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第三章

「唔……」

「怎麽,头又疼了?」手中的朱笔一扔,修长而有力的手指自然而然地搭在了他的太阳穴上,力道恰到好处。

长长吁了一口气,英多罗红英闭着眼笑着说道:「如果哪一天你不做皇帝了,一定可以开个生意兴隆的按摩馆。」

「只可惜,能得到这种待遇的只有你了。」达密哲元朗一边替他揉着太阳穴,一边轻声笑语。

「少来。我相信你後宫那些美人们个个都享受过你的特别服务吧。」

「怎麽?吃醋了?」元朗一边笑,一边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不然,哪天我们也来试试?朕包你欲仙欲死哦!」

「您少拿我开心。微臣还有点自知之明,微臣这副穷酸相,才入不了陛下的法眼。」

「胡扯。朕的明鸠王可是诱人得很呐,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对你心怀不轨吗?要不是朕明里暗里帮你打脱,你这只小狐狸不知道被人吃过几回了。」

「那还真是谢谢陛下厚爱了。」英多罗红英苦笑一声,「拜陛下所赐,微臣的名声可是好得不得了呢。」

「自然了。」元朗嘿嘿一笑,「有谁敢打金翅王朝第一宠臣,皇帝陛下第一爱人的主意呢?爱卿,不如我们弄假成真好了。有没有兴趣做我的皇后呢?我的後位可是悬虚良久了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饶了臣吧。您还是把您的後位留给您心心念念的红发美人吧。只要您还找得到他的话。」

达密哲元朗松了手,俊美的脸上露出苦恼烦闷之色来。

「见了鬼了,怎麽也寻不着他。红英,你的听风楼怎麽会一点点消息也没有呢?我真是怕有万一。」

「这能怪谁?」英多罗红英冷哼了一声。「与其想美人,你还不如多想想眼下的情势。燕山王现在加快了动作,怕是忍不了多久就要行动了。朝中的大臣们有一些已经被他罗入旗下,如果你再不动手,就怕要来不及了。」

「无妨。有你的听风楼,纳兰明德的铁卫军,再加上元慎的虎翼军,区区一个燕山王成不了什麽气候。我刚好趁这个机会,把朝中那些心意浮动,存有二心的家伙一个个揪出来。」

「明翔王那边……陛下还是要留意些的好。」英多罗红英低声说。

「元慎?他有什麽问题?」

「宛如刚入宫,现在的他,心里一定很是怨怼……」

「放心,元慎跟我一起长大,他不会为了女人而背叛我的。」达密哲元朗拍拍红英的背部。「怎麽,後悔把宛如交给我了?」

「不会。这本来也是宛如的意思。」英多罗红英摇了摇头,「元慎逼她逼得太紧,而月影又始终不肯面对宛如的感情。除了把宛如交给你,我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你的手下跟妹妹啊,怎麽跟你一样都是倔脾气?」元朗挥了挥手,「明明喜欢那个小妮子,却就是不肯接受宛如。宛如也奇怪,追求他的好男人多如过江之鲫,她却偏偏就是喜欢那个丑八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月影才不是丑八怪。」英多罗红英脸色一沉,将元朗伸过来的手挥落,「月影是我见过最有担当的男人,宛如会爱上他,我可一点也不奇怪并且乐见其成。」

「那你就动用你的听风楼楼主特权,叫月影娶了她不就好了?那麽麻烦。」

「感情的事,外人最好还是别乱插手。他们自己的事,由他们自己解决。你只要帮我好好照看宛如好了。记着,她只是暂居在你宫里,就算现在她的身份是如妃,你也不许碰她半根汗毛,否则我可不会甘休。」

「放心,我这个皇帝当得很开心,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冒风险。更何况,你是知道的,我的心里,有一个比宛如更美的美人在,朕发誓,绝对不会对宛如乱来的。」

「当。」殿门被人一脚踢开。双手叉腰,柳眉倒竖的宫装美人怒气冲冲地看着殿内的两人。

「宛如?」

「你们谁,去把那个醉鬼从我的宫外拖出去。」端艳不可方物的美人恶狠狠地说,「如果下次那个家伙再闯进宫来骚扰我的话,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麽事来。」

「啊?」两人对视了一眼。

「元朗哥的弟弟,红英哥的……」英多罗宛如跺了跺脚,「我受够了。能不能叫他别像只苍蝇一样缠着我。」

「元慎……又来了?」元朗哀叫了一声。

「哥,你怎麽还是搞不定他呢?要是再搞不定,我就打包把你快点嫁出去,省得我这些年替你操心烦心!」美人轻咬朱唇,带怨地看着默不做声的英多罗红英,又瞪了一眼达密哲元朗,「都怪你,搞得跟我哥不清不楚似的,放了那麽多流言出去,还有哪家敢把女儿嫁过来,还有哪个好男人会喜欢我哥?如果因为这个而耽误我哥的幸福,我叫月影把你的头发全剃光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达密哲元朗举起双手,说道:「宛如,宛儿,小如,小如如,朕的爱妃……我去把元慎拖走就是了,拜托你,在宫里说话的时候小一点点声,再给朕留那麽一点点面子吧。」

没醉的人可以讲理,醉了的人可以乾坤大挪移,但若对方是醉了一半,醒了一半,讲理听不进,挪移挪不成的呢?

所以非但英多罗红英会头疼,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也有些头疼了。

「元慎,你先起来好不好?」蹲在地上,温言和气得不像是个帝王,现在的达密哲元朗只是一个溺爱弟弟的无奈兄长。看着躺上地上嘴里不知念念些什麽的弟弟,元朗再次蹙起眉头。印象中,自己这个异母兄弟似乎从来不好饮酒,怎麽今次会醉成这样?

