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纠结的如何请假的李知松,却先一步收到了特殊任务的通知,虽然不想承认,但袁将军被召走后,确实是施简的一句话比谁都有用。
“你不是想抓夏暮雪么?”
简单一个问题就让李知松无言以对了,杀人魔头是他救回来的,所以他必须亲手抓住夏暮雪。
“简哥,你调查他很久了吧?”两人赶路夜宿林间,为防止野兽生了火,李知松捏了捏烤硬了的馒头片,分给施简几片后,自己啃了起来。
“也不算很久。”凌雪阁的人讲话就像算命的道士,模棱两可。
“若你们不熟,为何他、他他和你……”想起施简与夏暮雪双唇交叠的画面,十五岁的少年好一阵脸热。
原本还不知道李知松所指何事,一看他这反应,施简当即便猜到了,答道:“我不知,或许是他一时兴起。”想到夏暮雪的乖张疯癫,再加上当初施简错愕的神情,对于这个理由,李知松确实无可辩驳。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去抓他?”虽然年少,但李知松的直觉一向很准,“其实施大哥,你有些在意夏暮雪吧?”
施简和其他凌雪阁弟子不同,他天生的亲和力,会让谎言充满真诚,在无比自然的对话之中,套取到自己想要的部分,所以他从不吝啬自己的笑容。“李小校尉是在说自己么?”
面对抛出直球的真诚刺客,李知松气结,想到什么神色暗了暗,说道:“恨会让心变得越来越扭曲,复仇之火尽仇人的同时,亦会毁灭自身……我不想高高在上指责他报仇不对,但夏暮雪给予的,并非是“人”的死法……所以我想阻止他。”
说白了就是无法放任不管,甚至是基于担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自己的判断力和原则,又有绝好的感知能力,是个一等一的好苗子,可惜只能归属天策府,性子过于正直了,但就因为有这样的后辈,才会让施简甘愿成为躲在暗处守护大唐的那抹影。
到达夏暮雪下一个复仇对象——何君义所住的城镇时,李知松终于能睡个好觉,因为施大哥说了,根据凌雪阁的情报,那人会在七月十四那天动手,还有五六天的准备时间呢,先睡个好觉再打听盘查才是上上之策。
香甜的美梦从来不属于施简,凌雪阁多在暗处行动,夜晚便是最好的保护色。
同样的,这一晚还有另一个人难以成眠。
痛。
很痛。
真气游走在四肢百骸中,吱吱嘎嘎地刺痛着。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被按着坐在针山上,全身所有的孔洞都被戳刺流血,人肉如同流馅儿一般,挤压着一股股化开,淌了下来。
与之相比,只是被关在密闭房间里,并告知吸入空气中的剧毒三次就会死,折磨身心的死法至少还有人样。
他拼命的往回村的路上跑着,远远地传来乌鸦叫声,如同在哭一样,就连平常的风景,也变得可怖诡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风很大,没有半点水气,干燥的空气和灼热的火焰,将人烧成焦炭,忍受不住疼痛从火场里跑出的人,被那群人哄笑着哗啦哗啦地往上浇油,看到火光轰然,照亮夜空的时候,只觉得有趣又好看。
因为练功过于急进导致经脉逆行,真气倒转的痛算是痛楚吗?
如果这算是痛楚的话,那他们所受到的痛楚又算什么呢?
被一寸寸削掉的血肉,为了止血立即盖上烙铁,血肉糊了的气味夹杂着惨叫,甚至还总结出了经验,小孩子的肉被灼烧后产生的气味更好闻。
被塞进青铜机甲的孩子们一个个被推进火里,青铜早已和血肉融为一体,生生烫化了,他怎么都剥不开,怎么都剥离不开!
夏暮雪醒来时一身冷汗,惊觉有人时立即摸向启动机关的部件,另一只手则将枕边的玉笔抄起,对峙一会儿之后,他发现坐在房中的鬼魅是熟人。
唐家堡从来不涉公门事,只做江湖仇杀的买卖,朝廷特设的凌雪阁可不是当摆设的,被盯上了的夏暮雪,还能在施简眼皮下隐匿行踪,全因职业刺客的暗中相助。
夏暮雪点了蜡烛,从行囊中摸出延胡索粉末,刚要服用就被唐门弟子拿了过去,他从背后出手,几乎将夏暮雪环在了怀里。
“亏损元气。”
“可是我痛。”夏暮雪性子虽然乖张却不是个喊病喊痛的人,只因眼前之人,与他有着共同的仇恨。
唐门弟子的手搭上夏暮雪肩膀,想要让他盘腿坐下,输送真气缓解疼痛的时候,被夏暮雪制止了。“治标不治本,别浪费真气了,凌雪阁的动作比想象中快了很多……唐陵,他已经追上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陵迟疑片刻还是将药粉还给了夏暮雪,说道:“他放你走,另有所图。”
“说起来凌雪阁与你们很像,杀人害命都是别人,甚至还不如唐门,都谈不上雇佣,不过是奉命行事。”
似是想到当晚情形,夏暮雪微微一笑,服了药后苍白的脸上恢复了几分血色,烛光下更显柔和。“我就是赌他另有所图,否则也无法脱身,要是落在天策府的小木头手上,还不得牢底坐穿?”
“上次……”
“凌雪阁已经知道我身边有唐门弟子相助,所以才会用十方玄机伪装成你们唐门的人。”夏暮雪非但不担心,反而绽出笑意。“唐陵,他故意让我知道自己已经暴露。”
“你喜欢他。”情况明明更加紧张,夏暮雪反而心情大好,唐陵直接能下定论了。夏暮雪闻言转过了身,原本如同背后环抱的动作,直接成了美人入怀,夏暮雪抬手抚摸唐陵脸上的半边面具,缓缓摘了下来,原本俊逸的脸上有很大的烫伤,高温将面皮都融皱了,即便后面痊愈,也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
蜀地之人男女皆是好相貌,从前的唐陵更是其中翘楚,一半完好一半残破,更加诡异可怖。夏暮雪垫脚在那块伤痕处一边落下轻吻,一边说道:“唐陵,我亦喜欢你。”
唐陵俯身在夏暮雪唇上狠狠一咬,后者吃痛却未有所反应,接着唐陵再度印了上去,继续这个血腥味的吻,结束后面对依旧笑意盈盈的人,冷冷道:“骗子。”
“刺客同骗子很般配不是么?”身体触碰都激不起情绪波动,笑脸和冷面其实没有区别,他早就说过,他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任意处置的纵容,并非因为喜爱。
原本只是偶尔会互相舔舐伤口的孤兽,但唐陵于暗处的五年相助,已数不清从阎王殿将人抢回几次,渐渐有了想将复仇游魂留住的想法。“我不要你的愧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暮雪闻言一滞,笑意慢慢敛了去,摇头道:“本就是我辜负了你们的重托。”他从怀里拿出小机甲,依旧是青铜所做,一半完好一半残破扭曲,腹部被刨空,里头镶嵌着名贵的红宝石,余下的用金蚕丝细碎穿好,一股股从内里往下拖,瞧了跟肠穿肚烂似的。夏暮雪细长的手指轻拂血色碎宝石串,开口道:“血债血偿,天经地义,不是么?”
夏暮雪尤擅长机甲之术,医术武艺皆是平平,短短时日内功力突飞猛进,自然是旁门左道的法子,损伤身体,消减生命,总要做点别的事来转移触感,五年中已不知多少次接触,但最近他们许久未亲近过了。
唐陵直接将人推倒在床,欺身压了上去,面对搭档突如其来的兴致,夏暮雪十分配合伸手就要解唐陵的腰带,却被按住了手。
唐陵很疑惑,夏暮雪为什么会对如同陌生人的凌雪阁弟子,生出喜欢的情愫。“为什么是他?”话出了口才发现,好似在吃醋一般。
“他是不同的,就好像漆黑夜路里,我抬头能见到的唯一星子。”
这个评价实在太高了,唐陵忍不住失笑,凌雪阁说好听点是大唐盛世的阴影,说难听了是皇亲国戚的爪牙,是上不得台面的隐秘,是弥散于暗处的血腥,这样出身的人,竟成了别人的光亮。
“你别忙着笑,既然一直在调查我,调查睡古村……这样的烫手山芋,越早了结越好,更何况以他的才智真相早已能拼凑得七八分了,为什么顶着妄图私自吞没的大罪,没有上报?”
