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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娘子不必多礼。安舒视你如密友, 孤听说此前你又在皇姐的林苑救下过安舒,为情为义,你皆是有恩于皇室的贵客,”
太子擡手免礼的间隙,又再偏过头朝向沈晏如,那眉梢横着,面露难色地对她无奈说着,“你也知安舒最不喜这些礼节,若是因孤在此,使得你在这里不自在,处处拘礼,只怕安舒会怨孤这个哥哥了。”
果不其然,眼见安舒瓷白的小脸带了几分不悦,沈晏如连忙打着圆场,“我们这就去给安舒瞧瞧,定不会让安舒丢了颜面。”
沈晏如心道,太子与安舒的关系当真要好,她不由得想到比他们年长的嘉宁,也不知太子和嘉宁又是什麽光景。
她近来听谢让说的那些,她越发觉着这其中并不简单。嘉宁的手段毒辣,其势力远远超过了其表象,甚至嘉宁的夫家商氏,亦是战功累累的军方。
谢让说,嘉宁若是想要夺位并不容易,即便有力抗衡年幼的太子,亦难以登上那至高之位,但嘉宁如今笼络的一切,足以其在这皇城里掀起风雨。
出神之际,沈晏如已随太子在府邸处转来绕去。安舒的新居明敞广阔,尤为气派,雕栏朱楼入眼,重重飘动的纱幔拨弄着天光,太子不时指出几处需修缮改进的位置,沈晏如便也提出一些装点作饰的意见,安舒歪着头,唤来侍卫一一记着。
半道见安舒在太子面前恣意撒娇,兄妹二人其乐融融的景象,沈晏如无端想起自己那个早逝的哥哥。
此前她还不知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事细节,在离开谢府后,沈晏如与真儿往来密切起来,一次她问起了当年之事,真儿说,她的娘亲夭折过一个男孩,与谢珣同日出生。
若是自己的哥哥还活着……哥哥和自己,会不会也像太子和安舒这样呢?
寒风稍起,沈晏如觉着有些冷,她挼搓着冰凉的指尖,又呵了口气,撚着鹤氅往身处拢了拢。
忆及沈晏如怕冷,安舒带着她与太子入了屋内而坐。软垫香罗间,婢女燃起盆中的银丝炭,火钳拨开了暖意,少顷又有煮好的热茶徐徐倒至盏中,沈晏如摸着琉璃盏壁,小口抿着,渐渐暖了身。
太子望着一旁的安舒,眼神里尽是宠溺,“说起来,今日母后本不欲放孤出宫……而孤早就答允了安舒,今日会来探此新府邸,孤断不能食言,故孤瞒着了母后,从皇宫里偷跑了出来。”
闻言,沈晏如为之一怔,“那殿下若是被发觉了,不会被责罚吗?”
茶清四溢,白雾氤氲,沈晏如见对座的太子笑着摇了摇头,“出宫一趟而已,并不碍事。”
安舒皱着眉头,嘟囔道:“奇怪,母后往常从未限制哥哥出宫。哥哥你有东宫侍卫护着,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出个宫有什麽不能的?”
太子面上敛起了笑意,那目光略有闪躲,他指节搭着茶盏,沉吟道:“孤也不知。或许母后近来觉着孤处处不如皇姐,对孤要求严格起来了吧。孤确实不如皇姐,若非皇姐是女儿身,孤……”
还未言毕,沈晏如听着太子越发低沉下去的嗓音,径自打断了太子,“太子殿下正是年少,阅历有所不足那是必然的。嘉宁公主到底比殿下年长了二十岁,若是同岁而论,殿下并不会逊于嘉宁公主。殿下倘若真觉自己比不过,那便更要勤勉自身,莫要自怨自艾才是。”
话音方落,太子发怵的面容逐而化开,眉眼含了几分异色,“沈娘子所言极是,孤确实不应如此。”
安舒托着杏腮,小脸有些难安,似是觉着自己的要求让太子擅自出了宫,知悉了这来龙去脉后,她紧忙对太子道:“既是如此,太子哥哥出宫也有好些时辰了,趁母后尚未发现,且赶紧回宫去。”
半晌后,太子离去,偌大的府邸便只剩了沈晏如陪同安舒。
“晏如晏如,你搬到我这府上,我照顾你好不好?”
彼时安舒扬起脖子望向她,那净白的面上是少有的愁眉苦脸,“那日我本是想去找你的,但我家侍卫瞧了你住的地方,说什麽也不肯带我去。你住在那样的地方多有不便,这天气如此之冷,你怎能苦了你自己?”
沈晏如谢绝了安舒的好意,“安舒,我现在挺好的……”
今时冬日确实未有从前冷,夜里即便未有狐裘满身,沈晏如也睡得格外舒坦。想到此处,那温热的胸膛便浮现在她眼前,从来是宽阔结实的,炙热滚烫的,让她能够紧紧依偎在其间,男人平稳有力的心跳连着她的后背,度过漫漫寒夜。
“晏如是有喜欢的人了吗?我见你总是走神,是在想他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