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的伤才好,少喝一点。”陈洛瑜眼中真心不再掩饰,轻声对陈洛清道:“洛清,京城里说你的谣言,与我无关!”
“我知道啊。当然与二姐无关。因为……”陈洛清看定陈洛瑜波光粼粼的双眸,微笑道:“因为散布流言的人,是我自己。”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什麽?
一剎那间陈洛瑜以为陈洛清又在发疯,胡诌一些莫名其妙的疯话。可她使劲眨眼眨掉自己眼中酒气看清三妹时,看见的是清明神态和满脸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在说疯话。
难道是自己没有听清?
“你说什麽……”
“二姐如果为此事烦恼,那大可不必。散布我与卢瑛流言的人,就是我。”陈洛清收住笑容,但语气轻快,像在说件轻松小事。其实这事做起来可不轻松。流言的原始版本就是陈洛清亲自撰写。因为其内容不够劲爆用语不够露骨,被覃半云打回去了好几次。
“为什麽?!”
“因为我不要脸啊。”
“啊?!”
真的不是在说疯话吗?!
可惜,真的不是。陈洛清的疯已经在大殿上发完了。此间字字句句都是清醒之下的发自肺腑。
“我常想大姐到底为什麽会失败。我没有找到这个问题的全部答案。但我觉得有一点肯定是原因之一。那就是大姐太在意她作为当朝大公主的尊严,太在意与生俱来的所谓高贵血统。她要脸面,以至于做不出太不成体统的事情。而我不一样,二姐,我是不要脸的。”陈洛清没有笑,可却有笑意在她唇角眉梢越沁越深。“现在外面连我怀了卢瑛孩子的话都有了,你说再有什麽关于我和卢瑛的离谱谣言传到父皇耳朵里,他还能信吗?”抢先自污,自己控制流言的方向,往离谱的发酵中推波助澜。以至于其他的揣测听起来都不再有什麽可信度。否则若有人到国君面前告一状以爱人为棋子一局算二姐之类的话,她有嘴也说不清。
卢瑛不是软肋,也不能让她们的关系被人看穿成为软肋。在陈洛清不要脸的破局下,要挟,威胁,都随着逐渐玄幻起来的“肌肤之亲”化为乌有。
何况散布流言这种招数,自有人会认为是春涧宫的手笔。
陈洛瑜愕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死盯住陈洛清,仿佛从此时此刻起才重新认识她的妹妹。因为太过于惊惶,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洛清撑手在案,向自己倾身逼近,咧出白森森的笑。
“二姐,其实不用装神弄鬼在这吓我。”陈洛清侧目,睥睨着她二姐身后的沐焱,在这片鬼影重重中毫无惧色。诡异的烛火,阴森的草木,包括陈洛瑜不叫亲随余柯倒酒而让沐焱展示她常人难以做到的挪身幻影奇功,用意不言而喻。“你知道我在永安是干什麽谋生的吗?我是干白活的!哭丧,送殡,吹唢吶,人手不够的时候我还要擡棺!我的肩上扛的就是死人。就算你能使魂唤魄,我能怕这个?尸体,幡影,鬼谈……跟这些打交道,是我的日常工作好吧。不过你应该知道啊,春涧宫的眼线那麽厉害。有什麽能是你不知道的呢?”
“……不是……”在陈洛清的逼视下,陈洛瑜只能微张开口,颤抖着吐出两个字。她不明白本是向妹妹释放诚心善意的晚宴为什麽会变出这样一个比沐焱更像鬼的影子。那个清秀隽永淡然如散仙的书画家三妹好像随着她们的姐妹情一起远去。她已分不清她眼里的陈洛清是仙是魔!“你到底……发什麽疯?!”
她知道的是确实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也多着呢,比如她知道曾温柔默秀的三妹此刻不是在发疯,她不知道的是接下来还会听到什麽鬼话。
陈洛清站起身,腰背笔直。她居高临下,高傲扫过陈洛瑜身后那三张阴沉的脸:“有人提醒我不要重蹈霍大人的覆辙。陈洛清在此郑重相告。诸位有什麽绝技想施展,尽可沖我来。若是有人敢伤卢瑛一根毫发,我就屠光春涧宫。”
屠?
陈洛瑜恍惚。这个字是她妹妹能说得出口的吗?
晋阳她们默默听完自家主君的宣战,酒纹在酒杯里被捏紧得发颤。终于知道今天哪里不一样了……
这从未见过的腾腾杀气!以至于在场没人有觉得陈洛清掷出的战书狂妄可笑。
“姐……”陈洛清向来唤陈洛瑜二姐,此时悄然换了卢瑛对她的叫法,两口子重叠着映入陈洛瑜闪抖的眸中。“我保证。”
“洛清……你和卢瑛竟是真的……你是要为她与我结为仇敌吗?!”泪水在陈洛瑜眼中盈眶,只换来陈洛清轻蔑一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