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禅院甚尔洗漱完出来,五条悟立刻嘲笑他像一只赖毛犬,因为他的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脑门上,一看就许久没有修剪过了。
冬阳拿出了剪刀,“过来,甚尔,给你弄一个清爽的发型。”
头部,脖颈,都是人类的要害,别人接触这些部位都会让敏感的禅院甚尔感到不适,但不知道为什么,冬阳靠近他就不会有任何负面反应,可能是被打多了,身体脱敏了,也可能是他从来没有抵触过她。
利器在他的发间穿梭,手指抚摸过他的头皮,禅院甚尔莫名觉得神经变得极为放松。
那边的五条悟顶着略微长长些的刺毛发型观摩了半天,突然笑道,“哈哈哈哈……头发剪短后反而也不显得乖,啊,和我妈妈的手艺没关系,纯粹是甚尔你长了一张恶人脸。”
禅院甚尔翻了个白眼。
“你也该剪头发了吧?”
“我吗?我不要。”五条悟拿起店内杂志架上的一本时尚专辑,指着封面上的帅气男星说,“我要留这个发型!”
快十二岁的五条悟,开始有了自己的时尚嗅觉,并对自己短炸的头发厌烦起来,“虽然毫无疑问我弄什么发型都好看啦,但是帅哥本身是帅哥,帅哥用心拾掇后是大大的帅哥,不在一个层次上…!”
禅院甚尔:“………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往外一瞥,faly虽然提前关门了,但是大厅可没关灯,仍能通过透明橱窗看到街上来往的行人,这个时间点,正是街溜子们压马路的时候,十个里面有五个是不良,“我以为你会欣赏那种发型。”
现下最流行的飞机头!
“咔嚓”。
冬阳虚空握了下剪刀,黑着脸说,“不行。”
两个孩子看向她,就听冬阳一本正经的威胁道,“悟,你要是敢理一个飞机头,我就把你的头发全都剃光。”
五条悟:“…………”
五条悟:“妈妈你好过分!我不是你最爱的宝贝了吗?!”
冬阳:“不止如此,小脚裤漏胸装也不能穿!”
五条悟震惊的发出了爆鸣,“妈!我在你心里是眼光这么差劲的人吗?”
禅院甚尔也微妙道,“没想到你明明是不良少年的老大,却对他们的外观这么有意见啊……”
提起这个,在不良面前尽会耍帅的冬阳都要忍无可忍的抓狂了,“不止是发型,他们还会在脸上画一些奇怪的妆容,给自己起什么关东最强的绰号,被我打爆后就痛哭流涕然后当场下跪宣布永远效忠!”
这奇异的暴走族文化曾一度让冬阳觉得他们像玩过家家的孩子,但是他们却比玩扮演游戏的孩子要认真热血,是一群如果没有正常引导就很很容易走上歧路的青少年。
那段时间冬阳什么都没做,只是打爆了一个又一个凑上来的人,只要赢一次,输者就会叫来更多的同伴,名声便会传播的更广,犹如瘟疫一样,“一个超级会打的女人”的存在
就在这群青少年口中流传起来了。
后来冬阳紧急叫停(),再发展下去?()?[()]『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她会莫名其妙的成为什么犯罪头目。
于是到现在,不良们已经成人,有了自己的生活,剔除掉心思不正的,剩下的竟然是一群时不时就想怀念热血青春,然后随叫随到的赤诚的人。
听到这些话的五条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问,“不良少年基本都是中学时代开启的,是吧?”
中学时代,体格逐渐发育,心智也容易受鼓动的年纪。
五条悟继续用一种微妙的语气问,“妈妈,你是不良的老大,对吗?”
冬阳看向他。
五条悟:“他们有弟弟,孩子吗?”