「宛如……宛如……」躺在地上的达密哲元慎口中翻来覆去念着的是当朝皇贵妃的名字。

「那个……」元朗摸了摸鼻子,有些为难地看向他的下属兼友人。「不然我点他的睡穴?」

英多罗红英走到元朗的旁边,也蹲了下来,伸手沾去迷迷糊糊中的元慎眼角那灼热的水气。

「不用了,我送他回家好了。」

「也好、也好,最好你趁着他现在迷迷糊糊,你们生米做熟饭,把他吃乾抹尽就好。」元朗弯着眼,一脸坏笑。

「皇上有兴趣在一旁观赏?」凤眼微眯,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丝让人毛骨悚然的诡笑。

达密哲元朗头皮一阵发麻,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就算朕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胆啊。若是哪一个朕莫名其妙的少了这个缺了那个岂不是大大的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哦?」红英挑了挑眉,伸手去扶身体沉重的元慎。

「这个……红英啊,你什麽时候才打算把听风楼的人从朕身边都撤出去啊?」元朗眨眨眼露出几分讨好的笑脸来,「一想到身边不知哪个人是你的下属,就算对着再美的美人儿,我都性致缺缺……阴阳不调了,阴阳不调啊!」

「正好。」英多罗红英展颜一笑,扶着达密哲元慎向外走,「皇上刚好可以乘此机会修身养性,多点时间办办正经事,朝中的老臣们一定会感动得涕泗交流。」

「不要啊!那样人生还有什麽乐趣!」

不理会身後的惨叫,英多罗红英扶着元慎跨出房门。

「不要,我才不要走!」元慎叫着,可是被酒精麻痹的身体却不听使唤。

「别闹了,也不怕人笑话!」温和的声音里夹着薄薄的怒意,但听在耳中却又不会觉得对方是在生气。很温柔,很好看,钻在心里,熨贴着自己,说不出的舒服。将身体的重量完全交给那具柔软而温热的身体,达密哲元慎觉得自己像片春风中的轻絮,轻飘飘地、轻飘飘地浮了起。

真是舒服,这声音,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在哪里听到过。

「别闹了,也不怕人笑话!」幼小的少年尚未变声,有些偏高的声调却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尖锐,反而有种清丽的感觉。

「谁敢笑话我!」回应的是一个比少年高出些许,但神情显然要稚嫩许多的孩子。「而且元朗说过,人长大了就一定会再找个人陪自己过一生一世。我谁也不要,就只要你。」

紫衫的少年语噎了半天,看着黄衫的少年说不出话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为应允了自己,黄衫的少年扑了过去,抱住紫衫的少年笨拙地吻了下去。

「哎哟!」一掌推开他,紫衫的少年捂住被撞得生疼的嘴,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你这是在做什麽啊!」

「元朗哥说了,这是誓约之吻!男人亲下去,就要负一辈子责任!」黄衫的少年一脸认真与严肃。虽然自己被对方的牙齿撞得也很疼,但是那热乎乎的温度和柔软的触感还是让他心头发暖,痒痒地想一尝再尝。

「我一定会娶你的,再过几年,我长大了,我一定要娶你,而且一生一世只要你一个!」

看着黄衫少爷一本正经地告白,紫衫少年低声呻吟了一声,有些哭笑不得。

「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那个……」紫衫少年小心翼翼地问,「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两个男人厮守一生是不太可能的事?」

「是吗?」黄衫少年一脸惘然,「为什麽?」

为什麽呢?这个问题让紫衫少年也有些困惑。

「呃……我看到的夫妻都是一男一女的,倒没见过两个都是男人或者两个都是女人。」紫衫少年想了想,说出自己以为最有可能的答案,「我想,两个男人是生不出孩子的。如果没有子嗣,那成亲有什麽用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成不成亲跟会不会有子嗣有什麽关系?」黄衫少年挠了挠头,「想在一起就在一起了,又不是为了要小孩子才会想在一起。」

这倒也是……不过……

低头想了半天,紫衫少年招起头,清秀的脸上,一双凤眼闪闪发光。

「你说的……似乎很有些道理……」

当然有!盯着那一双红润的唇,早已跃跃欲试的黄衫少年终於忍耐不住冲了上去,将紫衫少年搂在了怀里,狠狠地却又是轻轻地将自己的双唇贴了上去。

柔软、温热、散发着紫蘅花那特有的香甜,少年们一时迷醉其中,难分难舍起来。

「真甜……怪不得元朗哥喜欢跟宫女们玩亲亲。」

「什麽?」有些迷糊的紫衫少年喘着气不解地看着他。

「对啊,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我的名字……」紫衫少年轻轻地说道,「英多罗……红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英多罗?」黄衫少年突然睁大了眼睛,「你是……英多罗家的……儿、子?」

「是啊。」紫衫少年点点头。

「啊?啊?」黄衫少年突然松开手,睁圆着双目看着他,「你是……你是英多罗家的儿子?」

「怎麽了?」英多罗红英皱了皱眉。

「你不是女孩子吗?」黄衫少年连连摇头,一脸不置信。

「我哪里像女孩子了?!」英多罗红英气红了眼,「我穿的是男装,梳的是男髻,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女孩子了!」

黄衫少年连声惨叫,抱着头就跑。

「天啊,我怎麽可以亲男孩子!我怎麽可以亲男孩子!」

「喂,你还没说你的名字呢……」英多罗红英一掌击在粗大的紫蘅花花树上,震下漫天的花瓣和金色的花粉。

抚着自己有些湿润的唇,英多罗红英看着黄衫少年逃离的背影发出一声轻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宫中吗?我会把你找出来,再狠狠打你一顿屁股的!一定!

那一年,英多罗红英九岁差三个月,达密哲元慎七岁零三天。

第二年的春天,英多罗家的长子,十岁的英多罗红英入宫。身份,当朝太子的伴读。

会的,我一定会把你找出来!