夏暮雪说得兴奋了直接坐起身来,反而绕到后头,环抱住了唐陵,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贴着面部轻声低语。感受到唐陵的僵硬,夏暮雪反而玩心一起,收紧了手臂,又在他半边脸上落下碎吻。
“别闹。你怎不知他就是有了私心?”然而有的人嘴上虽在制止,身体却未动弹。
“因为他带上了天策府的小木头啊,那可是袁将军教出来的小孩,将他正直无私的品性学了个十足。若是起了私心,又何必呢?之所以这么做,便是要向所有人证明他确实还离真相一步之遥,未藏私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暮雪如此笃定,两个人所思所想皆成一体那般,唐陵哑口无言。
“无论是我还是你,都只能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挣扎,但他来了……有了凌雪阁之力才能破开坚厚的壳,然后用最锋利的枪,直戳黑暗的咽喉,叫一切无所遁形。”夏暮雪大笑了起来,兴奋得满脸绯红,甚至一度忘却了疼痛。
唐陵突然起身,回看因为惯性而摔在床上的夏暮雪,唇边的笑意仍带着癫狂,不解的神色里又透着纯真……夏暮雪就是一个艳丽妖冶的鬼魂。那个疯子此刻衣衫松垮,极尽诱惑的对他说道:“唐陵,不睡觉了么?”
“他不是你特别的人,你怎不找他去?”
邀请被拒绝夏暮雪也不着恼,躺在床上舒展肢体,随意调笑着:“唐陵别这样,我会以为你在吃醋的。那我与谁都能睡觉,只偏偏他不能,才叫特别,不是吗?”
“……”唐陵抬脚便走,还不忘将要送夏暮雪的面具放到了桌上。“中元节有避鬼风俗,这面具是我在市集上买的,外出时戴着别被你的星辰抓了去。”
夏暮雪实在有些累,竟蜷着睡了好一会儿,待他起床时,天仍旧未亮。坐到桌前拿起面具,借着天光仔细的看了看,不由又是一笑,道:“真别扭。”
唐门机关术冠绝西南,门下弟子们皆是巧手,便是想仿造市集之物,又岂会相同,夏暮雪也是机关行家,如何看不出。“偏要说是买的,明知道我能瞧得出……是傩面具啊,还真是讲究,不知每年都举办的傩仪,是真的为了驱鬼避瘟,还是某人的私心,只求个心安呢?”
经过几天的打探,李知松发现何君义与普仁孝不同,他将这片土地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对他多有称赞,与糟糠之妻相敬如宾,膝下只有一女也未曾纳妾。无论为官还是为人,都十分不错。
中元节将至,每年一度的大傩是他从私库拿钱请来十二方相氏驱疫,傩仪偏偏平易近人得连乞丐都能参加,可谓大慈大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简单的调查之后,施简正式带着李知松以特使的身份登门造访,何君义自然小心接待,见李知松年少有为,难免动了心思,再加上他的女儿对这个英俊少年十分喜爱,更想借着家常晚宴的事,促成此桩婚事。
“施某虽出身凌雪阁,却不懂武艺,因着家中夫人的缘故,才有能有这体面的差事。这不,来了这里还得劳烦天策府袁将军,借调了他器重的李校尉保护我的安全。”
“诶?”对二人官场寒暄心不在焉的李知松,突然听到这节的时候颇为震惊,以至于发出了声音,收到施简的眼神后,才结巴道:“没、没曾想简哥已经成婚了。”李知松信以为真,想着当初夏暮雪亲简哥的时候,根本没什么反应,应该是惯了风月场的人,没想到是成了亲的缘故,但这算是工伤吧?
施简未曾想李知松如此信他,明明他前半句是谎言,但自己人都骗过了,何君义才会更加相信。
何君义见施简性子圆滑,气质温和,是个典型的官场油子,哪里像凌雪阁那样杀伐决断,周身都是冷气,更是信了大半。当即话锋一转,说道:“李校尉年少有为又受袁将军器重,不知……家中是否为李校尉定了亲事?”
“诶?!”专心吃饭的李知松不知怎么突然提起这事,当即又是一惊,抬起头来看向这张桌子上,最为亲近的人,施简微微颔首,示意他稍安勿躁,笑答道:“自是没有的,不然袁将军也不会放李校尉陪我过来了,便是趁着李校尉未有牵挂,多历练历练。”
“明白,明白。”
干饭人此刻也无心宴席了,尤其是收到何家小姐含羞带怯的眼神后,他虽不太懂得,却隐约有感觉,这两个在桌上互相敬酒假笑的人,究竟是明白什么了呀!
这不,饭后何家小姐要上街买些东西,施简说有要事同何大人谈,让李知松保护她去了。
何迢迢生得桃腮杏脸,性子随和,加上二人年岁相同,没一会儿便消除了隔阂感。何迢迢自知婚事会成为父亲升迁的筹码,那她自然也更倾向于像李知松这样的少年郎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迢迢的钗环首饰都是在此地最好的铺子里订制,但傩仪在即,摊贩民众从各地汇聚,街上就有了平常少见的热闹和小摊,吸引她去的首饰摊,摆设的首饰虽不名贵,却实在新颖可爱。
“李校尉,能请你替我选一枝吗?”何迢迢没什么同龄朋友,更何况是异性,尤其还生得俊俏,心头自然也有些小女孩的情愫。
李知松想起家中长姐未出阁时,带他逛街买东西时也常来问他,便真的细细挑选起来,寻到一枝莲花簪时又记起普仁孝惨死的女儿,比何迢迢还小上几岁,心中暗暗发誓决不能重蹈覆辙,于是将莲花簪子直接插入了何家小姐的发髻之中,然后利落地付了钱。
何迢迢小脸绯红,呆了一阵后才在丫鬟的提醒下小跑追了上去,说要将钱给他。二人拉扯之际,听得一男子低笑道:“李小校尉是真的不懂呢。”
明明是温柔动听,李知松却将何迢迢一把扯过护在身后,手也摸上了枪身。
夏暮雪现身时,何迢迢不觉屏住呼吸,他本以为凌雪阁的施大人已是少有的英俊男子,眼前这个墨衫男子更是仙姿玉色,若神仙中人。街上来往的人都忍不住驻足贪看,无论男女,实在太惹眼了,李知松生怕这个疯子伤了周围看热闹的人,气氛虽未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却仍是护着何迢迢的。
“李小校尉,傩仪在即,我也只是来逛一逛的。”
“我不信你。”
“是我不好,搅扰了你们年轻人的兴致,那不然你将我绑起来好了。”
原本以为只是玩笑话,何迢迢没想到李知松真的把人双手用根绳子绑起来了。其实李知松也没想到,夏暮雪肯乖乖受缚,拿着绳子的另一头感觉很不真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就抓到了?这么轻易简单的抓到了?
墨衫男子有着天然的温柔,极强的亲和力,这般貌美又无害的人,让李知松的行为看起来实在无理取闹。
“何小姐,你们去逛,我看着他。”
“哦哦,好的。”
何迢迢觉得有些可惜,她本想多和李知松再多相处一些的,但现在二人不过初识,他也不懂墨衫男子与他的过节,不便置喙。
待何迢迢走远后,李知松突然扭头,恶狠狠地盯着夏暮雪说道:“你看看她!”
“怎地,李小校尉是想让我帮忙相看吗?”面对夏暮雪调笑般的话语,少年脸上怒意越甚,斥道:“她与你们的恩怨毫无关系!只是一个与我同岁,最普通不过的女孩子!你在普家平添的冤魂里,就有这样的姑娘!”
满腔的怒意全打在了一团棉花上,夏暮雪别说愧意了,就连神色都没有半点变化,仍是笑意盈盈。“李小校尉,我喜欢你的愤怒,所以我可以顺了你的意,好好看看何小姐,但真的……没什么感觉。”
李知松只觉得这人就是个疯的,但他却又能听得懂你在说什么。
“若欠的是血债,该拿回来就是命,是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李知松气得狠狠将绳子一拽,踩住缩短后致使夏暮雪摔倒在地,他随即蹲了下去,咬牙道:“若你真的身负血海深仇,你的亲人并不想你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而是替他们昭雪!”
