵丹妙药。”
对方开口那就不同了,杨乐兮的问题迎刃而解,将手从柳乐游脸上拿开,安慰道:“你放心,明天绝对能恢复如初。”
如果正式的在柳府留宿,免不了要麻烦人家安排房间,准备饭菜,有老有小的一大家子人,他都不认识,实在不习惯,所以杨乐兮干脆就谁都不想惊动,提出不正式拜会的说法。晚饭从后门溜出去解决,至于睡觉的地方,他在偏房凑合一晚就好了。
柳府从后门出去是相对冷清的街道,晚上更是没有多少行人,他兄长不可能这个时候还在搜捕他吧。“我就出来买几个馒头,你不用陪我的。”
柳乐游却道:“来者是客,自然是要陪的。我知道有处食坊不错,只有住在附近的熟客知道,应当是安全的。”
比起啃馒头,对杨乐兮来说,肯定是热菜热饭更好一些了,毕竟今天运动量可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食坊的环境很一般,称得上简陋了,但是菜品的味道很好,厨子便是老板本人,能在僻静街道做生意没有杀手锏可不行。店里做跑堂的年轻妇人,则是老板的女儿,似是与柳乐游相熟,还特意过来打了招呼,多送了一个菜品。
“食坊老板我们都叫他霍大爹,方才与我们说话的便是他女儿,也是一同长大的情谊。去年嫁给了一个姓吕的书生,她的夫君赶考去了,便搬回了娘家,也顺带帮忙家里的生意。”本来杨乐兮并不在意,只想专注的吃饭,哪里晓得柳乐游又补充了一句。“方才她悄悄和我说,我今天带来的朋友,很漂亮。”
漂亮?
杨乐兮摸了摸自己的脸,见了鬼似的,一脸不可置信的望向柳乐游。“吕夫人可有眼疾?”
杨乐兮当然称得上漂亮,只是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这么说罢了。如此斯文俊秀的人,脸上的表情实在太丰富了,柳乐游是真的喜欢。
碗筷摔碎的吵闹打扰了二人的兴致,隔了几桌的角落里,略微昏暗的光影下,几个男人正在找吕夫人的麻烦,二人听出来这几个人想吃霸王餐,故意说菜里全是苍蝇就开始闹事,又见来处理情况的吕夫人生得好,变本加厉的出言调戏良家女。
毕竟是这条街的邻居,柳乐游认出了带头的人,向杨乐兮说道:“是协律郎家的公子。”
柳乐游是想告诉杨乐兮,无论官职大小,这个人是有点背景的。他先是在杨府震晕了谢世子,翻墙逃跑后又在郊外同几个混混打架,接着还不小心伤了柳乐游的脸,再继续管闲事的话,只会让杨乐兮回家被罚得更惨。
杨乐兮抓了壶热茶就砸在为首者脚边,烫得那人直跳脚,嗷嗷乱叫。
什么叫冤家路窄,其中三人就是下午被杨乐兮教训过的混混,当即尖叫起来。“是下午的那两个死断袖啊!公子,打我们的就是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断袖?”协律郎家的公子眼神飘向了柳乐游,掏了掏耳朵确认自己没听错,才开口道:“柳四你是对姑娘腻味了,换口味了?”毕竟是邻居,又都有钱有势的范畴,多少都认识。在他看清杨乐兮的脸后,眼珠子一转,又多堆上了几分笑意。
协律郎是个小官,不过就是狐假虎威欺负老百姓,遇到硬茬也不会叫真,这两人都送出去学过武艺,他可不想丢脸吃亏。当即转过去给了三个混混几耳光,骂道:“有眼不识泰山,这是杨家二公子,和咱们柳四公子齐名的花心纨绔,什么死断袖,简直荒谬!让我听到你们在外头乱说,一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去,给小娘子道歉,赔了人家的损失。”
说好听了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说难听了就是欺软怕硬。
收拾完店里之后,吕夫人直接关了店门,又喊上了她的父亲,将好酒拿了出来,边聊边喝,一顿晚饭直接吃成了夜宵。杨乐兮也是在这个时候听闻了柳乐游的很多童年趣事,像是小时候被柳夫人当女孩养,穿了好几年女装,甚至还被求婚之类的事。
杨乐兮用散步消消酒气的由头,想等柳家老人和小孩都睡了以后再回去,免得遇上又是一段寒暄,他不是个爱交际的人。
“协律郎家的那位被你烫伤了,一定会添油加醋的告状,协律郎即便不是马上处理,也会在心里给你记上一笔。”顿了顿柳乐游又说道:“你明明知道我不会不管的吕夫人的。”
“我管你做什么?问题关键难道不是,我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做吗?这种见义勇为的事,大哥可能会碍于形势责罚于我,却从不曾说是我做得不对。对了柳四,你觉得头晕吗?”