看着高大的宫墙,英多罗红英清俊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可以称之为愉悦的笑意。

随手翻了翻几上堆了半人高的加急奏章,金翅王朝的年轻帝王露出一脸无聊的表情。将手中的黄色绢册扔到一旁,便踱到趴在案上昏昏欲睡的人儿身边。

「这几上又硬又冷,你要是实在乏了,不如去我的龙榻上去睡。」

揉揉眼睛,脸上带着几分疲意的青年伸直了腰身舒展他的筋骨。

「陛下的好意微臣心领。要是真上了你的龙榻,我这一辈子就翻不了身喽。」

「就算没上,也不见得就能翻得了身。」有些心虚的皇帝陛下小心地轻声嘀咕。现在这种时候,还是少去招惹他为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朕的那个皇叔,唉……」达密哲元朗连连摇头,「胆子那麽小,如何能翻得了天?」

「未必便是胆小,如果你愿意,或可称之为谨慎。」英多罗红英唇角微翘,从文书堆中扯出几本册子来。「要各地上陈情表……一来向陛下施压,二来展示实力,三来查知异己,四来探听虚实,也未尝不是一种一箭数雕的好法子。」

元朗冷笑了一声。

「瞻前顾後,婆婆妈妈,如此还不如突起奇兵,攻敌不备,或许可以收到奇效,一举将江山夺下。」

「年纪大了些自然就会添许多顾虑,燕山王终究不是陛下,」红英屈指在奏章上弹了弹,「有好几年没有遇过这种阵仗了吧?」

「正是。」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已经猜到了对方的心思,不觉同声大笑起来。

三日後的早朝上,达密哲元朗摸着下巴,手里拿着一册奏章,不咸不淡的口吻对众臣说道:「朕听说燕山王的封地中落了一块天石,上面似乎还有预示我金翅王朝命运的天书。朕实在是好奇得很呐。」

有这种事?朝上顿时起了一片叽叽喳喳的声响。元朗在上位摆了摆手。

「朕想叫燕山王将天物送来,但又听说这块天石坚逾金刚,沉重无比,无人可以搬动。既然如此,那不如朕亲自去燕山王的封地去看看。各位爱卿,你们觉得这样可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静了半晌,众臣没有一人出声的。

手指轻敲龙桌,桃花眼儿飞向站在左手边最前面不动声色,面含微笑的人。

「明鸠王,你的意下呢?」双眉微挑,有些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元朗将话题丢给难得会现身上朝的英多罗红英。

「不妥。」淡红的双唇微启,清越的嗓音传遍殿堂上的每一处角落。「最近各事频生事端,宫内宫外又有许多事情,陛下不在此坐阵,国事岂不要被荒废了?」

「有你跟纳兰在啊。」元朗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对着他说,引得朝上的大臣们一个个压低了自己的头,当作看不见,听不到。

「陛下自己的事请陛下自行解决。」英多罗红英眯起细长的双眼,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来。「君王有事,臣下愿服其劳。这去观看天外飞石的任务,还是交给臣下去办的好。」

「不要!」元朗哀叫了一声,「朕要你代朕留守京城,朕要亲自去燕山。」

「陛下,别闹了。」红英向前走了一步,「不是说好了吗?」

啊,原来是早已说好了的。那又何必在朝上装模做样地徵询意见?!看一看,除了明鸠王,敢跟皇上唱反调的明翔王跟明翼王都不在。各位将军大臣们只有三缄其口,随皇帝陛下高兴了。

「你要怎麽去?」金口一开,便成定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轻衣简装。」玩着垂在胸前的缨络,明鸠王红英露出他那可让人心浮动的招牌微笑,不少人的心跳不觉得都加快了一些。

「这怎麽行?」有些不悦。

「一来快迅,二来节约,三来不惊动地方,四来不惊扰百姓。有何不可?」回答淡定,绝无反驳余地。

桃花眼溜溜地转了两圈。

「那朕就派明翔王保护你。你们一起去吧!」

听、听、听,明鸠王有多受宠!去出个公差还要三大亲王之一,陛下的亲弟弟当护卫,真是……

再怎麽轻衣简装也是要二辆马车,四个仆从,六位护卫的。於是加上主子两名,十二人十匹马组成了一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队伍,在一个大清早离开了京都的城门。

一辆车用来放行李,另一辆则刚好可以放下两个大人。一路之上听着马蹄哒哒声响,车轮辗过尘土发出的吱呀声音让人有些烦躁。狭小的空间里,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尽落眼底。说实话,就算想刻意忽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大约是嫌太过无聊,英多罗红英卷起用以遮挡车窗的布帘,将下巴搭在顺势靠在上面的手肘,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阳光正好照在他白皙的脸上,将他的侧面镀上了一层金光。整个人的轮廓也因而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达密哲元慎看着沉默中的英多罗红英,心头一阵烦闷。虽然也想如红英一样卷起窗帘去看另一侧的风景,但不知道为什麽,元慎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将身靠在晃动的车厢上,默默地看着红英倚着的窗口方向。不知。不知他在看窗外的风景,还是在看阳光中有几分郁郁的男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起同行,如果一直没什麽话说会不会觉得难堪?正常来说,应该会的。但奇怪的是,同行了三天,一句话也没有的两人似乎并没有什麽感到别扭的表现,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模式。若不是三不五时被这两个人支使,同行的其他人真要以为他们的主人不知何时变成了哑巴。

饭一样要吃,觉一样要睡,路也一样要走。只是,这尴尬的气氛让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所以,在同行的第四天晚上,英多罗红英敲开了达密哲元慎在隆升客栈天字型大小的房门。

夜已经有些深了,桌上的牛油大蜡烧了快一半,床边简陋的铜烛架上各燃着一支粗长的蜡烛,所以尽管今夜是新月,屋外黑漆漆的不见五指,在这简洁的客房内,倒也亮堂得很。

元慎正打算就寝,外衣已经解开还未及脱下。打开房门,看见英多罗红英那双清如夜泉的闪亮眸子时,他的呼吸一滞,面色也微微一变。

「不让我进去?」红英微偏着头,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元慎眉头一皱,身体却堵在房门前不肯退让半步。

「夜深了,有话这里说就好。」

「天这麽冷,就算你忍心让我冻着,我也不能让自己这麽委屈……」修长的双眉一挑,右手已经疾如闪电,双指插向元慎的双眼。

大惊之下,元慎的身体向後一让,身体侧转,将将避开这差点挖去他双目的手指。却觉得身边一阵轻风,英多罗红英的身体已经像条溜滑的鱼一样钻进了房内。

反手带上门,转身对着好整以暇坐在桌旁的清秀男子怒目而视,那人却像毫无知觉一般似照清清淡淡的笑着,对着自己挥挥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来坐啊,怎麽还像个木头人似地杵在那儿?」

