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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修源远全程陪同就,一双带着笑意、温和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谢臻。
窗外的夕阳顺着男人目光落在对面人身上,如果可以的话,谢臻看着他,如果可以的话,他多希望这一幕能被油画记录下来,留到很久远的以后。
完结章
后续的日子比谢臻想象的要快很多, 又比他想象的要慢很多。他在廖修远专门为他请来的表演老师培养下日複一日的训练,好像那一天的日子被複制成了无数份粘贴进数不清的年岁里。
唯一不同的是廖修远,他会带来很多不同的东西, 鲜花、水果、有趣的物件,或者带他短暂的离开这个城市。
有时候谢臻仰头看着头顶的天空,都会怀疑自己在那里的生活是一场梦。是过去那十几年, 还是如今?反正都记不清了,像是搅在大染缸里的一团颜料,好像早就融为一体了。
在互联网上他的声量也不大, 基本上除了恋综和电影就处于失蹤状态, 他也不担心所谓的没有曝光导致粉丝流失,当然, 廖修远也并不需要他担心这些。
谢臻只记得每天的课程:早上学表演,下午学台词,晚上有时候廖修远会带着些不错的剧本过来。他时不时也会收到骆沛的消息,他的生活比谢臻倒是要丰富一点, 有时候拍戏,有时候跟褚存朝出去玩。
谢臻刷到过对方的朋友圈, 日光明媚的落在他和褚存朝脸上。跟记忆里第一次碰见的那个一脸冷硬的男人完全对不上趟。
说来很巧, 在结课的那一天晚上,他们的电影上映了, 他和廖修远的电影。
谢臻在电影院看到片子的时候,很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看着屏幕上流转的两张脸庞, 一时间竟然认不出那是自己了。
屏幕上的两兄弟的一生如此清晰地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他们的喜怒哀乐、挣扎苦痛、寄托逃避都像是纠葛缠绕不清的线团, 在人生一次次托举和帮扶下,在一次次的争吵和争辩下, 都被越卷越大。
直到一个人的离去,这团似乎永远解不开的线团突然就毫无征兆地解开了,像是兄弟两从未有过结果、总是戛然而止的争吵一般。只剩下弯弯扭扭、落在地上的一根线,自由、孤独、空蕩。
这是一个分不清对错的故事,两兄弟的生命从出生就纠缠在一起,小聋子从没有想过自救,似乎自己兄弟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彻底放弃了自己,把一切都寄托在了另一个自己的身上,供他上学、让他读书,完成那些他未完成梦想。
而他的兄弟,拥有着出衆的头脑和优秀的学识,却厌恶着绑缚自己的一切,最终他脱离了这里,离开了养育过自己的贫瘠的土地,也逃离了一直将“自我”投射在自己身上的对方。
等他终于养好了经年的伤口忆往昔,想看看曾经那被自己嫌弃又厌恶的兄弟时,面对的只有一个小小的坟茔。
他看着那个小小的石碑,没有名字,曾经或许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但是都被忘记了。
只剩一个模糊的出生年月,死亡日记截止在半年前,其实也是模糊的死亡日期。
好像这里埋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从未存在过的飘摇的影子。他的兄弟站在那里,想起了太多太多他们的曾经,他们之间没什麽快乐的回忆,有的都是他想逃离的苦难。
也许他应该感觉到浑身轻松的,但他没有。他也做不到哭泣、下跪、忏悔,因为他甚至都不能确认这里面躺的是不是那个哥哥。
他只是把手放在冰凉的石碑上,模糊地想起曾经对方拉着他的手也是凉凉的。
他就这样站着,直到天边的阳光轮转,从清晨到了正午,再从正午到了黄昏。
等到最后一抹日光下去的时候,他看着那一轮圆满的月亮,才说道:“以后,我会常来看你的。”
然后他收回手,笔挺的西装上月光如水般滑落,他往前走去,再也没有回过头。
等到电影落幕了,谢臻也没有起身,他看着屏幕,握着廖修远的手都沁出汗水来。
过了好一会,廖修远听到他的声音:“你说,他在临死的时候,会不会想到,如果是自己试一试会怎麽样呢?”
廖修远看着屏幕,他的声音轻缓,让谢臻想起最后一幕落在墓碑上的月光:“他把自己和父母的角色搞混了,所以他忘记了这个选项。”
“但是我觉得,他应该是有想过的。”
谢臻又想起小聋子摔下山崖时候做的那个梦,在那个梦里,他穿着不那麽合身却干净的衣服,在读书馆里睡眼惺忪的睁开了,面前是厚厚的书籍,手边还放着一根铅笔。他没说话,只把眼睛望向窗外晃动的梧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