柳乐游摇了摇头。“我们那边都常喝这个,应该是后劲起来了,风再一吹你就禁不住了。”
“你都不晕,我怎么会晕,又关吹风什么事……诶?”有的人一边说一边腿软往下跌,还好被柳乐游搀住才不至于躺地上。杨乐兮讪笑了几声,发觉晚上也挺好的,免得对上白花花的胸膛晃眼。“我真的清醒,就是四肢有些不受控。”
柳乐游扶着杨乐兮在沿街的石墩处坐下,先等他缓一缓再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觉得有些丢面子的杨乐兮乖乖坐好,笑道:“他们家的自酿酒很是凶猛啊,舌根都还有些麻麻的。”说着还略微张嘴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发觉不雅后马上又恢复平常的样子。
“杨公子,你喝酒会觉得口苦吗?”
“会啊,酒是苦的。”茶更好些,苦里回甘。杨乐兮从来不觉得酒好喝过,但那个味道也不是不能接受。
柳乐游忍不住笑出声。“苦?你这不是算得上不会喝酒吗?”
杨乐兮不同意了,只是口味问题罢了。“我会喝,只是酒很苦,像在喝花椒酒一样,舌头会发麻。”
先前柳乐游就注意到了,杨乐兮在悄悄咂舌头,好似真的想将苦味冲淡。明明有了几分醉意,还怕在他面前失礼,只敢偷偷的动作。
柳乐游当时就很好奇,在想是他的唇瓣柔软呢,还是藏在里面的舌头更柔软?发麻的苦味又是什么样的呢?
柳乐游盯着杨乐兮出神,到对方都发现他不对劲的时候,才如梦初醒,忙从怀里掏出糖霜放入自己唇中一过,压下了从不曾感受过的干渴。
杨乐兮有些可惜,他没想起来白锦岚给他舅舅一颗糖,更后悔没能未卜先知,把这颗糖要过来。
柳乐游视线再次爬上杨乐兮的嘴唇时,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想尝尝他说的苦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间好似凝固住,糖霜的甜味甚至弥漫到了空气当中。苦味被甜味取代,一方毫不犹豫的往里探索顶进,错愕之下根本来不及思考,呼吸便已变得急促而缠绵。
像是发现杨乐兮无法呼吸,舌尖变为了轻轻试探,如细流探索着未知的领域,激起层层涟漪。本来杨乐兮只是舌根发麻,现在连腹部都开始发麻了。他的双手不知何时被柳乐游紧紧相扣,身体也贴得更近,慷慨的胸肌压的他喘不上气,仿佛将他融进身体一般。
柳乐游时而温柔,时而热烈,每一次唇齿的触碰、每一次的呼吸都在发生微妙变化,水声和嘤咛在静夜里只让人越发疯狂,只想撕掉所有的束缚与隔阂,燃烧殆尽才好。
一旦这么想,每一次的贴近都变得火热,直到两个人都感受到了那份坚硬,把杨乐兮吓得从石墩上跌了下去,疼痛终于让他清醒了几分。
“不,不好意思,我们好像都醉了!回、回吧。酒劲真可怕啊,得戒酒才行。”从此以后他必须戒酒才行,没想到这么厉害。
“嗯,好。”柳乐游调整好呼吸重新扶住了杨乐兮,这次他将身体接触放到最小,才算让杨乐兮放下心来,看来大家都是酒后乱性,可见他的酒量也不行,还说别人。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杨乐兮在心里还记挂着大哥要找他算账的情况下,居然睡了个好觉。
比起精神矍铄的杨乐兮,柳乐游的眼袋实在明显。
没错,杨乐兮将从霍大爹家里出来,酒劲上头以后的事情便忘得一干二净,甚至把他想要戒酒这件事也忘了。
“你的黑眼圈比脸上的伤更严重,没睡好吗?我知道一首琴曲能助眠,需要吗?”这次都没有触碰,杨乐兮只是隔空比划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晚上他去他屋子里弹琴吗?