想拉开房门走出去,但毕竟有些不甘,达密哲元慎气呼呼地坐在了红英的对面。

「有话快讲,有屁快放。」

「你这个孩子现在讲话怎麽这麽粗鲁,跟小时候一点也不一样了。」红英嘴里叹着气,脸上的表情却愉越得很,一点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我不记得什麽时候本王变成你的孩子了。」元慎沉着脸,表情阴郁地看着他。

「这样不是好多了?」红英柔声地说着,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元慎放在桌上的手背。「这些天你一句话也不跟我讲,下人们都会觉得奇怪。如果传到朝中,关於你我不和的流言又该乱飞乱窜了。」

「谁跟你和了。」元慎冷笑一声,抽重播在桌上的手,耳根却有些发红了。「再说了,这一路之上,你不也不跟我说话?就算要怪,也不该只怪我一人吧。」

盯着元慎看了半晌,红英捂着嘴笑了起来,最後乾脆趴在桌上抽动着肩头笑出了声。

「你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元慎涨红了脸,看着笑到面色红润,眼角带湿的红英,心脏扑腾扑腾乱跳了起来。

「我是笑你……」抚着心口,红英枕着臂趴在桌上看着无慎,「你真是,跟小时候一样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像刚刚有人才说过本王跟小时候一点也不一样吧。」元慎很想生气,可不知为什麽却没有了生气的情绪。

「那是因为你长大了啊。」红英依旧趴在桌上,目光变得有些朦胧。「人一长大,许多事情就会变化。面对的事情不同了,面对的人不同的,就连自己的想法也变得不同了。人生还真是奇怪。明明规划好的事情,却偏偏不肯顺着你的意思去走。枉费我们花了那麽多的气力,那麽多的心思。」

元慎沉默着,没有说话。

「元慎……」看着他,红英轻声地问,「说实话,你是不是现在还在恨着我?」

元惧偏过头,不去看红英。闷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不恨,但,讨厌!」

「为什麽?」清亮的眸子黯淡下去,虽然答案早就知晓,但亲耳听到他说出来,打击还是会很大。

「明知故问!」元慎恨恨地盯着他,「从你把宛如送进宫的那天起,你就知道我不可能不讨厌你。」

讨厌,却不恨。这是为什麽?连元慎自己也不明白。

「所以我说,感情是勉强不来的。」英多罗红英发出长长的叹息。「我跟你解释了那麽多遍,为什麽你还是看不开。明知道宛如心有所属,却一直不肯放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你和宛如却始终不肯告诉我她的所属究竟是谁。连对手是谁是什麽样都不知道就败下阵来,这叫我如何甘心。」元慎一拍桌子,松木的圆桌上落下一个淡淡的掌痕。

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不经意留下的痕迹,英多罗红英直起身,单手托着腮悠悠地说道:「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知道了以後更不甘心,更加不肯松手。」

「不管是谁,只要你别告诉我宛如喜欢的是我的皇兄。」

「当然不会是他。」红英轻敲着桌子,「宛如爱的人地位不如你显赫、相貌不如你英武。做的工作平素不能见人,一辈子生活在阴影里。」

「既然这样,宛如为什麽选他而不选我?」元慎激动地站起来,双手撑在桌上咄咄看着红英。

「只因为,宛如爱他。」红英抬起眼,直视着元慎,一脸坦然。「而他,比你更爱宛如。」

「不可能!」

「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宁愿深埋自己的爱意,躲在暗处保护她,守护她。无论宛如如何表白,他都无法正视,明明深爱着,却还在一心一意为宛如寻找着最好的幸福。」红英轻叹了一口气,「他却不知道,这种自以为是的爱让宛如有多麽痛苦。既然他想看到宛如寻到相配的夫婿,我也只能请元朗帮忙,把宛如送进宫里去,再找机会消除障碍,让他们两个人最终可以走到一起。」

「那这麽说,宛如跟皇兄只是名义夫妻?那我也还有希望?」达密哲元慎的双眸发亮,声音也因激动而变得有些颤抖。

「我说了那麽多是白说吗?」英多罗红英有些生气,拍着桌子也站了起来,「我之所以今天跟你说这些就是要告诉你,英多罗宛如已经有了命定的爱人,如果你要横加拦阻,我绝对不会坐视。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只管来试就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达密哲元慎的脸由红变白,由白变青,双拳紧紧握着。

「我知道,自然知道。」胸中如燃起了一团烈火,烧得他又痛又热,「我就说,你怎麽会那麽有心,把宛如送进宫中去夺你的专宠。」

红英的脸色一变。

「你跟皇兄淫乱宫闱,是不是将来想撺掇他立个男後出来?」达密哲元慎冷笑了一声,「我也告诉你,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入主东宫,让我们达密哲一族蒙羞。」

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红英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

正要说些什麽,夜风中突然传来几声不寻常的闷响。

「什麽人?」掌风挥出,已灭了桌上的巨烛,二人一左一右贴在了窗边,互视一眼後双双伸指,弹灭了床边燃着的烛火。刹时,房中陷入了一片黑暗。

没有听错,那是数听轻喝,几声金属撞击再加上利器刺入骨肉的声音。黑暗中,只能看见同伴清亮的眸子,看不到脸上愤怒和懊恼的神情。

沉睡中的侍从们已经没了气息,值夜的护卫只挣扎了几下便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并非他们未尽职守。踩踏着脆弱瓦片的轻微脚步声在头顶响起,要应对十几个顶尖的高手,岂是一两个护卫可以做到的?指甲陷入肉中,元慎心疼着他的随身护卫的同时,胸口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不要轻举妄动。」冰冷而纤长的手指划过他的掌心,黑夜里,他看见红英那一双沉静深远的清眸。「敌众我寡,先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捏了捏元慎的掌心,红英突然推开了窗户。