夏暮雪闻言一怔,笑道:“若非我真的喜欢你,便一定会亲你。”
此言一出,想起施简被强迫的一吻,吓得李知松顿时后仰跳起,这反应如同被踩到尾巴的小狗,惹得夏暮雪一阵失笑。
李知松正要反唇相讥时,突然感到手上一松,绑得牢实的夏暮雪竟是松脱了去。
“李小校尉,我擅天工之术,莫说这小小的绳结,便是将我投进大唐任何一处牢狱,我都能出来,想要阻止我的唯一办法就是杀了我。”
李知松气得把绳子一丢,又道:“……我不知何君义与你之间究竟如何,但他现在是个好人,好官!”
夏暮雪脸上的笑意终于褪去,阴恻恻的说道:“改邪归正就该被原谅吗?那些无辜的好人就活该被剥皮拆骨,零碎而死吗?!”
他原来是将亲人曾经的死法,还给了复仇的对象吗?想到夏暮雪在普家用的手段,李知松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实在难以将何君义同这些作为产生联想。
“我第一个送你的机甲,与你同岁,他死的时候不过十岁,若还活着……你们应当会成为好朋友的。他聪明机灵又颇具天赋,若非得了急症,也不会被他师兄托付于我。”听得夏暮雪这么说,李知松从怀里摸出了那个小机甲来。
“他年纪虽小却是用弩的高手,布置得机关甲术叫何君义这群人吃了好大的亏,被捉到后受尽折磨。他们先是作弄他的脸,嘴被人用刀刃特意划开,再用针线强行缝成大笑,眼睛也遭了罪,剜掉眼珠也罢了,偏偏让两个血洞拉出长长的筋络吊着两颗眼珠子……腹腔被一点点掏空只留了一颗心脏,期间还用火烧得半焦不焦。他们恨他百发百中,最后叫手下瞄准唯一剩下的那颗心,说要万箭穿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知松听完这些再望着机甲中嵌着的红宝石,背上的芒刺时,不觉一阵干呕。夏暮雪上前将第二个机甲放到了李知松手上,此时少年被过于残酷的描述震惊得心绪大乱,仿佛离了魂一般,竟是接住了。
“坏人放下了屠刀,就能既往不咎了吗?品尝过暴虐的人,还能回去吗?”
面对夏暮雪的两个问题,李知松不知如何作答,却望着他早已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般的问道:“旁人如此,那你呢?”
李知松失魂落魄的回来之后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问何迢迢发生何事,她说遇上了一个墨衫男子后就变成这样了。何君义听得女儿说是个男子,不是从前的莺莺燕燕追来,也就不甚在意了。
中元节鬼门关大开,百鬼夜行于人世,因此在七月十四设傩仪,提前驱鬼辟邪,护佑来年顺遂。本该鬼狂欢的节日,到这里却是人的狂欢,竟分不清是人是鬼了。
人人皆可带上傩面具,参与到手持红旗的傩仪队伍之中,特意邀请的十二方相氏,扮演得是中元地官,在祭祀仪式后统一在台上跳傩舞。
上元天官,中元地官,下元水官。
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
十二地官每年都赦不尽的罪孽,该是何等深重。
傩仪开始,锣敲鼓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二方相氏中主持仪式,为首的那人高声道:“献五赞——!!!”
各家各户的妇人孩子,在台前摆上当地必须供奉给鬼神的桂酒椒浆、五赞宝、六福礼,这些家家户户早就提前准备好了,这么多年都形成了默契。
“五赞宝?”李知松一直守在何君义的家眷身边,在外人看来便是他也颇为中意何小姐了,何迢迢解释道:“就是猪心、猪肝、猪脾、猪肾、猪肺啦,祭祀的东西在作法之后都会大家一块吃,这样便会通体顺畅,少病少灾了。”
为首的方相氏又高声道:“过六福——!!!”
李知松瞧着六福礼还是内脏,只是部位不同,嘟囔道:“别告诉我桂酒也是用猪的某些部位酿造的。”
何迢迢掩嘴一笑,解释道:“那可不是了,是去年就酿好的桂花酒或者花椒酒。”李知松这才放下心来,实在磨不过的话喝两口酒也行。
就连何君义也加入了进来,开玩笑道:“李校尉,行军打仗的人胆子可不能小,咱们这儿的中元祭是当地大事,你若将来外派在此,得提前适应适应才行。”
外派在此?
闻言李知松看向了施简,后者刚想拍他的肩膀随即收回了手,答道:“李校尉以特使副使的身份随我巡视完,升迁是必然的,届时也是一方军首了。”
特使副使,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沐桂椒——!!!”
高昂的男声打断了李知松的思绪,众人将酒都导入台上的三个大缸之中,由方相氏们用葫芦勺搅动后,泼向众人。何夫人开口道:“二位贵客不妨一同感受当地民俗,桂椒沾身很吉祥的。”
眼看着何氏夫妇携手入了人群中一起沐香,何迢迢大了胆子要抓李知松一起去,却被施简阻止。“我有两句话要吩咐自家的小兄弟,只耽误片刻。”
“好,那我先过去了。”戴上凌雪阁特制面具的施简看起来不再温柔,她是有些怕的。
“简哥,你来这里以后,全都在说谎话。”施简不止不放李知松进人群,生怕被酒浇到,还带着往远处走。施简却不以为意,答道:“因为凌雪阁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李知松不喜欢他这样,赌气回道:“真话是人话,假话是鬼话,难不成这里全是鬼了?”
施简不言语,只摇了摇头。“一会儿把你天策府的腰牌挂出来,护好自己。”
十二方相氏随着锣声节奏,开始在台上跳起请神舞,在用五彩环带设立的门里三进三出,再由主张祭祀祈福的为首方相氏带着三个人请出用神像。
神像提前请到了五彩吉祥的小轿里用红布盖了,但重量却不小,四个成年男子搬挪都不容易。
随着锣声鼓点加剧,连施简和李知松这样的外乡人也知道,挪舞即将开始了,开场便是会手舞,为首带队的两人手持钺斧,后面两人则是大刀,二十四个会手们跟在钺斧的后面统一行进,卖着雄浑豪迈的步伐,一走一跺的入场,好像行军的方阵一般,场面宏大,气势不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钺斧上绑着绿色与红色的绸带,还有许多铃铛,会手舞起跳时会摇动上头的铃铛,借此指挥其他会手的动作,如此一来,便能让舞步保持一致,变化阵法也有条不紊。
会手舞完毕便是傩戏登场,十二方相氏着不同的五色衣裳,红黄绿黑白,合阴阳五行,同时也是不外乎便是祭天地的仪式。
李知松看在场所有人都跪在台前,眼里全是虔诚,脸上满是崇敬,口中默默地祝祷着。
少年的眉头慢慢皱起,说道:“简哥,我不懂,那些请来跳舞的人,明明也是普通人而已。”
“李校尉似乎对鬼神之说未有敬畏之心。”
“天策府护百姓靠得可不是漫天神佛,而是铁骨铮铮的血肉之躯,所以我只信自己手中长枪。”
施简欣慰一笑,差点又想拍他的肩膀,第二次忍住了。“我年纪大了,多少还是会信一点的。”李知松摇了摇头,凌雪阁的人还能信这个?施简扬了扬下巴往场内一指,又道:“他们……摘下面具是人,戴上面具,是神。”
可是看着一群所谓的“神”在内脏环伺的台上跳舞,实在怪诞离奇,李知松道:“我瞧着不像神,倒像鬼。”
非神非鬼非人。
“今晚总觉得怪怪的……简哥,我有很多话想问你,虽然你不一定能同我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施简惊异于李知松这非凡的直觉,要是来凌雪阁只怕能发挥到极致,可惜这小孩一心想当兵。点点头将半张面具佩戴好,这是他多年在任务中的习惯了。人群渐渐不对劲,队伍也七歪八扭的,连台上表演的方相氏都开始摔倒了。
“他们怎么了?!!”
