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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眼睛被挡住也就不用思考该怎麽面对陈让了。
李桃李勉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绷着嘴角点头。
“那就好。”
几秒后,身边那片充满安全感的炽热气息消失,耳边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
他要走了吗?
李桃李心里没来由地就是一慌,手指下意识抽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麽。
“刚才拿药的时候看见阿姨给你打了电话,”陈让又退回来,蹲在李桃李床头有节奏地轻拍他的脊背,“你睡吧,我去给她回个电话,阿姨联系不上你肯定要担心了。”
末了,补了句,“很快就回来。”
李桃李高高悬起的心缓缓落下。
若是以前,李桃李肯定第一时间就给牧文星打回去,他不可能让文星为他担心。但他今天实在没什麽状态,也不敢睁眼面对陈让,干脆“嗯”了一声应下。
反正他回和陈让回都是一样的。
陈让没急着走,蹲在他床头耐心地哄了两三分钟,直到李桃李的呼吸逐渐趋于规律,才揉揉他的后脑,起身离开。
怕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李桃李,陈让边拨号边往屋外走。
“让让?”对面的牧文星瞬间接通电话,愕然道,“那麽晚了还没睡呀?”
“嗯,刚跟桃子在一起,”陈让的声音含笑,传递到牧文星耳中带着明显安抚的味道,“他在洗澡,让我打给你。”
“奥,他跟你在一起啊,”牧文星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他怎麽了呢,一直不接电话,吓死了。”
“可能是静音没听见,”陈让问,“要不要我一会儿送他回去?”
“不不不,不用,”牧文星嘿嘿一笑,“跟你在一起挺好的,嘿嘿,挺好。他没事我就放心了,你们睡吧,阿不是,你们休息吧。”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一楼,陈让拐出门,“那我挂了?”
“嗯嗯嗯。”
“阿姨晚安。”
离开酒店,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陈让脸上和煦的笑意一收,声冷如铁。
“去平溪路。”
平溪路是昴城为数不多的未开发区,很多从外地过来打工的男男女女都会暂时选在这里落脚。
尚未至深夜,这里已经漆黑一片了,除去偶尔传出来的孩子哭声和猫叫,几乎没有其他响动。绕过一个废弃金鱼池,陈让在一颗槐树下找到那间独立的小平房。
他面不改色地敲响大门。
里面传来一声不耐烦的询问,“谁呀?”
陈让一声不吭地继续敲门。
“哑巴了?”沉重的防盗门被从里面粗暴地拉开,里面的人皱着脸烦躁道,“老子问你……”
一擡眼,愣住了。
还没说话,陈让一脚踹了过去。
他这一脚蓄了十足的力气,再加上于晓光没有丝毫防备,竟然被他轻易从门边踹得踉跄几步,重心不稳倒在地上,撞翻一边乱七八糟的啤酒瓶。
玻璃瓶“哗啦啦”碎了一地,里面气味难闻的液体在水泥地上快速蔓延。
陈让凉薄地扫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一脚踢开挡路的纸箱,缓步走过去,蹲在于晓光身前轻描淡写道:“顶着我的名义出去招摇撞骗,你的胆子好大啊。”
于晓光被踹得缓不过劲,身子又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结结巴巴道:“陈,陈让,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干了,你饶了我吧……”
陈让挑眉,慢悠悠地反问:“你真的知道错了吗?”
于晓光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想起一件很可怕的事。
那年高三,他和陈让都在某个私立学校读书,一个班。
沖刺阶段,有人发奋,有人彻底放弃。
于晓光是后者。
那个大课间,他照例坐在后排跟狐朋狗友开女生黄谣。狐朋朝班里某个身形匀称、发育健康的女生吹了个下.流的口哨,突然想起来什麽,大声道:“哎,你知道吗?隔壁一中有个女老师得了乳腺癌,听说两个胸都得切掉呢。”
“没有胸的女人还有哪个男人会喜欢?真是太好笑了。”
于晓光撇嘴,正要应和,却突然看到一直在安静学习的陈让放下笔,修长干净的手拎起身边的凳子。
下一秒,那个凳子砸上了狐朋的背。
陈让垂着眼皮,冷冰冰地问:“好笑吗?”
狐朋有没有反抗,于晓光已经不太记得了,好像挥出去了一拳,又好像趁乱踹了一脚。
不管过程如何,于晓光都能深深地记得,陈让就像现在这样,冷着一张脸,沿着楼梯,一言不发地把人从五楼踹到一楼。
那人被踹到左腿骨裂右手脱臼,躺在医院哭得惊天动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