风声骤起,一瞬间,数十支闪着蓝色萤光的短箭从窗外直飞而入。紧贴着墙壁的两人额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剧毒。

看来夜袭之人还真是要置人於死地啊。顶上沙沙声响起,房瓦被一片片揭开。

对视了一眼,元慎扯下了身上的外袍。迎风抖了抖,袍子卷住了松木的圆桌。手腕使力,圆桌撞坏了窗棂直飞了出去。二人一前一後,借着桌子的遮挡,赶上房顶上的杀手跃下之前,冲出了屋子。

沉重的松木桌落在院中,发出巨大的声响,登时裂成了好几块。桌面上,短小的铁箭,闪着寒光的钢珠角镖插了个密密实实。十几支长剑一起刺向圆桌後方,「丁丁当当」一阵乱响,黑衣蒙面的刺客互斫之後才发现,他们的目标根本没有藏在圆桌之後。

「搜!宁杀错,勿放过!」为首的一人沙哑着嗓子低声下令。黑衣人迅速散开。

客栈中一片死寂,彷佛刚刚那些声响只是错觉,抑或是,客栈中的人们都睡得太香太沉而无法醒来。

元慎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将身紧贴在一处房梁上。在跃出去的一刹那,手拉着手的两人在空中交汇了目光。真是奇怪,在这种电光火石的一瞬,什麽也没说,也没时间说的两人居然都能明白对方的意图。身在半空之时,两人互击一掌,借着对方的力量,将身体斜飞而出,跃到了外圈。

月黑风高的夜晚,对杀手是一种优势,对逃亡的人又何尝不是一种恩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要由明转暗。敌明我暗的时候,就是全身而退的时机。

小心避开四处搜寻的黑衣人,红英悄无声息地潜回元慎的身边。再次交握的手心中,又湿又冷,不知是谁人的汗水。

敌人的人数虽然不多,但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稍有不慎,便会被人发觉。客栈已被重重包围,搜寻的圈子也越来越小。黑暗中的两人不知不觉中紧紧靠在了一声。

「怎麽办?」元慎在红英的背部以指作书。

红英苦笑着摇摇头。

「冲出去,我牵制他们,你伺机逃走。」犹豫了一下,元慎继续写道。

红英眸光一闪,忍不住嘴角上扬。

「不可。你无法牵制全部的人。」

那坐以待毙吗?元慎不满地拧着眉,搂着红英的手臂也不觉紧了些。

「等着。」红英轻轻在元慎的胸口划了几个圈,微润的双眼向上看着他,唇边绽出淡定的笑容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为什麽,看着红英的笑容,元慎焦躁的心安定了下来,直觉告诉他,救兵就快到了。

果然,尖利的哨音窜上天空,在高空爆裂开来,青白的光点如流星一般直坠下来,彷佛漫天的花雨,映亮了半边夜幕。

黑衣人骚动起来,个个仰望着天空,发出不安的惊呼。

「听风楼!」

听风楼,一个让人闻而生畏的名字。在江湖上窜起只不过不到三年的时间,却成为江湖上最有名气的情报贩卖的地方和最神秘的杀手组织。

情报,只要有人,就会需要情报。听风楼的情报卖得虽然极贵,但绝对真实准确物超所值。听风楼也做人命买卖,而且从不失手,前提是,只要价钱合理,理由合理。

可是神秘的听风楼为什麽会在离开中原足有八百里的金朝王朝出现?而且一出现就释放出最高级别紧要的青焰令出来?传说中,只要青焰令一出,便会血流成河,天地变色。

彷佛错觉一般,元慎似乎感觉到红英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下来,呼吸也更加平复。

「怎麽回事?」陆陆续续聚集在一起,黑衣人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青焰令有如鬼狱幂火一样的光雨彻底消失前,六条身影已经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客栈的院墙之上,分立在六个方位。暗青色的纱衣在夜风中飘动,如幽灵一般让人心底发寒。头上覆着同色的薄纱只露出一对眼睛,听风楼的神秘杀人在同一时间拔出了腰间寒如春冰的薄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你们是谁?」

「青焰令。杀!」正东方,身材修长的男子手一挥,六条如鬼魅一般的身影已经飞身而下。

金戈声起,那劈空尖哨和割裂皮骨的钝响让人听得一阵阵头皮发麻。近二十名黑衣人将六人团团围住。

拉了拉元慎的袖子,红英贴在他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声:「走。」

虽然心里还有很多疑问,但无疑的是,现在正是脱身的最佳时机。当下不再迟疑,拉着红英的手,两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现场。

一路狂奔出四十里,天已经渐渐亮了。

惊魂甫定的两人躲入路边的树林,稍做休息。

「不知道现在那边怎样了。」元慎擦去额上的汗,似是在问红英又似在喃喃自语。

「不知道。」红英的脸上浮着红晕,额角也满是细密的汗珠。「不管怎麽样,我们总算是全身而退了。」

「我听见那帮人在说什麽听风楼。」元慎目光灼灼看着红英,「你有听说过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红英点头,脸上神情自若道:「当然有听过。这世上,有谁会不知道听风楼的大名呢?听说是个很神秘的组织,因为神秘而令人恐惧。想不到居然会让我们碰到,真是难得啊难得。」

「你……」元慎看着红英,终究还是没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

「呼,天亮啦。」红英伸了伸懒腰,「跑了一夜还真是乏了。元慎,要不要先找个地方歇歇去呢?」

「可是现在要到哪里去歇?」元慎蹙着眉尖。自己只着着中衣,而红英身上的衣服也因为避敌而沾满灰尘,灰头土脸的二人实在是不太方便在人前露脸。

「当然是去找家客栈。」红英露齿一笑,笑得春光灿烂,「越热闹的地方越好。」

为什麽?不是才被人追杀而狼狈地逃出来吗?