柳乐游突然伸手抓向桌上的茶壶,倒水猛地灌了几口,迫切的到好像这人不曾喝水似的。
柳乐游见杨乐兮面露疑惑,解释道:“有点渴。”
“那你还吃糖?”白锦岚最喜欢的糖霜全被柳乐游搜刮走了,哭得整个柳府都知道了。
“嘴里没味道。”
之前说渴的时候吃糖,但吃糖不就更渴了吗?然后喝水,喝完水又嫌弃嘴里没味道,几句话里全是矛盾,但杨乐兮不打算深究,说道:“弄不懂你。根据我的经验,大哥隔天就不会那么生气了,多谢你的照顾。”
“我陪你回去吧,即便杨大哥发作,也不好当着我的面。”
“太麻烦你了,没必要的。”
杨乐兮看柳乐游依旧坚持,终于明白了过来,他们在下次旬休前仍是情人关系,做到这个地步好像也正常。“哦哦哦,懂了懂了,那就一起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负责开门的小厮一见杨乐兮回来,当即迎了上去,说明了目前的情况。“大少爷只吩咐我们随便搜捕二少爷一下,没有认真捉拿您。等谢世子醒来后他也亲自送回去了,侯府也没说什么……大少爷应该是不生您的气了。若您实在担心,还可以和夫人说一声,今天早上夫人也从娘家回来了。”
杨乐兮一听这消息,喊了声天助我也,拽着柳乐游就去厅里见自家嫂子。杨昆阳的夫人,是他历经不少磨难才能求娶的官宦人家的闺秀,不但气质过人,后宅也打理得无懈可击,将来还可以在杨家的仕途上帮大忙,是毋庸置疑的贤内助。娶妻娶贤,容貌不要紧,毕竟两夫妻里有一个是大美人就可以了。
“哎呀哎呀,没事的,嫂子会保护你的,放心吧。柳四公子的风姿我早有耳闻,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见到柳乐游“慷慨的资本”时,杨夫人不由得吸了口气,但女子就是好,团扇既能纳凉,还能恰到好处的遮挡自己上扬的嘴角。
杨乐兮一边对柳乐游说着稍等,一边将自己嫂子拉到内厅,红着脸问道:“嫂子,你的视线怎么回事?你都是有夫君的人了。”
阮曼文白了自家小叔一眼,啐道:“你不是也在看吗?”
没错,这个外人看来无可挑剔的贤内助,其实并非传闻中的样子,性格十分的跳脱。
“他不好好穿衣裳,眼神那是自己飘过去的,不能怪我。”
“嫂子我也是呀!”
