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卿家之言论,可以理解,算不上是离经叛道之言,说来也是,我汉家百姓穷了上千年穷怕了,到现在他们有了过日子的好机会,都不敢奢侈一把,还得朝廷玩些手段来逼他们!”
而熊廷弼则因此笑道:“子曰,节用而爱人,而我中华受此圣人教义影响了上千年,自然是勤俭惯了,耻于骄奢淫逸,饶是老臣现在虽承蒙皇恩,富贵荣华至极,可也依旧只喜欢俭朴身份,如今要想改变,整个圣人教义都得改才行。”
朱由校回了一句,又道:“如今看样子,我大明子民实现人人皆富是有可能的。”
熊廷弼回道。
朱由校说着就注视着前方五彩缤纷的天空,深思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熊廷弼突然说道:“陛下,以臣之见,大明今后怎么走,靠老臣这些人是不行的,还得听听后生辈是如何看的,因为老臣等前半生的生活都是以农为本,所学所见有限,也没想到过,天下可以有十之四五的人可以不靠土地活着,甚至还家境殷实富足,若非是臣亲眼所见,就算萧何诸葛等能臣在世,臣也不相信他们能做到。”
朱由校问了一下,然后笑了笑,道:“后生辈现在是水火不容,你不是不知道,以国子监为代表的习时文、学儒学的士子,与以皇家书院为代表的习新式教育的士子,常常争执斗殴,之前发生的学政衙门外群殴事件,你应该有印象的,另外,就算是国子监或者皇家书院内部的士子在很多方面也不够统一。”
熊廷弼廷朱由校如此说,频频点首,又道:“说起这个,老臣想起了一件关于族权的事,新宾王薨后,且灵柩还乡竟不被其宗族允许葬于祖地,言其已被袁氏宗族开除出族谱,故而,新宾王不得不埋葬于他地,其孙袁枢本欲上奏此事,被其拦住,言如果士大夫都不再遵守族权,则族权必亡,这是如今唯一能表现尊卑的权力,总不能真的要君王以下,众生平等。”
朱由校神色严肃起来,且继续说道:“我大明今后的士大夫,首先要敢于对抗的就是他们的宗族,只有这样的士大夫,才能替君王治理天下,才配做朝廷的人,不然,就无法跟限制帝国持久昌盛下去的反动者做对抗。”
朱由校想了想道:“那就随他去吧!我大明将来应当不会缺有独立人格的士子!”
不久后,袁枢收到了熊廷弼的来信。
从于族权父权,是因为人伦情感,想让自己祖父回到袁氏族谱上,回葬于祖地,也是因为人伦情感。
而族权是否合乎皇纲国宪则又让袁枢在理智方面陷入了沉思。
“父亲是错的,他,以及袁氏其他房的族人都没有权力决定祖父有没有资格葬于祖地,他们行使的族权是在违逆皇纲国法而行!”
“疯了!这袁枢疯了!他这与谋逆又有何异,竟参劾自己父亲,以及自己的宗族,这简直是大逆不道!不合孝道!”
同为内阁大学士的温体仁倒是不由得笑道:“活得越久,新鲜事就见得越多,这事,公现在觉得匪夷所思,但过几年后,就不会觉得有什么,袁枢这样做虽不合礼,但是合法,这里面透露出来的是,大明以后是当以礼治国,还是当以法治国,若循礼,自然是大逆不道!若循法,则是忠直之言,未经皇纲国宪所允之权,皆是非法职权。”
另一位内阁大学士张至发问道。
“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