「我们的敌人一定认为我们会为了保命而挑小路逃走,又怕被他们发现而不敢进市集。那这样我们偏要反其道行之。大隐隐於市,小隐隐於野。机会难得,我们就来大隐一次好了。」

信心满满的脸在晨光下闪动着夺目的神采,元慎一瞬间有一丝失神。

红英说的没错,人长大了是会变,只是有一些东西,是怎麽变也变不了的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四章

虽然说大隐隐於市,但过分引人注目的二人还是要掩饰一下的好。就算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但难保不会因为自己的招摇过市而引来杀人大祸。所以英多罗红英拽着达密哲元慎钻进了一个农户家里偷衣服的时候,元慎并没有提出什麽反对的意见。

但当两个人跑到野地里清点赃物时,元慎忍不住连声抱怨起来。

「你偷女人衣服来干什麽?难道你要我假扮女人?不行,死也不干!」

目光怪异地瞥了一眼达密哲元慎,红英甩了一个嘲讽的笑容给他:「扮女人?你的这种身材如果扮女人那才叫惊世骇俗。我还不想英年早逝,所以,就算你想扮女人,也要看我答不答应。」

呼,原来如此,提着的心放回肚子里,达密哲元慎又开始打量着英多罗红英。

「这麽说,要扮女人的是你喽!」

真是废话。瞪了一眼过去,英多罗红英懒得应他,自顾自地收拾。

寻到一处背阴的山泉,两人轮流下去将头脸身体洗净,换上偷来的衣服。让元慎守着,红英打开布包,将瓶瓶罐罐一个个打开,对着清如明镜的泉水细细涂抹。

风吹动枝头,树叶相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偶有山雀扑扇着翅膀从枝头飞起,听着泉水敲击在岩石上的铮琮声响,元慎心头掠过一丝恍惚,如此宁静安逸的气息,彷佛昨夜的搏命只是一场梦境一般不真实。正发怔时,肩头被人轻轻一拍。

「好了,咱们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心头一惊,转过脸去,元慎看到了一张轻施薄粉的脸。眉山含翠,凤眼流波,涂了胭脂的红唇鲜艳欲滴,本就白皙的一张脸,扑了些朱粉更显得白里透红,晶莹剔透起来。头上松松挽了个最普通不过的乌云髻,斜插着几只廉价的珠钗,除了那只本就属於他的碧玉簪,周身上下就没有一件价值超过十二个铜板的东西,可是,达密哲元慎的心开始狂跳。不管怎麽控制,不管怎麽懊恼,他的心,还是失速地狂跳。

是的,虽然自己常常当着他的面说他长相平常,没有姿色,但元慎其实清楚得很,英多罗红英的相貌有多麽出众。并非惊才绝艳,清秀的长相中却蕴着绵绵的致命诱惑。温文只是表相,他亲眼见过发怒的红英骨子里那种嗜血的可怕因数,还有他隐藏不露的阴狠狡诈。不是没有人被他吸引过,但除了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似乎没有一个人有胆量去真正碰触这只无法掌控的男人。因为他们会怕,对他清雅俊秀的皮相下,无法捉摸的心机和令人绝望的冷漠产生莫名的恐惧。

这个神秘的男人,这个令人生畏的男人,这个让他感到讨厌却又总是被牵着鼻子走的男人竟会以女人的妆扮出现在自己面前。这种诡异的局前让元慎不觉感叹世事奇妙。

「看什麽看!」不知是胭脂的功效还是其他的原因,英多罗红英的脸上红通通得让人觉得很是可爱。可爱,是的,非常可爱。「不许笑话我。不然就换你来扮!」故意的恶声恶气听来少了几分威胁却多了几分慌乱。

「不,我没在笑你。我是说,你扮女人的样子还不赖。」元慎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原先冷硬的五官顷刻间变得柔和而明朗。「我要担心的是,不要没引来杀手,你却被什麽大户抢去当媳妇了。到时候我还要费力去保护你,岂不是麻烦得紧?」

狠狠踩了元慎一脚,红英扭头就走。垂着头,点着胭脂的红唇却不自主地上扬起来。

紧赶了几步,元慎拉起了红英的手。火热的双手相牵着,暗暗的暧昧空气便在两人身边细细密密地缠绕起来,绕了一圈又一圈。异样的流动交织在两人之间,在外人看来,却只不过是乡下来的新婚夫妻手拉着手儿亲密地来到市镇采买。

「小二,住店。」

俊朗的青年扬声叫着小二,从吐安埠最大的客栈里立刻跑出来一名夥计。

「店官,您住店啊。」小二殷勤地招呼着二人,眼睛却盯着青年上下打量。

「看什麽看,乾净的空房有没有,来二间。」青年拍了拍柜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相公,是一间。」衣袖被拉了拉,青年声後响起温柔和缓却有些低沉的声音。小二的目光顿时移至青年身後那一身粗布衣服,头戴荆钗,笑得很温柔的少妇身上。

小二的眼神呆了呆,脸颊立刻变得有些红,连讲话都不太顺当,一双眼睛只骨噜噜地往少妇脸上看。

「不许乱看。」青年显然很是不满,将身挡在妻子前面,伸手摸出一小块碎银。「有房间就快点带我们去,不要磨磨蹭蹭的。」

「是、是、是。」小二连连点头,将银子用称称了,记在帐上,「一两二钱五分。客官,您要住几等的?」

「当然是头等……」

衣袖又被拉了拉,妇人低声说:「相公,钱不多,省着点,普通的就可以了。」

青年皱皱眉,显得很不情愿。

「一般的就好。」

「那就人字型大小五号房喽。」小二高呼一声,拿了房牌,带着二人走了进去。

「瞧见没?」坐在厅内喝酒的数人小声嘀咕起来。

「哥哥,瞧啥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刚刚进去的那对夫妻呐。」

「那对乡下土包子啊,有啥好看的。」

「切,说你没眼光就是没眼光。」一口小酒下肚,扔了颗落花生进嘴里,眼睛眯眯地放出光来,「你没瞧见,那男的,俊俏後生,体格健壮,我瞧这方圆数里啊,都挑不出这麽俊的小夥子来。那女的,水溜溜的,一双眼睛会说话似的,虽然身上的衣服粗陋,但绝对是个极品美人。」