还未食用贡品,没有淋桂酒的人都倒了,那中毒的共同点便只有气味了。“中毒了,酒香有异。”
“那我怎么没事?!”施简是佩戴了面具,李知松确实没有任何防护,他可没有什么奇遇,更不是百毒不侵之身。
原本锣鼓齐鸣好不热闹的场面,突然安静异常,身体瘫软无法动弹,就连声音都受到限制,只能发出啊啊声,因此台上唯一立着的黑衣男子就尤其明显。
没人掌灯,黑暗都变得像鲜血一样凝重,只有他那处的几支火把还亮着,可怖的傩面具摘下后,是夏暮雪俊秀的面容。
隔得太远,只知道他来到台下拽了一个男子上台像牲畜一般扔在脚边,然后蹲了下去,再起身时李知松看他一只手上全是鲜红的血迹,刚准备要喊施简,却发现对方早已不见了身影。李知松闭目踌躇片刻,终是下了决心,提枪一跃,来到场下。想到这人机关之术了得,生怕吃亏,不敢离得太近。
他脚边痛苦蜷缩着的人虽然不大看得清,但应该是何君义,他本来就是报仇来了。“你这样滥用私刑,糟践的也是自己的心!”
“我送你的第二个机关里有解毒的药粉,所以李小校尉才能不受影响哦。老实说,我只想让你做见证,却不想你来碍事。你瞧,新鲜得很呢。”
是肠子,夏暮雪手上是一副人的肠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了证明刚剖出来新鲜无比,他还弹了两下,但这东西很容易打滑,得捏住才行,可是夏暮雪一用力,肠子里的血就会刷刷直流。
李知松才十五岁,何曾见过这阵仗,当即看得心里发毛,不禁退了半步。战场上砍杀的时候也有人首分离,肠穿肚烂的,但从来没人把肠子抽出来弹啊!
夏暮雪却献宝似的往前进了几步,执意要给他听,歪头道:“你说黑心肠的人,为什么肠子的声音听起来会这么清澈啊?”说着又扭了一下,根本是粘稠又滑腻的声音,哪里清澈了!
因为过于痛苦,就连毒药都无法完美抑制,从黑暗中传出了呻吟。李知松一听声音来源,便知是光找不到的蜷缩的黑影。“失策了,如果有可以击打的乐器的话,应该能为李小校尉弹奏一曲的。敝人除了机关之术,也很擅音律。这个部分,音阶不同呢。”本该治病救人的银针穿刺着肠子,就像在做标记一般,不停颤动着的肠子上,已经被做下了不少标记。
能发出声音证明是这个肠子的主人还活着,夏暮雪脚边的何君义腹部被横着切开一道口子,被拽出来的肠子正在夏暮雪手中玩弄着,连人的惨叫都变成乐谱的合音一般。
“疯子疯子,疯子……你这个疯子!!!”李知松第一次觉得,夏暮雪根本不能沟通,他彻头彻尾的坏掉了,他以为他还存有的人心,早已不复存在了。
“爹爹!娘亲,娘亲她——!!!”少女凄厉的哭喊声音越来越大,李知松心中大惊,忍不住大喊道:“何迢迢,别过来!!!”
听到骨肉至亲的呼喊,瘫软的黑影发出痛苦的呻吟。
“啊啊啊啊啊啊——!!!”少女惨叫着想要扑上前,李知松这样练武的少年也差点拉不住。“你们不是认识吗?!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爹爹!李校尉,求求你,救救我们,救救我爹爹!我求你了!”少女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哭得几乎喘不过气,缺氧甚至让她双腿发麻,摔倒在地。
夏暮雪转过头看着何君义,语气突然变得温柔:“你的夫人是毒发身亡,没有受罪。”夏暮雪原本就想让何夫人与何小姐走得痛快些,但何迢迢居然没有中毒,显然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么救下何迢迢呢?培养新一代年轻的复仇者吗?这样的手笔是凌雪阁的风格呢。
果然,从本该毒倒的百姓里,慢慢站起四个人来,那压迫力让李知松都感到难受,待看到熟悉的武器时,他便明白过来,是凌雪阁的人。
夏暮雪将肠子一丢,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施简的身影,顿时明白调查的时间拖太长,上头的人也信不过他了。于是,从袖中掏出绢布擦干净了手,又整了整衣衫道:“我本张罗了一出戏,各位竟不是看官,反而让我赏了一场戏中戏。”
凌雪阁弟子哪里会接话,抄了武器之间将台上数个机关破坏,夏暮雪知他们拿了情报,提前排查了机关安排,摸出腰间玉笔,配合兰花拂穴手,当即打出。四个凌雪阁高手围攻,拿下他无需十招,链刃那武器古怪得很,拿人最是方便,他武艺是强催强练的,并不盈久,没一会儿便气血翻涌,痛苦难当。
从决定复仇的一刻,他踏上的便是无穷的争斗。拷问的不止是身体,更是自己的心。
他是生活在阴暗里窥伺着时机报仇的鬼,生怕一不小心回忆就变成模糊的景象,为此他愿意变成怪物。
四人的链刃配合得太好,刚躲过了一个,另一个马上又冲了过来,饶是夏暮雪身体轻软,敏捷灵便,也在疾如闪电半的袭击下,吃力躲闪。可他避过了捉拿的链刃,就会被后至的兵刃撞击,若四人不是收到捉活人的命令,他早已被刃尖穿透了。
真正厉害的机关,自然是设计者也是机关的一环啊,他这样的人,一直都会做最坏的打算。
哪怕是同归于尽。
夏暮雪轻笑一声,将锁住他的其中一截链刃挂在了自己的腰上,另一截不知怎样卷到了搭建台子的大杆上,一旦扣上后只听见机关启动的喀嚓声,杆子开始疯狂旋转,包括夏暮雪都一起被甩了起来!若是放了武器,依照惯性四把链刃就会如回旋刀一般,必然会让万花弟子毙命当场,但若不放他们也会被卷入其中,同他一起旋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机关当然不可能只有一环啦,接下来就是霹雳弹呢,不然也不必点火把了不是?凌雪阁当真好大能耐,但霹雳弹真的很好藏,尤其放身上。”
任务还是性命?
或者说根本没得选,二十颗霹雳弹的威力,足以让这一片的人全都变成碎片。
一筹莫展之际,一支弓弩破风而来,准准射入旋转台杆的机关卡槽!停了旋转的一刻,刺目的白光亮起,接着便是青烟!