毕竟太慷慨了,谁都没办法不看吧。
“我告诉大哥去,你盯着别的男人目不转睛!”吵不过的杨乐兮索性威胁起阮曼文来了。
“你去啊,看他先收拾谁。”见杨乐兮吃瘪,阮曼文用团扇在他额头上轻轻一点,好好欣赏了一番酷似自家夫君的漂亮脸蛋,宠溺的开口道:“别紧张,嫂子是不会同你抢的,但这么个香饽饽,旁人就不好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嫂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没误会,没误会。若你和柳四公子成了,那嫂子就是全扬州城最幸福的女人了。再加上你大哥,简直是美人环伺,各有千秋,只怕做梦都能笑醒吧。”阮曼文边笑边摇着扇子走回厅中,毕竟没有把客人晾着不管的道理。她走时袅袅婷婷,仪态十分漂亮,但说出来的话却叫人无言以对。
一开始听说大哥求娶的是官宦之家出来的大家闺秀,他想着又要多个人来管束自己,并不算愉快。但既然是大哥看中的人,他怎么也会礼敬三分。哪晓得阮曼文其实人前人后两幅面孔,私下与杨乐兮十分合得来,面对自己小叔子的花式闯祸,算是十分护短了。
二人诉说结交的经过时,阮曼文听到神奇茶坊的名字时有些吃惊,说道:“茶坊应该没碍着谢世子什么事吧?其实……那是我开的。”
杨乐兮的嫂子是个讨厌复杂事情的人,按理说她会嫌麻烦不会做的。“女子想要听曲看戏都得请父兄出面张罗,次数多了家里人又觉得你不安分。我想着倒不如开个只能让女子听曲消遣的茶坊算了,正好又有个善于经商的朋友帮忙张罗,我只出钱就是。小叔能帮忙劝劝谢世子么,别找神奇茶坊的麻烦了。”
杨乐兮点了点头。
恰在此时,忙完回府的杨昆阳已经换了衣服,来厅堂见客。自古便说长兄如父,杨乐兮见到他大哥的时候,熟稔的退至嫂子身后,缩着身体尽量减少存在感,是难得的乖巧。
“柳四公子。”
“杨大公子。”相互的行礼之后,在场的四人重新入座,除了杨乐兮。
杨家两兄弟的容貌十分相像,只因为杨大公子年少时便当了家主,因此他未到三十岁却颇具威严,与自己的弟弟在气场上有着很大不同。
“昨日舍弟在府内胡闹,对两位贵客都招待不周,叫四公子笑话不说,又去柳府叨扰了一宿。今天四公子还特意把舍弟送回家中,实在是感谢。不如四公子今晚就在杨府吃顿便饭,让杨某略尽地主之谊。”杨昆阳说话时只要目光扫向杨乐兮,后者就小动作增多,完美的避开了兄长的视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然,杨乐兮躲在柳府过夜的事,他的兄长是知道的,没有直接去拿人,只是不想惊动和麻烦柳家。
不说杨家人口简单,便是一大家子人柳乐游也会欣然留下用饭,他没有特别喜欢应酬,但也不讨厌。“既是杨大公子之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离晚宴还有两个时辰,就让犬子带柳四公子先在府内游玩一二,我随后便来。”杨昆阳话音一落,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入了厅来,见客的礼节一丝不苟,稳重得像个大人。说着他的目光重新扫在了杨乐兮脸上,开口道:“乐兮,同我过来。”
杨乐兮认命的吸了口气,垂头丧气的跟在杨昆阳后头。
柳乐游正要开口解救杨乐兮的时候,阮曼文却先一步说道:“昆阳,你要同二弟说的事情很急么?我方才拜托了二弟帮忙去做一件很紧急的事诶。”
“……有多紧急?”
“紧急到不快点去办就会损失上千两银子的地步。”
杨昆阳和阮曼文对视了好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二弟与夫人事先有约,那便劳烦夫人来书房一趟,同我好好说一说,事关上千两的急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好好,我一会儿慢慢同夫君解释。”阮曼文拿出一张叠好的纸交给了杨乐兮,有墨汁沁出的痕迹,一看便是写了字的。“四公子与二弟是好朋友,今日到访倒是我们也是沾了二弟的光,现下晚宴还得过些时候,不知四公子是想留下在杨府游玩呢,还是与二弟一起?”