「有那麽好?哥哥你咋不叫我瞅瞅。」

「瞅有啥用,再瞅也成不了你家的美人儿。」又一口小酒下肚,眼神变得益发猥琐,「这麽漂亮的一对,不知道晚上做那事的时候是个什麽光景,老子还真是想看看。」

「哈哈,哥哥你又想这事儿了,小心家里嫂子发威。」

「切,莫提那个黄脸婆,提提就败性儿。」

「不过听说最近镇上年轻俊俏的後生失踪了好几个呢,听说是被山后的狐狸精给摄去了,你说的那个後生那麽俏,说不准也要被狐狸精给摄了去呢。」

「摄了去正好,他那娇滴滴的小娘子就让哥哥我接收了去好了。」

厅里响起了一连串下流的笑声。

将小二打发出去,英多罗红英坐在床上一边转动变得僵硬的脖子一边连声叹气。为什麽扮女人还要一直低垂着头,碎着步子走,害得他脖子疼,腿也疼。想起自小个性就刚强的妹妹,还有手下那般不让须眉的娘子军,红英就觉得好羡慕。都怪那个古板到家的达密哲元慎,一会说这样不像女人,一会说那样太像男子,害得他束手束脚,浑身僵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拔下头上乱七八糟的钗环,将头发重新整成一束,用自己的碧玉簪别上,英多罗红英伸手就去脱身上的女装。

「等等,你在做什麽?」放下包袱的元慎转身正好看到,立刻出声阻止。

「换衣服啊,怎麽了?」手指停在腰带上,英多罗红英有些困惑地看着一脸严肃的达密哲元慎。

「一会儿我们还要下去吃饭,你把女装换了万一露馅怎麽办?」拧着浓黑的剑眉,元慎的口气有些不善。

「我不饿,你自己下去吃,给我带点乾粮上来就行了。」红英一笑,将腰带解开,「走了一天,有些累了。」

「不行。」低声自语着,元慎两步迈到红英的面前,突然将人搂在怀中。

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服传了过来,一刹时,两个人都愣了一下。一脸讶然的英多罗红英跟平常的印象差了很多。上了淡妆的眉目看起来还有些许宛如的影子。是的,一定是这样,否则自己不可能会对他动心,进而做出让自己不解的莫名举动来。达密哲元慎如是想。

「喂,你轻点,勒着我了。」虽然有些意外,但被这家伙的手紧紧搂着感觉还真是不赖。当然,如果他的举动再温柔一些,不要让他有快被勒毙的危险感的话,那就完美得多了。

微微蹙着眉尖,脸上露出一丝不快的表情跟宛如简直一模一样,感叹血缘关系的神奇时,达密哲元慎忍不住垂下头,将自己的双唇印上了那一双薄唇。

就像燃着的柴火中被人泼上一罐牛油,那火焰「蓬」地一声,在两人之间爆裂开,腾腾而上将世界燃毁。

笨拙地交换着亲吻,温热的双唇执拗地吮吸着,虽然牙齿偶有相碰,唇瓣也被咬得生疼,酥麻的快感却危险地自脚底爬上来,沿着背脊一路攀爬,直冲到顶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唇微微在颤抖,柔软、香甜,美好得超出想像。从来不知道与另一个人双唇相接会是这麽美好的一件事情。身体飘飘然的同时,行动已经追随自身的渴望,自发地进行下一个步骤了。

几乎没有遇到什麽阻碍,双唇便被撬开,散发着迷人香气的柔软的舌便成为了他的俘虏。舔过他的上颚,细细品尝着他敏感的内膜让他浑身颤栗,鼻翼间发出甜蜜而苦闷的声音。捉住四处躲闪的舌用力地吮吸着,果然就听到了他近乎呜咽的呻吟。

在身体发软之前,元慎将红英稍稍拉开了些。有些红肿的唇在日光下闪闪发光,沾满了交换的津液的唇角闪动着银色的光泽。微微翕动的长长乌睫盖住了他那一双清如夜泉的明亮双眸,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神,但从那酡色的双颊和急促的呼吸中,元慎抓到了情动的资讯。

「你这家伙,果然对我心怀不轨。」像是抱怨似的说出早已心知肚明的话,双手却如惩罚般加大了力度,让沉醉在余韵中的红英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双眸依旧清冽似水,但那里面有无数的火花在跳动,英多罗红英睁开双目,对达密哲元慎说:「如果你下句敢说我像宛如之类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後悔来到这个世上。」

还真是狐狸,还他下面想说的讥讽话也猜得出。达密哲元慎无奈地发出了一声苦笑。

「像不像宛如不是问题的关键吧。」元慎摇了摇头,「既然跟了元朗,为什麽还要来找我?」

「如果我说我跟元朗之间没有过任何事情,你信不信?」红英双手圈住元慎的脖子,面色晕红,对着他轻声地说,「如果说,我的目标从来只有你一个,你信不信?」

元慎的身体一震,心里像被什麽堵着,又像被什麽抽空,看着清冽似水的双眸,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信?」清冽的眸子黯淡下来,让他看了很有些不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光彩重生,被这双眸子盯着,元慎的嗓子变得有些乾涩,「只是……抱歉,我还是……无法接受……你是男人这个事实……」

双手缓缓松开,英多罗红英後退了几步,坐回了床上。垂着头半天没做声,重又抬起头时,脸上再次恢复了那种看不透猜不明的表情。

「我饿了,你帮我下去拿些包子上来吧。」平平淡淡的声调,有些疏离口吻,虽然还是一身女妆,但先前的妩媚之气尽消,元慎看到的,又只是朝堂之上那个高高在上,看似亲和,实则冷漠的明鸠王英多罗红英了。

不知为什麽,心里掠过一丝痛楚,刻意将这种不平常忽略,达密哲元慎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是的,不管他是不是元朗的男宠,也不管他是不是真地对自己有意。他,达密哲元慎,不会,也不可以,绝对不能爱上一个男人。心里猛地一揪,痛得汗似乎也要逼出来,站在连接客房与前堂的长廊里,达密哲元慎抓着木质的廊柱捂住了心口。