唐门的人,青烟只怕有毒,无法动弹的老百姓们死伤太多是无法交代的。
夏暮雪的伤很重,一半是凌雪阁弟子造成的,一半是邪魔外道强催内力的法子造成的,所以他靠在唐门弟子怀里的样子很乖很乖。“抱歉,又给唐陵添麻烦了,但他派你来救我,我很欢喜。”
自然是不会有任何回应的,只能透过半边的唐门面具,看出他眼里的怒色。
“好不容易才到今天这步,我其实也是不想死的。”夏暮雪一边说一边撕下自己的衣裳,用那条黑布蒙上了自己的眼睛,然后拿掉了唐门弟子的面具,环住了他的脖颈就是一吻。
任凭夏暮雪吻得如何动情,都不会得到任何回应。“我虽不想死,但很快就要死了……”
蒙了眼睛的夏暮雪看不见,他面前的施简,神色复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暮雪伸手想摸他背在后面的武器,却被扣住了手腕,凌雪阁的十方玄机已经解除,他摸到的将不会是弓弩,而是链刃。“……我死的时候,希望是你来送我。”
“求求你……”几乎是哀求。
夏暮雪很痛苦,身体和灵魂的撕裂,良知与仇恨的拉扯,让他每天都在煎熬之中。报仇之后的生活,哪怕再无所适从,罪孽累累,他也是想背负着继续下去的。
但时间已经不多,活不下去了,无法活下去了……
“好。”
施简第一次以这个身份开口说话。
然后……第一次主动吻了他。
只是施简大概还不知道,夏暮雪与唐陵早有约定,绝不现身,更不能派人相助。
他早知道,拥着他的就是自己的星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桃花笑春风,柳絮舞晴空。
垂柳依依,水面如镜,倒映其中正在弹琴的青年,此刻并不高兴。身为长歌门的弟子,古琴这门必修课几乎是融入身体的记忆了,偏偏还能弹错好几个音,他的心怎么都静不下来,除了有个不断说话打扰他的狐朋狗友谢康之外,更因为互有好感的闺秀,九天前写信分手的缘故,杨乐兮从长歌门赶回扬州也是为此。
“你和柳乐游两人年纪相仿,家世相仿,单从字面上来看,真会以为你们是两兄弟诶。”谢康似是想到了什么,折扇一合,又补充道:“不止不止,连行事爱好都差不多,频繁的更换女伴。之前还和你花前月下那位姑娘啊,转头就和柳乐游好上啦。”
琴音戛然而止,杨乐兮终于无法维持儒雅,突然站起身来,将琴抡了漂亮的弧度抬起就要往出声的方向砸,吓得谢康连连求饶。
一般来说看见书生抬个古琴要打人这种事,纨绔子弟们都会讥笑一番,怎么就能伤人了?但谢康却知道,杨乐兮看着文弱,却是实打实练过武的,他可不想受皮肉之苦,当即投降。“别生气,是我错了还不行么?听闻咱们这扬州城里最近新开了一所神奇茶坊,要不一起去看看?顺带散散心,别一个人在家里生闷气,好好的人都憋坏了。”
谢康虽然不学无术,只仗着世子的身份吃喝玩乐,但对于杨乐兮来说却是个不错的朋友。
先不论本地的各级官员和富商了,还有不少长安贵族的亲戚们在此生活,都让繁华的扬州更为热闹,也更为复杂。难怪有流言说,扬州城里随便逛上一圈,十步之内碰到人全都是非富即贵。
可不是么?那么大的扬州城,出来喝口茶也能碰上。
曾经与杨乐兮花前月下的姑娘,此刻就在柳乐游的身边眼波流转,好似没有受到分手的影响一般。
杨乐兮知道柳乐游不可能会撬他的墙角,全扬州城的人都知道这位柳四公子的桃花运有多旺,和他交往过的姑娘恐怕得有半个城之多,每个月的上中下三旬分别换一个,一到旬休就会分手。最神奇的是,从来没有一个姑娘说过他半句不好。
与之相反的就是杨家二公子了,眉目如画,儒雅清逸,无论是外表还是家世都算得上无可挑剔。尤其他的兄长,更是扬州城里世家公子的典范,已经娶妻生子,还生下了继承人。眼看杨家传承有了着落,杨家的人也就由得杨乐兮自己相看。但每个姑娘与他相处的时间都不长久,还说这位杨二公子是个爱情骗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两人都是嚯嚯小姑娘的花心大萝卜,游戏人间的二世祖,但又不是十恶不赦的人,各自有一份体面的正经营生,便是最让人诟病的私生活,好似也没有听说欺男霸女的情况,都是好聚好散。
柳乐游、杨乐兮。
两个名字乍一看很像,但发音完全不同。
杨乐yue兮的母亲擅琵琶,十分喜欢音乐,爱屋及乌才给他娶了乐兮这个名字;柳家则是因为是第四个儿子了,他上面有三个哥哥,只需要他快乐无忧便可,才叫了柳乐le游。
“柳乐游。”杨乐兮声音不大,还是一如既往的体面人,但他的发音却带了几分冷意。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柳乐游都是更炸裂的存在吧,怎么会没有一个姑娘对他有怨言呢?就说衣着吧,你说霸刀山庄的衣服,他就不能好好的穿在身上!穿貂就穿貂,坦胸露乳到底是冷还是热啊?白花花的一大片胸肌,晃得人眼花。
谢康兴冲冲的拽着杨乐兮过去,却被老板娘的一句话拒之门外。“抱歉,我们茶坊只招待女客。”杨乐兮总算知道新开的茶坊为何神奇了,原来是男人禁入?谢康哪里是好打发的,看见柳乐游在院里头站着,指着他道:“莫不是我眼花了?那柳四是怎么回事?”
柳乐游对谢康指人的失礼行为不甚在意,替老板娘做了解释。“我是送王蓉蓉姑娘过来的,方才劝说走了几个找麻烦的人,这才进到院里来,叫谢小世子误会了。”说着他自顾自的退出了出来。
杨乐兮注意到王蓉蓉的眼尾发红,又瞧了一眼柳乐游,都说他待人很好,这不是把人弄哭了么?
王蓉蓉视线同样扫到了杨乐兮,前任相见难免尴尬,快速与柳乐游道别后便进了茶馆。谢康好说歹说都不放他们进去,一怒之下表示非要探听茶馆背后老板,嚷嚷着找人去了。
柳杨两家在扬州城虽谈不上交好,但也不能碰上了扭头就走不是?更何况,他还有想问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个人沿着河边走,垂柳丝丝遮荫其中,倒也不是很热。“……蓉蓉,王姑娘她怎么哭了?”
柳乐游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没再言语。
他虽不说,杨乐兮却知道,于是继续说道:“是因为不想和你分开才哭的吗?”他语气笃定,虽是询问但已经是在说答案了。
既然杨乐兮都猜出来,他也没必要沉默了。“差不多吧。”
“你每到旬休就会重新找人,是为什么呢?”
“嗯?这个嘛,只是凑巧而已,头两次分开的时间都是十天,后面干脆就这样了。”
老实说杨乐兮对柳乐游没有成见,只是两人总会被拿在一起比较,他还是被比下去的那个,久而久之就有了些不甘心。
“你真的是来者不拒吗?若是城东孀居四十年的于阿婆呢?”杨乐兮开了个近乎恶劣的玩笑,柳乐游却不这么想,他甚至思考了一下,认真的答复了他。“啊,嗯,如果阿婆来找我说的话,也可以。”
杨乐兮停了脚步,几乎自暴自弃的问道:“谢康刚满五岁的小侄女呢?”
柳乐游见过那个粉雕玉琢但性子倔强的小姑娘,想到胖嘟嘟的可爱小脸,忍不住笑出声,点头道:“大概没问题。”
杨乐兮盯着那张脸看了一会儿终于败下阵来,什么叫浑身力气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杨乐兮终于体会到了。想到棉花他的视线不觉在柳乐游敞开的胸口处又扫了几眼,哪怕特意避开人群,沿着河边走,但春日踏青的人们,视线总会聚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了,之前柳乐游还有个什么评价来着?人们都说他慷慨又大方,但也没见他挥金如雨,乱飞银票啊。
慢着,慷慨不会指的是这个吧?!
硕大的肌肉,配合着霸刀山庄特有的衣装,自信满满的清澈眼神,没有人会觉得他故意卖弄,那种本该如此的理所当然,自然不会有人指责他伤风败俗。
杨乐兮主动向前迈出半步,继续前行,确实没办法同柳乐游面对面说话,也没资格说别人,霸刀弟子除了练武之外还要铸造兵刃,体格在这么大强度的锻炼之下,确实得天独厚,不说别人了,就连他的眼神同样会不受控制的飘过去。
同样是被说成负心汉,为什么柳乐游好评如潮呢?就靠胸大吗?不至于如此肤浅吧。
不远不近跟着他们的人,有驱车慢慢跟着的,也有结伴而行的姑娘,好似都在等他们聊完,柳乐游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杨乐兮终于懂了,柳乐游无论是上至八十岁还是下到三岁的女子恐怕都不会拒绝。
“那如果是我呢?”杨乐兮声音不大,好奇疑惑的语气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年龄不能让他吃瘪的话,如果是男人呢,会让这个人破防吗?
练武之人耳力惊人,他们本来就是一边散步一边聊天,所以柳乐游虽然惊讶,但也顺势答复了。“好像也没什么不行。”
“诶?慢着,我在开……”这次轮到杨乐兮被吓到了。
“四少爷!四少爷!大少爷正到处派人找你呢!”柳家的家丁急冲冲的来找柳乐游,匆匆将人带走了,只留下春风中仍在凌乱的杨乐兮。
“正常人都知道是玩笑话,应该……不会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翌日,谢康和柳乐游一起登门的时候,杨乐兮属实震惊了。
他们是时间碰巧撞一起的,谢康将杨乐兮拉在一旁压低声音问道:“乐兮,这家伙怎么会来你家啊?你约他的?”
杨乐兮一边用眼睛盯着柳乐游,一边将谢康的爪子拨开。“那我今天约你了么,你不也来了?”
谢康突然想到什么,明白了过来,用一种哥哥懂你的表情看着杨乐兮,“我懂了,你是看他不爽,故意骗到家里来,好关门打人。”杨乐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倒是想立即给谢世子开个瓢。
所谓损友就是看你越吃瘪他越高兴,谢康变本加厉的摸了摸下巴,流里流气的说道:“杨二公子,好无聊啊,给本世子弹个小曲儿来听听呗。”
柳乐游此时也开口道:“听闻长歌门弟子琴音乃是一绝,我在北地时便慕名已久,不曾想今日凑巧,能一饱耳福了。”
杨乐兮一向好客,听到客人的请求,自然应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带护甲的时候,手指关节咯咯作响。
听琴的柳乐游感到疑惑,古琴是那么激烈的乐器吗?