“就不麻烦杨恒小少爷了,我还是与乐兮一道吧。”
阮曼文这番话说得很好,给了在场的每个人一个理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他们出门打开了字条,才发现杨夫人确实有事情要做,并不是随口胡诌的。她要求杨乐兮必须办成此事,要不然她就给杨昆阳吹枕头风,一定不叫他轻易过关。
主要还是关于神奇茶馆的事,现在市面上基本都是老掉牙的戏本子,大多数故事还都是取悦男子的。阮曼文现在赚的是女子的银钱,自然要安排女子喜欢的东西。她需要一个既懂女子喜欢什么,又有撰写才能的人来做这件事。
好在这个人她已经找到了,便是衣锦还乡的前太傅的孙女舒如筠,扬州城众所周知的才女。无论是经商还是写戏本子,在书香世家的人看来都是下九流,阮曼文着实费了好些功夫才争取到她,按理说三天前就该交稿的,但舒如筠突然又反悔了。阮曼文不知缘由,想约她细谈此事,她却不肯出门,只有提起杨乐兮的时候,舒如筠才松了口风。
没想到运气这么好,柳四公子巴巴的送上门来,双倍的美男计多少会有效果吧。
实际上,效果拔群。
“小姐啊,小姐你没事吧?”雅间内等待已久的舒如筠带着两个贴身丫头恭候多时了,杨乐兮和柳乐游一前一后出现的时候,戴着帷帽的舒如筠直接浑身战栗,激动得从椅子上滑下去了。因着男女之防,两人也不敢上前搭手把人捞起来,好在舒小姐体重很轻,两个丫头还是把她架起来坐好了。经过刚才的变故,帷帽掉落后是一张清丽的脸,五官并不惊艳,但瞧着很舒服。
事关杨乐兮会不会被兄长关禁闭的大事,他自然上心。
“并不是我反悔了,而是对稿子不满意的缘故,既愧对了杨夫人的信任,又有些不甘心,心里很是扭捏,才会数次婉拒邀约,直到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杨夫人提起二公子的时候,我当即醍醐灌顶,终于想通了关隘所在,要说扬州城的姑娘们现在最喜欢什么,杨二公子自然是头一份的。”舒如筠不过十七岁的年纪,但提及此事时,神情却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她是极其认真的在对待这件事。
“方才那么失态是没想到柳公子也会出现,只觉得一切都是天意,当真是老天都在助我!”她的眼睛里全是闪闪发光的东西,灼热得两个男人都忍不住后退了半步。“除了杨二公子,扬州城的姑娘们最喜欢的必然是柳公子啊!二位皆是人中龙凤,又有这么多的传奇故事,是真正的顶级素材啊!”
“这样啊……那我们该怎么帮助舒小姐呢?”
“讲故事吧!两位身上的故事,闯荡江湖的,行侠仗义的,红颜知己的,就是在长歌门或者霸刀山庄学习时发生的趣事也行!”面对舒如筠咄咄逼人的架势,反倒让杨乐兮脑袋一片空白,不知从何说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完了小姐,老太爷好像瞧见香冬了!”前任太傅舒老太爷年纪大了,近处的东西看不清,但是远远看上一眼绝对不会错,看到自己孙女贴身丫鬟,又瞧见了杨府的马车,想起杨家老二的臭名远扬,他当即脸色大变,大步流星的从街对面赶过来了。
三个姑娘吓得魂飞魄散,乱作一团。“完了完了,这不在祠堂跪半年我都不信!得藏起来才行!!”酒楼雅间几乎一眼看穿,桌椅根本藏不住人,柜子又都是放着备用碗筷和茶水的矮柜,体量不大更是没戏。
舒老太爷腿脚如风,不一会儿就到了雅间,推门的瞬间见到了神色慌张的杨乐兮,还有一边哭一边赌咒发誓的香冬。
“老、老太爷,您怎么会在这里?”推门而入的声响吓得香冬一个激灵,见到是自己的主人,立刻跪在地上哭道:“老太爷,救救奴婢吧,我对天发誓,今天看到的一切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舒老太爷四处看了看,房间就那么大,再没有别人了。唯一能藏人的地方,只有窗帘了,而且还真的有些动静。
陪伴舒老太爷几十年的仆从立刻会意,让其他跟着来的人都退下了,还把门关好。小小姐私自与外男相会,这种家风败坏的事,怎能发生在舒家?舒老太爷想到这种情况是又气又急又愧,只想把人从帘子后面拽出来,蒙了脸赶快带回家里!
舒老太爷猛地将帘子拉开,一把将人揪了出来,盛怒之下力道大得离谱,本就不多的衣服硬生生又扯下了一大截,白花花的肉体更加晃眼了。
衣衫不整的柳乐游赫然被揪了出来,惊呆了两位老人家,除了还在抽噎的香冬,没有别的声音。短暂的沉默后,舒老太爷惊道:“柳家老幺?!!你怎么会藏在这里?!!!”
