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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王不肯透漏半句只因他自己也不清楚那“天意”是谁的指示。
他近日得了一块鬼牌,牌上刻着“鬼王秋摇”四个字,又去查看鬼界地心,果然动蕩不稳。于是,地位受到威胁的鬼王依从指引来到这里。
“我邻里的性命还没找你算账!”彦清一言,仙力彙聚。
他不肯说便没必要留,虽控不住也可乱抽!
趁他护着脖子,被秋摇踩在脚下,彦清将全部仙力施于他神庭穴中,边搅边拔抽他的魂魄。
鬼王此趟着实沖动却也为自己留了退路。他咧着嘴,鬼体忽明忽暗。
秋摇瞪眼道:“他要跑!”
彦清当即弃他魂魄不拔,转而瞬间断了他魂体全部经脉。
一声惨叫,鬼王凭空消失了。
“他受了重伤,离消散只一步之遥。”秋摇道。
“嗯。”彦清沉闷应道,“不追了。”
“彦清?”秋摇极少见彦清心事重重,也跟着愁眉不展。
周有成惨死,周围除了他俩没有一点生气,想必周家已全部毙命,那鬼王又是沖着秋摇来的,彦清实在不敢去想这背后推手会是谁?即使有了答案也只暗暗埋在心里。
“去周家看看。”他也仿佛丢了魂魄,语气已极度颓丧。
他们走得很慢,像是知道前方唯有阵阵绝望。
路过人家,一户一户去将被掩埋的尸体擡出,放置空地上,盖上能当做被子的任何柔软物。
毫无例外。周纨倒在门前,血迹从屋里到屋外,证明他经历了片刻以卵击石的抵抗。
他父母相拥,泪还未干,看情形当时极度恐惧,被鬼力震慑而死。
他们走向地窖,渐渐听见有婴儿絮絮之声。只见脚下周纨夫人横躺道口。
新妇身下一片血红,眼神永远地停在了一处。
彦清朝那处看去,一个通红的新生儿躺在哪里,手脚乱动,嘴里吧唧着声响。
他走去抱起婴儿,那个两天前还在腹中与他对话的胎儿。
秋摇进阶至此仍然见不得这悲惨一幕,他跪在産妇身边,失声痛哭,久久不能起来。
地窖在地下,鬼力扫过只在地面震动,躲在这里倒是个好主意。
然而此胎不足月,産妇许是一时心慌意乱,早産艰难,她又急着去见他夫君,最终爬了几米便失血过多而亡。
婴儿尝试了许久终于将拇指塞进口中,她用力吮吸,把自己的手当成了母乳。
彦清欣喜,苦笑不止,两竖泪流淌下来。
他抱着周家妹妹给秋摇看。她小小的,软软的,皮肤比足月儿更红,真正的吹弹可破。
她离开了母体,魂魄完全附于躯壳之中,已经不会用灵语对话了。
“大哥哥,你还没找到新家吗?”
这一句稚语在灵觉处响起,秋摇抱过孩子,搂在怀中,不住抽泣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49.对峙安顿小止戚审讯咏怀宫
天大亮,阳光普照在一片废墟上。
昨日还百态兴盛的小村庄今日便立满了一个个小土丘。秋摇彦清将他们一一埋葬,立好墓碑,在村口恭敬作揖,行二十四拜礼。
离开前,彦清望日起誓:待他日归,再做邻里!
……
秋摇的锁魂咒未解,噬魂之症準时降临,这时两人正在赶去涂山的路上。
毒药没有,含毒的血有很多。彦清要划开自己的手掌给秋摇喂血。
秋摇推拒,掏出他自备的毒药服下。
“你……这是什麽时候做的?”彦清惊道。
这几日两人形影不离,秋摇若在做药,他怎会不知?
秋摇道:“你遭天劫那日,累得不省人事,我就去做了。”
“阿摇是做了万全之策……幸好你备着。”
那时秋摇已知彦清渡了劫,按理无需再做药,解了锁魂咒去轮回便是了,咒未解成也是后来才搞清楚的事。
秋摇提前备药,不禁让彦清细思,是秋摇当时不信能放他轮回,还是他考虑过即使解了锁魂咒也想陪在他身旁,不去渡轮回?
彦清心中有一丝小小期望油然而生,期望秋摇是后者。但他不会说出口,让一只忍受着煎熬的鬼为了他放弃轮回,这想法何尝不是残忍?
这个念头一晃便过去了。
秋摇服了药,恢複些许平静,道:“彦清修仙不修悲欢离合吗?”
此话一出,了然。更觉那念头自私残酷。
他道:“修的,阿摇只管做想做的事,涂山下来我定让咏溯解除锁魂咒,到时阿摇便自由了。”
秋摇听得满意,微微一笑。
悲欢离合均为天理灵觉,碧空尽不修无情道,莫怀千也不沾此道。故而彦清修的是接纳、是承受、是侠骨柔肠,而非趋避、非逃离、非空无一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