冬阳:“……”
五条悟:“不对,这么说不对,应该说,他们有后辈吗?不良长大成人,但是组织并没有解散吧,说不定现在还有继承者。”
冬阳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神子的蓝色眼睛亮得惊人,唇边的弧度带着几分兴味。
他说,“首领,一直都是被大家推崇,尊敬,喜爱的。”
这一刻,由母亲一角站在五条悟身边的冬阳,又一次明显的感知到——五条悟是孤独的。
他没有同伴。
他会寂寞。
家人的包围已经不足以支撑起他整个世界,他的内心在渴望其他的社会角色。
冬阳弯起唇角,“昂,当首领可是很酷的一件事。”
***
周日,学校放假,社畜也会休息的日子。
冬阳如约来到了夏油杰的家。
为了预防他们一家人在这天有出行计划而他们妨碍了人家,冬阳提前二天打去了拜访电话,二天足够她把五条家的事情处理完,因为她是发令者而不是实施者,智慧的首领应该多让手底下的人去办实事。电话的接听者是夏油杰的母亲,不知道那个时间点夏油杰有没有和他的母亲事先聊了这件事,总之电话里,冬阳听着她的声音很是干涩紧张,像是电话这头的自己是什么能吃了她的洪水猛兽。夏油杰的母亲虽然嘴上答应了,但好像跟被迫接旨一样不情愿。
可是她答应了,犹如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冬阳穿着衬衫西裤,敲响了门铃。
开门迎接他们的是夏油杰的父母,两人的面色很是僵硬,但却熟练的挤出了礼貌的微笑,请他们进屋。
仿佛来者是身份尊贵的上位者。
进门的第一时间,冬阳就闻到了微妙的气味。
这个屋子并不是很通风,大概租金很低廉,屋内的摆设都很精简,但是冬阳用圆探查了一番,发现杂物间里堆满了东西——他们为了迎接她,将屋子进行了大扫除,将一切都伪装成了美好的模样。
招待他们的茶叶品质很好,茶几底下是一张崭新的地毯,萦绕在鼻尖的味道是一种潮腥泛酸的腐臭味,像是常年处理呕吐物的抹布泡在卫生间里一样。
() 冬阳看向面前的夫妻。
身为父亲的夏油先生特意穿着整齐的西装(),连头发都打理了。
身为母亲的夏油夫人没有那么职业的打扮▃[()]▃『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但是换上了衣裙。
一对体面的父母。
他们不是在彰显自己多么好,而是想要告诉来者,夏油杰拥有一个良好的家庭。
这样来者说不定会对自己的儿子更看重一些,毕竟——听杰说,有强大的人,专门解决那种怪物的人,一直生活在那样的世界的人对他发出了邀请。
杰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不能被看扁了。
“请不要局促,是我们打扰了。”
坐在沙发中央的冬阳微笑着对他们道,“情况就由我身边的十神先生来说明吧。”
接下来是被官方人员渲染了无数遍的解释话术。
夏油杰坐在父母的中间,母亲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但是他感到了,母亲在颤抖。
他抬眸看向对面的女性。
对方虽然笑容温和,但这似乎并不能缩减身上的气势,只是屏蔽了锋芒而已。
果真如她所说,她尽快找来了。
那天晚归,父母听到他的说辞后露出惊骇且失望的表情。
就好像他又编出了什么谎言,父亲更是说,“什么总监部,听都没听说过,你遇到骗子了小杰,那些家伙如果一直存在的话,为什么现在才找到你呢?”
因为你们一直在带我躲藏,你们觉得我是异类。
父亲是一个在很多时候都固执己见的人,对自己不理解没听说过的事情都会表现出傲慢的态度,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对着他人发表看法,比如看球赛时骂球员肯定是塞钱进去的,酒醉后一直在说老板是榜上了富豪女儿的草包,恶言恶语是他唯一排解生活压力的方式,仿佛这样能拿出长辈的尊严,能掩盖自己人到中年仍是一事无成的自卑。但父亲无疑很爱他。
母亲向来没有什么主见,拮据颠簸的生活时常让她处在痛苦中,她也对这种让生活出现转机的事情表达了消极的态度,“如果你成为那样的人,我往后要怎么和亲戚邻居解释呢?”
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普通,儿子成为奥特曼或许并不会让他们感到骄傲,因为奥特曼也会被当成敌人。
这样的情况让夏油杰再一次选择了曾经做过无数次的——闭嘴不言。
倾诉是没有用的。
回家的路上看到了咒灵,不要告诉父母,因为他们会恐惧的颤抖,说“你怎么又在说这种话了。”
然后是悲伤,“你怎么在这里也看到那种东西了?我们要不要搬家?”
倾诉是没有用的。
将痛苦吞进肚子里,就好。
所以夏油杰对他们露出了苦涩的微笑,“抱歉,爸爸,妈妈,我只是想,说不定我能很快赚钱,帮帮你们呢。”
连他都要开始动摇。
直到冬阳的一通电话。
这可能就是成年人的社交世界吧,孩子的话他们不会听,但是如果对面是一个成年人,尤其是职业身份或许高出他们的成年人,他们就会换一个态度。
接到电话的那天晚上,他的父母肉眼可见的急切,急躁,不知道收到了什么样的传真,什么样的证据,他们露出了混乱的表情,然后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家里。
这两天,夏油杰甚至感觉他们对待自己的态度也小心翼翼起来。
啊……小心翼翼……为什么?
因为他们觉得他不同了吗?他拥有比他们高的身份了吗?
“情况就是这样,夏油先生,您的儿子并不是得了什么奇怪的病,他的确有特异功能,但是那也是有某种科学依据的,他很有成为咒术师的天赋,我代表总监部特此发出邀请——让他去东京吧。”
“东、东…东京?”夏油先生听到这个词后结结巴巴道,“在东京吗?”
“当然。”冬阳说,“我们不是什么小组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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