柳乐游没有搭话,而是看了一眼杨乐兮,后者尴尬的扭过了头,场面出奇的诡异。舒老太爷转头看向孙女的贴身侍女,命令道:“香冬,你说。”
“回禀老太爷,小姐这段时间郁郁寡欢,没有食欲,难得今日说想吃这里的糕饼,掌柜说马上就有新鲜出炉的,奴婢便等了一会儿,不曾想碰到了两位公子在此……”香冬怯懦的看了杨柳二人一眼,又抽噎着继续说了下去。“私会。”
关起门来鬼鬼祟祟的行为,被发现后还要别人赌咒发誓不能说出去,那这个私会的性质还用多说吗?尤其是柳乐游的脖子上还有红痕,舒老太爷与老仆从交换了眼神,虽然震惊无比,面上还是保持波澜不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咳咳,两位放心,我舒家的人口风一向很严。我现在就把香冬带回去,不再搅扰。”舒老太爷离开的时候不住摇头,没想到风评差竟然是障眼法,在外面闹那么大的动静是为了打掩护,他曾在宫里当太傅,也见过形形色色的情况,倒是见怪不怪。但一把年纪的人,不小心发现了两个小孩的秘密,终究有些尴尬。
“爷爷总算走了,还得是杨公子,真是足智多谋。”趴在房梁上的少女虽吓得瑟瑟发抖了,还是忍不住对杨乐兮竖起了大拇指。
危机之下,杨乐兮快速在柳乐游脖子上吸吮了一口,分别将舒小姐和另一个丫头抱上了房梁趴好,又抓乱了柳乐游的皮草,将他藏在帘子后面。最后与香冬简单说了计划,于是就有了刚才的那出戏。
若是戏演砸了,老太爷的视线往上看见舒如筠的话,私会外男这个罪名,随行丫鬟是跑不掉的,不是被打死就是发卖,所以香冬的惊惧完全不是演的,她是情真意切。
见柳乐游在摸被他吮过的地方,杨乐兮立刻解释。“方才太过紧急,只能险中求生了。要不然,让你咬回来就是。”柳乐游随着他的动作,看向那修长白皙的脖颈,不觉失了神。
没想到柳乐游是有仇当场报的人,将杨乐兮一把顶压在方才的藏身处,窗帘绳子受力散开,轻柔地垂落,如同将两人隔绝的屏障,光影斑驳披洒其上,好似柳乐游不受控制而摇曳的心,炙热的感情在体内爆发,让脑子变得一片空白,只凭本能做事,俯身一嘴便咬了上去。
“痛……”杨乐兮吃痛倒吸一口气,但想到自己的拖人下水的过分行为,又咬牙忍住了。
杨乐兮肌肤上落下的痕迹,好似完美无瑕的白瓷被损坏一般,破坏欲所带来的悸动令他着迷,忍不住伸舌头舔舐,湿热刺激的痛楚让杨乐兮身体一缩,却又被柳乐游牢牢按住,挣脱不开。来回地舔舐让杨乐兮逐渐适应,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间轻轻掠过,连空气都变得敏感而炽热。
“柳乐游……”呼唤他名字的吐息,仿佛是邀请,又似在躲避,微妙得难以界定,柳乐游在杨乐兮错愕的目光中,覆上了他的唇,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炽热而缠绵。
“等……嗯……”每次亲吻的间隙都因太过短暂,而让杨乐兮的话语没法诉说完整。“停……”嘴唇的触碰像在心里投下石子,激起层层涟漪,将神智荡在九霄云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窗帘外的世界仿佛已经不存在,只剩下彼此,柳乐游的尽情地享受着这份亲密。
“你够了!”终于在柳乐游得到满足,神智回归后,杨乐兮才能将人推开。帘子隔绝了周遭,但舒如筠在房梁上趴着以最佳观众的位置,看完了全部。
此时的舒如筠是恐高也治好了,恐惧也烟消云散了,捂住绯红的脸,通过手指缝隙去看这突如其来的“报复”,一扭头看身边的丫鬟也是瞧得面红耳赤,嘴角无可抑制的疯狂上扬,简直比自己谈恋爱还带劲。
看他们分开,舒如筠才提醒道:“那个……杨公子,柳公子,能不能麻烦二位把我们先放下来?”