一旁的谢康小侯爷已经满地打滚,捂着耳朵哭天抢地,一声声凄厉的嘶吼着让杨乐兮住手。整个杨府仿佛都在震颤,家里的仆从们接二连三的倒下,艰难的往外爬行,想向家主求救。
琴音确实如狂风骤雨一般,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怎么说呢,还好霸刀山庄的弟子会用刀气凝聚成墙,可以减缓震感,所以柳乐游感觉尚可。他看着杨乐兮脸上狰狞又兴奋的笑意,突然明白了怎么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概和他们霸刀山庄打铁一个道理,这非同一般地拨弦手速,必然是练琴时还兼具了力量的锻炼方法,大唐三大风雅之地,果然名不虚传。
两人视线对上,柳乐游对这种能将古琴弹出残影的锻炼方法感到真心佩服,不由赞叹一笑,将和煦的春日阳光都比下去了。他不明白杨乐兮为什么看起来更生气了,不过琴音却是停了。
柳乐游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杨乐兮意识到自己大哥带人来算账了,背了琴扭头就要跑,却被柳乐游下意识的抓住了手臂。
“干什么?”杨乐兮见这人完全在状况外,啧了一声反手拽着柳乐游跑到了院落的墙边,猛地跃起却咚的一声原地落下,二人大眼瞪小眼之际,杨乐兮已经开始抱怨了。“你这……怎么这么重!也太结实了吧!快放开我!”
“哦哦哦。”柳乐游这才发现他还死抓着人家胳膊,忙松开手。杨乐兮轻盈地翻过了高墙,回头见柳乐游还在一脸傻样呆在原地,恼怒全成了焦躁,朝他伸出手说道:“傻站着做什么?!霸刀山庄不教轻功的吗?我拉你一把,快逃啊!”
逃?为什么要逃呢?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柳乐游还是抓住了杨乐兮伸出的手。由于知道柳乐游很结实,所以杨乐兮用足了劲往后带,没想到这个人此时想起了霸刀的轻功,轻轻借力便能上墙,力气猛地使过了头,两个人便从墙头摔了下去。
人声从杨府里传来,是杨家大哥的声音,他似是知道自己弟弟的逃跑线路,一墙之隔的地方,不大不小的声音,好似故意讲给他们听的一样。“去把二公子带回来。毕竟大家都被震晕过去了不说,害得谢家小世子也在口吐白沫,不押送到侯府给个交代不行呢。”
啊这……记得杨家大公子是扬州城中所有人的别人家孩子的典范,现在看来所言非虚,便是处理棘手的事情,也是井井有条,温文尔雅的呢。
完全没想到会摔下来的杨乐兮砸得眼冒金星,不由怒道:“你!你该用劲的时候不用,不该用劲的时候又使劲!到底是想怎么样啊!”
感受到数道视线的杨乐兮这才发现,柳乐游是护着他落下的,当了缓冲的肉垫,要不然他还背着琴匣,不是人伤了就是琴坏了。意识到自己还趴在柳乐游身上,杨乐兮忙着起身,手自然就杵在了两团胸肌上借力,柔软的触感让他头皮发麻,好似烫手一般猛地移开,吓得杨乐兮一个激灵,脚软没能成功站起来,骑在了柳乐游身上,接着便是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乐兮丢脸极了,只想钻个地缝藏起来!柳乐游就不能不好好穿衣服吗!感觉他就像一个当街袭胸的采花贼一样!
“这两家的小少爷在玩什么啊?啧啧若是个女孩儿,岂不是就被占便宜,叫杨家二公子娶去了?”
“我听说啊,杨家二少爷表里不一,最擅长骗女人了,亲事难说的很……”
“何止啊,他还到处惹事,哪次不是杨大少爷帮他善后,这杨家二少爷可不是安分过日子的类型,相比起来柳家四公子就好得多了。”
柳乐游摔得比杨乐兮严重,但他是预判过两人会落下,所以做了防备,只是撞得生疼,其实连破皮都没有。他起身的时候自然也把杨乐兮带了起来,周边的窃窃私语并未影响到他,见到沉默不语的杨乐兮,他主动提议道:“我们……还继续逃吗?”
“——!哦哦,对,得逃走。”
杨乐兮好似逃一般飞窜出去,柳乐游也随之追了上去。二人跑到城郊才停了脚步大口喘气,春日的阳光虽不灼人但也足够热了,更何况他们跑了那么久。
刚调整好呼吸,杨乐兮一扭头就对上了随着胸腔起伏的白花花的胸肌,上头还有阳光下的晶莹汗珠,杨乐兮瞬间想起了杵在上面的手感,当即头皮发麻。北地霸刀,有的时候也没必要这么慷慨。“别对着我。”
“哦哦,好。”柳乐游虽不明白原因,但还是照做了。
“你会不会觉得,很莫名其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一点。”
杨乐兮先天的长相再加上后天在长歌门养成的气质,称得上是个斯文俊秀,神仙般的儿郎,每次他背着琴在城里走的时候,都像一幅画,好似朦胧的水雾能浸润到人的心里,赶走烦闷,总叫人忍不住多看。喜欢他的姑娘,其实不比喜欢柳乐游的少,但总是没有下文。
杨家的两位公子都是扬州城出了名的钟灵毓秀,在杨家大公子成亲后,这位二公子的婚事自然也是有许多人盯着的,可惜杨乐兮感情骗子的名声在外,慢慢的也就没有正经人家特意相看。
“柳四公子失望了吧?我可不像大哥那样温文尔雅,人人称赞。”
想起墙内颇具威压的声音,柳乐游觉得杨乐兮的大哥其实也算不上温文尔雅吧。说不定,杨家两兄弟某些特质其实挺像的呢,想到这里的柳乐游不觉笑出了声。“明白了,杨二公子只是长得温文尔雅。”
可惜这笑声,杨乐兮听起来就尤为刺耳了,琴匣落地就要取出武器。“柳四!你是想切磋吗?!”
柳乐游笑着摇头摆手,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喜欢温文尔雅的人。”
杨乐兮冷了脸色,手指在琴匣的开口处不住摩挲,好似又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再开口时已带了几分无奈。“很多人靠近我,说喜欢我,然后自说自话的消失,最终又说我是骗子,每次都这样。”
“你确实和想象中不太一样,但我觉得你这样生机勃勃的样子,反而更好。”并非场面话,柳乐游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笑容比那片胸肌还要晃眼,真诚至极。
再次感觉得到万千力气打在棉花上了,杨乐兮认命的叹了口气。“后背摔得青紫一片也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对柳乐游来说真的不是问题,他们霸刀弟子每天还搬着大石头在山庄内巡逻锻炼呢。
杨乐兮按了个机关后琴匣弹出一瓶伤药,递给了柳乐游。“这是门内师妹调制的,活血化瘀最具功效,你现在抹了药晚上回家就没事了,免得别人说是我揍得。”杨乐兮可不想除了感情骗子之外,再多个暴力狂的标签。
“谢谢,不过好像……不太好涂。”几个滑稽的姿势过后,柳乐游仍旧没法够到后背的一些地方,自然就不能完全的活血化瘀了。
几个混混在郊外乱窜,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个冤大头敲竹杠,结果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诸如别乱动,很痒,扫到了,黏腻腻不舒服之类的词语。几个人互相对视,笑得淫邪,来到山石后头,还看到有两棵树挡着,肉色若隐若现,当即兴奋起来,肥羊这不是来了?还是一对大白天躲着偷情的,说不定他们还能额外捞点别的好处。
混混们直面捉奸的时候,发现对方确实衣衫不整,但却是两个男人啊!忍不住骂道:“死断袖啊!”
钝器击打头部发出几声咚咚咚的巨响后,混混们全都翻着白眼倒在地上抽搐。柳乐游一边穿衣服一边看着杨乐兮那双手,在想果然长歌门也很注重力量的锻炼呢,听说远攻近战都可以,到底是开了眼界,抡着琴电光火石间就砸晕好几个,近身搏斗果然要有劲才行。
杨乐兮真的很烦躁,想好好教训混混们一顿,免得他们出去胡说八道,但又不想柳乐游在一旁当观众,于是委婉的开口赶人。“你哥昨天找你那么急,处理好了吗?还需要过去吗?”
