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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长公主紧接着说道:“及笄之年,正是婚配的好时候。待本宫回宫后,便禀告父皇,为你指一门好亲事。”
韩玉凝闻言,虽然脸色未变,但藏在衣袖中的手却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尖在掌心划出深深的印痕。她在心中暗忖,长公主此举是否是在对祖父之前的拒绝她请求的报複?然而,她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恭顺地回应:“承蒙长公主殿下垂爱,关心臣女的终身大事,臣女感激不尽。”
或许是察觉到了韩玉凝方才身体的微颤,长公主并未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而是转移了话题:“方才听韩相唤你玉凝,不知这两个字是如何书写的?”
韩玉凝稳住心神,回答道:“回殿下,是温润如玉的‘玉’,屏气凝神的‘凝’。”
“那你可知我为何不愿出嫁?”长公主接着问道。
‘恐怕是舍不得洛阳的繁华,与这一人之下的地位吧。’韩玉凝心中暗自思付着,但表面上仍保持着恭敬之态,轻声说道:“还望长公主不吝赐教。”
长公主看到她片刻的失神,知晓她心中所想,也不计较,继续说道:“在洛阳我是一人之下的长公主,看似身份尊贵,享受着别人终其一生都难以拥有的一切,可这也意味着我要放弃很多,比如自由。如今出嫁在即,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太子,他尚年幼,无法把持朝堂。外有雍王手持兵权,野心勃勃地凯觎皇位。还望玉凝回去转达韩相,待本宫出嫁后,可以照拂皇弟一二,不求他日后荣登大宝,只求他平安顺遂,哪怕只做一个庶民也好,若能如此,本宫不胜感激。”
“玉凝一定代为转达。”韩玉凝说完向长公主行礼,目叠她离去。
长公主坐在銮驾之上,目光看向韩玉凝感叹道:“你还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而我却决定不了自己的命。”
送公主离开相府后,长公主方才说过的每一句话却依然萦绕在她耳畔,韩玉凝不禁为她感到些许悲哀,即使身份高贵的公主也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更何况自已呢。
韩玉凝迈着沉重的步代缓缓地回到府中,而此时韩元直早已前往朝堂之上。长公主在分别之际向她所托付之事,犹如一块巨石滚落深海之中,激起恼涌澎湃的波涛巨浪,让她内心久久难以平複。
这一整日对于韩玉凝来说异常难熬,她始终沉浸在低落烦间的情绪当中。终于,苦苦等待之后,韩元直结束早朝归来。当韩元直看见一脸愁容、闷闷不乐的孙女时,眼中满是心疼与怜惜之情。他轻声问道:“凝儿为何不悦?”韩玉凝凝视着眼前这位充满慈爱关怀的老人,原本到嘴边準备一吐为快的话语却突然间又咽了回去,她不能因为同情长公主的命运而让祖父陷入危局。
韩元直看着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已大致有了猜测,继续问道:“可是因长公主一事?”韩玉凝见心中所想被看穿,便也不在隐藏,将长公主的话转达后血言道:“只是觉得长公主殿下颇为不易。”
韩元直闻言笑道:“长公主扶持太子确实不易,但朝堂之事波云诡谲,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複。若我今日答应长公主的请求,那明日我便会被划为太子党羽。太子年幼,却可以调动一朝丞相为之驱矣,在圣上眼中绝不是好事,即便此时助他们度过难关,日后殿下在朝堂之上怕也是举步维艰。”听完韩元直的话韩玉凝如梦初醒,可随即又伤感起来,长公主终究逃不过和亲的命运。
韩元直宽慰她道:“届时朝堂之上自有忠义之士直言进谏,凝儿大可不必担心。”
但愿如此,韩玉凝在心里默默为她析祷。
深夜,子时的钟声敲响,一阵西风吹开了韩玉凝的窗扉,将她从朦胧的睡意中唤醒。她起身走到窗前,只见窗外梅花随风飘落,夹在在雪花中纷纷扬扬。此情此景,触动了她的心弦,她拿起笔,在纸上挥毫泼墨,写下了一首诗:
玉树摇落星夜寒,凝霜飞雪唱清歌。
无意宫门兴衰事,却为明月引流风。
五陵少年争缠头,一舞长袖动韶华。
自那日与长公主一别,韩玉凝便心绪不宁,忧思重重,整日闭门不出,独坐闺阁之中,愁眉不展。
如兰见自家小姐闷闷不乐,连日来费尽心思,欲博小姐一笑,奈何种种努力皆化为泡影,徒增无奈。
今日,如兰如往常般外出采办府中所需,待采购完毕,已是巳时。如兰略感口干舌燥,便寻思至常往之茶肆解渴。
岂料,行至茶肆,却见门庭冷落,人去楼空,不禁心生疑惑,却也未作多想,正欲转身离去。忽见一熟悉身影,乃是昔日卖糖人之福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