舒家人做事一向体面,舒如筠稳住翻江倒海般的心绪,尽量面色平静的说道:“感谢两位公子的相救之恩,麻烦转告杨夫人,五天后我必会将新的戏本子奉上。不过现在我必须得走了,因为爷爷已经先一步回府,我得立刻赶回去才行。”
舒如筠按着噗噗狂跳的心脏,她有了新的思路,恨不得立即奋笔疾书,带着随身丫鬟匆匆告辞离去,留下两个相顾无言的男人。
“你……你之前也这么激进的吗?”他们现在是情人,自然是以自己对待情人的方式相处,或许这是柳乐游的方式?不怕被抓进官府吗?
柳乐游此刻也很混乱,这是从未有过的失态。女孩们喜欢他的温柔得体,说他能疗愈人心,与他在一块儿很轻松。这来源于刻在骨子里的教养,从小父母和兄长们给予的疼爱,他是非常愿意将善意回馈给周围的。唯独杨乐兮,除了这些之外,他还想肆无忌惮的做一些事,需要用尽所有理智才能将诸多念头压下去。
杨乐兮见柳乐游脸上表情几次变化,又想到他不可能是个急色的人,要不然早就有人报官了,大概还是因为急怒攻心,情绪发泄似的的报复,才会如此。
杨乐兮想正式道歉又怕突兀,目光扫到了桌上插瓶里的桃花枝,指尖轻捻其中一朵,簪在了柳乐游耳畔,轻声道:“我不像你,一直都是徐徐渐进的。”言罢一笑,漂亮的眼里闪烁着玩笑得逞后的得意,无形中将尴尬全都化解了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乐游怔怔看着杨乐兮,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覆着他耳畔的手,将那朵花轻轻往发间再推了推固定住,动作间透出的雅致风流,无不彰显着世家子弟的礼仪教养,与方才粗暴的行为判若两人。
用杨乐兮的眼光,柳乐游过于狂放的衣装再配上健硕的身材,簪花应该是滑稽才对,偏偏在柳乐游身上便不成立了,就成了超越性别之外的独特美感。
柳乐游见杨乐兮不说话,开口问道:“……好看吗?”
杨乐兮先是一怔,随即答道:“好看。”
柳乐游做了决定,笑道:“那我今天就不摘下来了。”
送花和簪花明明是他的恋爱章程,倒被柳乐游借花献佛了怎么行?杨乐兮的脸突然烫得厉害,他理解为什么柳四公子的风评如此之好了,便是旬休时二人分手,杨乐兮也不会说他不好。
“随便你吧,不过我先说好,要是你真的簪着花出去了,一定会传出柳四公子不爱刀剑爱红妆的风言风语。”
“我一向不理那些的。对了乐兮,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啊?可以啊,作为交换,我听你家里人都叫你小游,那我偶尔也这么喊你吧。”
回府的路上,柳乐游簪花过于显眼,吸引了太多看热闹的路人,到了同行的杨乐兮都受不了的程度,便恶狠狠地帮柳乐游威胁各路看客,叫他们做自己的事,不许议论不许看。对于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威胁,其实没有多少人会在意,反而觉得柳乐游可怜,肯定是杨二公子又在捉弄老实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乐游偷偷瞥了一眼杨乐兮脖子上的牙印,想着或许看热闹的人有一大半是冲他来的吧,只是杨乐兮态度恶劣的赶人,因此没有当面说,他暂时意识不到罢了。
等在府邸门口的丫鬟们接到人的时候,吓得结巴起来,但又在自家二少爷能杀人的目光中老实闭嘴,尽职尽责的领二人到了饭厅。别说她们了,就连杨家夫妇看见都瞪大了眼睛,满脸错愕的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