“没有全弄好。”
杨乐兮心想这人倒还有几分机灵劲,听得懂他的话中话了。
“哦,那你快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兮要和我一起过去吗?”
“啊?”
“杨大哥不是在到处找人?不如就先去我家躲躲吧。”灿烂的笑意,完全为人着想的真诚笑脸,让杨乐兮没法说出拒绝的话语。
二人避开大街,东躲西藏终于到了柳府后门的时候,杨乐兮这才意识到,他好像被牵着鼻子走了?柳乐游是个工于心计的狠角色?
“怎么了?”察觉到视线的柳乐游扭过头来。
“没什么。”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还有许多人的哗然。杨乐兮看见一个小团子正在爬墙,露出了半张可爱的小脸,一见到柳乐游稚嫩的童音里满是依恋。“小~舅~舅~!”小童高兴过了头,踩空落下时正好跌向杨乐兮那边,后者忙张开双臂将人接住,又仔细检查了没有伤到,才算放心。
柳家的儿子太多了,利益博弈中老二就是被选中的赘婿,这个小娃娃正是柳乐游二哥的孩子,所以唤他四舅而不是四叔。
小孩身边跟着不少仆从,但没有练过武的,所以只能在下面干着急。
“谢谢哥哥救了我。”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孩子的家教十分好,非常有礼貌,从杨乐兮怀中下来以后马上就行礼感谢。“哥哥,你是我小舅舅的朋友吗?今天是来家里玩的吗?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我把我最喜欢的糕饼送给你当礼物好不好?”杨乐兮的皮相无懈可击,看起来温柔可亲,所以小孩子会对他有天然的好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面对小孩一连串的问题杨乐兮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了,柳乐游解围道:“是不是又和你序表哥吵嘴了,才偷偷跑出来的?”柳序是柳乐游大哥的孩子,血缘上是这小不点的堂兄,但因为他二哥入赘的关系,算作表兄。
白锦岚不说话,便是默认了。“嘿嘿,我的糖霜给四舅舅吃,求你别告诉我爹娘。”小不点讨好似的将糖霜塞到柳手里,像是两人经过这颗糖已经达成了共识。
柳乐游蹲下将小东西抱起跨坐在自己脖颈上,先前还不开心的人,马上就高兴起来。二人从后门进去,白锦岚开始控诉自己表兄的种种恶行,诸如水果多分了一个,糖霜被多拿了一个之类的坏事。
“那你也不能翻墙偷跑啊,看把人家吓成什么样子了。序表兄是坏蛋,难道岚儿就不是小坏蛋了吗?”仆从们都很后怕,没有伤到已经是万幸,但受罚也是免不了的了。
“岚、岚儿不是坏蛋,小舅舅才是!”小孩自己意识到做错事情,但又不愿意承认的时候就会耍赖,当即就开始敲打柳乐游的头。
柳乐游将白锦岚交给仆从们之后,又吩咐了几句,便带着杨乐兮往自己院子走去。怕杨乐兮在房间里不自在,柳乐游就安排在庭院里的凉亭处喝茶吃果品。
“你是不是教过那孩子一些身法技巧?”要不然这么小的孩子,是不可能爬上去的,毕竟墙边没有大树可以借力。
“那个时候年轻不懂事,小岚儿天天缠我,拗不过就教了一些,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不配个懂拳脚的人在孩子身边吗?万一跑出去遇到坏人便不好了。”
“二哥和二嫂已经物色好人选了,应该就是这两天到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孩童在外面吵嘴告状的声音又远远传来,二人习武听力过人,自然都听到了。杨乐兮有感而发,说道:“你们家人丁兴旺,小孩子一多虽然会拌嘴,但玩闹也有个伴,到底热闹。”杨乐兮的兄长和嫂子成婚多年也只有一个孩子,很多时候都是独自在玩。
柳乐游自然也想到了杨乐兮的侄子,于是说道:“我大哥家里有三个,二哥家里也有两个,三哥家里的年底便会出生,孩子确实很多。你若不嫌闹腾,可以带着侄儿来玩,我们很欢迎的。”
见杨乐兮没说话,柳乐游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解释道:“你别多心,我只是……”
杨乐兮看他急成那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宛若春雪初融,美不胜收。柳乐游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笑,直接移不开眼了。
确实,那可是杨乐兮兄长的儿子诶,杨昆阳年纪轻轻就成了所有人都交口称赞的家主,待人接物都无可挑剔,对待妻子也是尊重爱护,承诺永不纳妾,他几乎就是一个完人,要是他的儿子经常来柳家玩,连带柳家的孩子们也会受到好评。
“我知道你没别的意思,杨恒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多交朋友是好事啊,我回去会找机会和兄长说的。”杨乐兮饮了一口茶,清新的香味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又笑道:“我之前很是不解,为何你来者不拒,仍有众多爱慕者前仆后继,现在好像有些明白了。”
杨乐兮看着眼前的俊脸,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笑容逐渐变得尴尬。“柳公子,我还是想问问你……我们……那个……”何曾见过杨乐兮说话磕磕绊绊,柳乐游耐心的等他说完。“昨天的事你当真了吗?我是说,到旬休为止我们两……”
柳乐游明白过来了,点了点头。“嗯。”
杨乐兮见柳乐游态度大方,此刻他如果说是场误会反倒矫情,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也就不再扭捏。“哦哦,那我明白了。”
杨乐兮环视了一周府内的风景,不觉问道:“你之前带过她们来家里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个“她们”让柳乐游想了一会儿,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以后,便说道:“男女之间若只是短暂的相交,并非婚约之盟,来了家里反而对她们不好。”哪怕大唐民风开放,对女子有了诸多保护,但许多时候面对言论仍是弱势方。
男女交往需要多加避忌,反倒因为都是男子,变得方便了么?确实,就像今天他们彼此拜访,也不会有人觉得暧昧。
“你曾说我和你想的不一样,是因为王蓉蓉姑娘同你提起过我吗?”
“嗯。”柳乐游现在回想起来,昨天他之所以会答应,也有一部分是好奇心的驱使。
杨乐兮突然出手,按理说柳乐游是能躲开的,但他想看看对面的人到底要做什么,便没有动。结果脸颊突然被杨乐兮捏住了,手甲冰凉的触感让皮肤有些颤栗,常年戴手甲的人早已知道如何才会不伤到人,所以他并不担心。
柳乐游甚至还期待了起来,如果真的误伤了他的话,这个人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他什么都写在脸上,正如他鲜明直率的性格一样,看起来格外的丰富多彩。
结果占了上风的杨乐兮反而生气了,挑眉道:“果然还是会让人冒火,和你在一块儿就是不愿意分开,和我最终就是江湖不见?难道你这张脸就没有欺骗性了吗?”
突然上手其实是很冒失的行为,但柳乐游喜欢这种金属接触体温后逐渐变暖的感觉,在杨乐兮看来他就好像蹭着他的手撒娇的小动物一般,就跟长歌门里养的啾啾鸟似的,乖得有些可爱。
慢着,他一定是中邪了!他竟会觉得一个如此“慷慨”的男人可爱?!