那是不正常的,不合情理的。不知为什麽,热辣辣的湿意冲上了自己的眼角。曾是金朝王翅第一美人的他的娘亲,不就是因为同样美丽的弟弟被先王侮辱而抛下还未满月的自己投了井的吗?他那个薄命的舅舅更是选择了吊死在龙榻前表示那微不足道的反抗。换来的,是亲娘的家族被屠戳殆尽的命运。

爱上男人是不对的,绝对不可以。达密哲元慎不住地对自己说。可是心里却越来越痛,越来越痛。颓然地坐在长廊上,仰望着院落上空因为夕阳西沉而染上红晕的天空,思绪变得飘乎起来。

「我一定会娶你的,再过几年,我长大了,我一定要娶你,而且一生一世只要你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耳边清晰地再次响声。

本以为早已忘却,原来却还深藏在心里,早就刻上的烙印,岂是那麽容易被遗忘的!

微风轻轻吹来,似乎还可以闻到当日那浓郁的紫蘅花香。紫衣的清丽少年含着微笑看着自己,对自己说着:「我的名字……英多罗红英!」

拿着食物回房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看见英多罗红英的时候,他身上还穿着粗布做的女装,卸了妆的脸看起来没什麽血色,怔怔地望着窗外,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默默吃了一个包子。英多罗红英便推开碟子说吃饱了。抱了一床棉褥铺在地上,没等元慎说句话,红英已经和衣躺在了上面。

很想说地上凉,叫他上来睡。但是看着他略显单薄的背影,达密哲元慎却说不出话来。苦恼了许多,他还是放弃地叹了一口气。抱起剩下的棉被,铺在了红英的身边。躺下的时候,他有觉得红英的身体轻颤了一下。刻意忽略掉心头涌起的异样感觉,掌风吹熄烛火之後,各怀心思的两人躺在地上背靠着背睡下了。

要说这种状况下还能安然入睡那是骗人的话。元慎睡不着,听着身边浅促的呼吸,他知道,红英显然也醒着。

想说些什麽,却觉得说什麽都会错。达密哲元慎不觉间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听着红英的呼吸声,以及萦绕在鼻翼那淡淡的香气,元慎的心里像钻进了万只蚂蚁,既疼又痒,努力控制自己想要调匀气息,气息却是越调越乱。索性放弃假寐的努力,元慎睁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承认受到英多罗红英的吸引是他永远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十几年前不可能,现在当然更不可能。嘴里泛起苦涩的味道,元慎不由得痛恨起身边的人。喜欢着我,却又贪恋着权势……不,以元朗的姿容和头脑,眼高於顶的红英会喜欢上元朗也是一件极正常不过的事吧!一想到红英在元朗的身下露出娇媚的神情发出温热的喘息,达密哲元慎的心火烧火撩地抽痛着。这个家伙,绝对是个祸水!

宛如,宛如,我只爱宛如……不住对自己说着,元慎闭上双眼,努力地回忆宛如的相貌。如花的娇容,微颦的眉梢,浅笑的嘴角,然後,渐渐模糊,模糊,变成红英微闭着双眼,红肿的双唇边残余着泛着银光的湿泽……

惊起一身冷汗,翻身坐起的时候心脏还在狂跳不止,彷佛稍有不慎便要从喉间跳脱而出。身上湿搭搭的,俱是又冷又粘的汗水。看着胯间支起的高高的帐篷,元慎再次哀叹。

真是,没救了。

转身看着身边的人。红英已经翻身仰躺着,额角沁着汗珠,修眉微蹙,表情有些痛苦,看来他睡得也不甚安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然,还是不要在一起睡得好啊!

一只细细的苇管悄无声息地从门缝里伸进来,青色的薄烟嫋嫋地自苇管中飘散出来,淡淡地,缓缓地充盈了整间屋子。

犹自发呆的元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只是专注看着的红英容颜有些模糊,渐渐便看不清楚了。

「咦?真奇怪,怎麽两个人全都睡在地上?」掩着口鼻的两人走进来,看见伏在地上的元慎和仰躺着的红英不觉一怔。

「管他呢,把人带走就好。」拉拉同伴的衣服,两人将元朗扛在了肩头。

「奇怪。」刚要走,其中一人回转了身子看向沉睡中的红英。

「怎麽了?」

「你看那个人,好像是上上品。」

「切,再上上品也是个母的,主上不会要。」做着手势催他快点闪,他的同伴却折回身蹲了下去。

「呵呵,果然。差点被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麽?」扛着元朗的人跟了回来,却见同伴将红英也扛上了肩头。

「这次真是好运,撞到两个上上品。」那人笑得眼眉俱都弯了起来,「这人也是个公的啦!」

轻声走出房门,一人扛着一个,却丝毫不见费力的样子,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

「怎麽办?」黑影中,两道几不可辨的人影闪了出来,「不知是什麽路上的人。不过看上去不像对尊主怀有恶意。」

「先不管来人是敌是友,总之先跟上再说。」另一人压低了声音说,「我先跟上,你在後面留些记号,万一有事,好让其他影线前来支援。」

「晓得。风,你要小心。」

「知道了。」

话音未落,淡淡的人影已经掠出去一箭之遥,紧紧追着远去的四人而去。

夜色,将一切吞噬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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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的香气钻入鼻中,身体如处云端,轻飘飘的,由於放松而觉得格处的舒适,甚至不愿醒来。

好舒服……英多罗红英甜甜地睡着,呼吸轻浅而绵长。胸口轻微地起伏着,昭示着他生命的迹象,表情安然而愉悦,就像一个熟睡中的婴儿,看来纯真又无害。

「果然名不虚传呐。」轻佻的声音响起,可惜无法进入沉眠中的人儿的耳中,「头一次这麽近距离地看明鸠王,越看越可人,越看越让人食指大指,莫怪乎虽然传言此人手段阴狠,还是有不少人甘冒危险,想一亲芳泽。」说着说着,手指已经伸了出去,眼见就要摸到那如玉一般细腻光滑的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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