可能是杨乐兮突然抽手,柳乐游下意识的一贴,导致手甲不小心在柳乐游的脸上,刮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柳乐游还在完全在状况外发愣的样子,让杨乐兮的罪恶感更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柳公子,我给你看看!”这张俊脸要是受损,他怕是要被半个城的姑娘诅咒。
两人靠得非常近,到了呼吸可闻的地步。
杨乐兮在认真研究他脸上的伤,他是带着不少外伤药品,他不敢乱用在柳乐游脸上,毕竟脸部肌肤更加柔嫩。
杨乐兮在看伤,柳乐游却在看他。会被这张脸迷惑是理所当然的吧?根本不需要找其他理由啊,喜欢好看的东西有什么错呢?就拿好似玉石一般剔透的肌肤来说,甚至能让口齿发痒,恨不得咬上一口,看一看白玉落痕的样子。
杨乐兮想到自己刚弄晕了一个谢康,又弄伤了一个柳乐游,兄长怒气加倍的样子,当即蔫了下去,此时柳乐游却开口道:“杨二公子,我不懂药理,但脸上留疤也不太好,能请你在柳府留宿一晚吗?毕竟长歌门有那么多灵丹妙药。”
对方开口那就不同了,杨乐兮的问题迎刃而解,将手从柳乐游脸上拿开,安慰道:“你放心,明天绝对能恢复如初。”
如果正式的在柳府留宿,免不了要麻烦人家安排房间,准备饭菜,有老有小的一大家子人,他都不认识,实在不习惯,所以杨乐兮干脆就谁都不想惊动,提出不正式拜会的说法。晚饭从后门溜出去解决,至于睡觉的地方,他在偏房凑合一晚就好了。
柳府从后门出去是相对冷清的街道,晚上更是没有多少行人,他兄长不可能这个时候还在搜捕他吧。“我就出来买几个馒头,你不用陪我的。”
柳乐游却道:“来者是客,自然是要陪的。我知道有处食坊不错,只有住在附近的熟客知道,应当是安全的。”
比起啃馒头,对杨乐兮来说,肯定是热菜热饭更好一些了,毕竟今天运动量可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食坊的环境很一般,称得上简陋了,但是菜品的味道很好,厨子便是老板本人,能在僻静街道做生意没有杀手锏可不行。店里做跑堂的年轻妇人,则是老板的女儿,似是与柳乐游相熟,还特意过来打了招呼,多送了一个菜品。
“食坊老板我们都叫他霍大爹,方才与我们说话的便是他女儿,也是一同长大的情谊。去年嫁给了一个姓吕的书生,她的夫君赶考去了,便搬回了娘家,也顺带帮忙家里的生意。”本来杨乐兮并不在意,只想专注的吃饭,哪里晓得柳乐游又补充了一句。“方才她悄悄和我说,我今天带来的朋友,很漂亮。”
漂亮?
杨乐兮摸了摸自己的脸,见了鬼似的,一脸不可置信的望向柳乐游。“吕夫人可有眼疾?”
杨乐兮当然称得上漂亮,只是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这么说罢了。如此斯文俊秀的人,脸上的表情实在太丰富了,柳乐游是真的喜欢。
碗筷摔碎的吵闹打扰了二人的兴致,隔了几桌的角落里,略微昏暗的光影下,几个男人正在找吕夫人的麻烦,二人听出来这几个人想吃霸王餐,故意说菜里全是苍蝇就开始闹事,又见来处理情况的吕夫人生得好,变本加厉的出言调戏良家女。
毕竟是这条街的邻居,柳乐游认出了带头的人,向杨乐兮说道:“是协律郎家的公子。”
柳乐游是想告诉杨乐兮,无论官职大小,这个人是有点背景的。他先是在杨府震晕了谢世子,翻墙逃跑后又在郊外同几个混混打架,接着还不小心伤了柳乐游的脸,再继续管闲事的话,只会让杨乐兮回家被罚得更惨。
杨乐兮抓了壶热茶就砸在为首者脚边,烫得那人直跳脚,嗷嗷乱叫。
什么叫冤家路窄,其中三人就是下午被杨乐兮教训过的混混,当即尖叫起来。“是下午的那两个死断袖啊!公子,打我们的就是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断袖?”协律郎家的公子眼神飘向了柳乐游,掏了掏耳朵确认自己没听错,才开口道:“柳四你是对姑娘腻味了,换口味了?”毕竟是邻居,又都有钱有势的范畴,多少都认识。在他看清杨乐兮的脸后,眼珠子一转,又多堆上了几分笑意。
协律郎是个小官,不过就是狐假虎威欺负老百姓,遇到硬茬也不会叫真,这两人都送出去学过武艺,他可不想丢脸吃亏。当即转过去给了三个混混几耳光,骂道:“有眼不识泰山,这是杨家二公子,和咱们柳四公子齐名的花心纨绔,什么死断袖,简直荒谬!让我听到你们在外头乱说,一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去,给小娘子道歉,赔了人家的损失。”
说好听了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说难听了就是欺软怕硬。
收拾完店里之后,吕夫人直接关了店门,又喊上了她的父亲,将好酒拿了出来,边聊边喝,一顿晚饭直接吃成了夜宵。杨乐兮也是在这个时候听闻了柳乐游的很多童年趣事,像是小时候被柳夫人当女孩养,穿了好几年女装,甚至还被求婚之类的事。
杨乐兮用散步消消酒气的由头,想等柳家老人和小孩都睡了以后再回去,免得遇上又是一段寒暄,他不是个爱交际的人。
“协律郎家的那位被你烫伤了,一定会添油加醋的告状,协律郎即便不是马上处理,也会在心里给你记上一笔。”顿了顿柳乐游又说道:“你明明知道我不会不管的吕夫人的。”
“我管你做什么?问题关键难道不是,我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做吗?这种见义勇为的事,大哥可能会碍于形势责罚于我,却从不曾说是我做得不对。对了柳四,你觉得头晕吗?”
柳乐游摇了摇头。“我们那边都常喝这个,应该是后劲起来了,风再一吹你就禁不住了。”
“你都不晕,我怎么会晕,又关吹风什么事……诶?”有的人一边说一边腿软往下跌,还好被柳乐游搀住才不至于躺地上。杨乐兮讪笑了几声,发觉晚上也挺好的,免得对上白花花的胸膛晃眼。“我真的清醒,就是四肢有些不受控。”
柳乐游扶着杨乐兮在沿街的石墩处坐下,先等他缓一缓再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觉得有些丢面子的杨乐兮乖乖坐好,笑道:“他们家的自酿酒很是凶猛啊,舌根都还有些麻麻的。”说着还略微张嘴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发觉不雅后马上又恢复平常的样子。
“杨公子,你喝酒会觉得口苦吗?”
“会啊,酒是苦的。”茶更好些,苦里回甘。杨乐兮从来不觉得酒好喝过,但那个味道也不是不能接受。
柳乐游忍不住笑出声。“苦?你这不是算得上不会喝酒吗?”
杨乐兮不同意了,只是口味问题罢了。“我会喝,只是酒很苦,像在喝花椒酒一样,舌头会发麻。”
先前柳乐游就注意到了,杨乐兮在悄悄咂舌头,好似真的想将苦味冲淡。明明有了几分醉意,还怕在他面前失礼,只敢偷偷的动作。
柳乐游当时就很好奇,在想是他的唇瓣柔软呢,还是藏在里面的舌头更柔软?发麻的苦味又是什么样的呢?
柳乐游盯着杨乐兮出神,到对方都发现他不对劲的时候,才如梦初醒,忙从怀里掏出糖霜放入自己唇中一过,压下了从不曾感受过的干渴。
杨乐兮有些可惜,他没想起来白锦岚给他舅舅一颗糖,更后悔没能未卜先知,把这颗糖要过来。
柳乐游视线再次爬上杨乐兮的嘴唇时,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想尝尝他说的苦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间好似凝固住,糖霜的甜味甚至弥漫到了空气当中。苦味被甜味取代,一方毫不犹豫的往里探索顶进,错愕之下根本来不及思考,呼吸便已变得急促而缠绵。
像是发现杨乐兮无法呼吸,舌尖变为了轻轻试探,如细流探索着未知的领域,激起层层涟漪。本来杨乐兮只是舌根发麻,现在连腹部都开始发麻了。他的双手不知何时被柳乐游紧紧相扣,身体也贴得更近,慷慨的胸肌压的他喘不上气,仿佛将他融进身体一般。
柳乐游时而温柔,时而热烈,每一次唇齿的触碰、每一次的呼吸都在发生微妙变化,水声和嘤咛在静夜里只让人越发疯狂,只想撕掉所有的束缚与隔阂,燃烧殆尽才好。
一旦这么想,每一次的贴近都变得火热,直到两个人都感受到了那份坚硬,把杨乐兮吓得从石墩上跌了下去,疼痛终于让他清醒了几分。
“不,不好意思,我们好像都醉了!回、回吧。酒劲真可怕啊,得戒酒才行。”从此以后他必须戒酒才行,没想到这么厉害。
“嗯,好。”柳乐游调整好呼吸重新扶住了杨乐兮,这次他将身体接触放到最小,才算让杨乐兮放下心来,看来大家都是酒后乱性,可见他的酒量也不行,还说别人。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杨乐兮在心里还记挂着大哥要找他算账的情况下,居然睡了个好觉。
比起精神矍铄的杨乐兮,柳乐游的眼袋实在明显。
没错,杨乐兮将从霍大爹家里出来,酒劲上头以后的事情便忘得一干二净,甚至把他想要戒酒这件事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