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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地方花魄才知大营是什麽,为国效力又是什麽。
彦清在书中读到过,军营之中将士难免心中郁结,因而随带妇女为之慰藉。书中家国情怀颇深,赫赫战功无不是舍小为大,奋勇杀敌取得的荣耀,区区小我何足挂齿?
再看眼下花魄,她身着裸露,粉黛厚重,在营中作舞,全然不见那时的明媚纯青。方觉人性泯灭!
涂山痛心疾首,挺直腰板跪在这虚幻的回忆里,腰脊是替花魄挺的,双膝是为花魄跪的。他见那将领身下花魄侧颜苦笑,仿佛时空交错,正对着他微笑。明知碰不到她的脸,还是忍不住去触摸……
“你怎都不怪我没去寻你?”问完这一句,涂山泪如泉涌痛哭失声。
最为敬仰的父亲都靠不住,又怎会希冀于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孩来救她?
而就在此时,花魄狰狞地喊了一声:“小狐仙……”
“我在!我在的!我在的!”无论涂山怎麽喊,她都是听不见的。
这对视,晚了五年。
压在她身的将士停下动作,气息粗犷,问:“你说什麽?”
“……没什麽,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
彦清、秋摇在此情境皆泪眼模糊,无言相对。彦清揽了揽秋摇的腰,在他额上亲吻。秋摇没有在意,全当他是有感而发。
十九岁,营中来了位会许山盟海誓的青年,他计划带着她逃跑,他的计划听起来十分周密,花魄心动不已。
逃兵等同于叛徒,后来这话体现得的淋漓尽致。
边塞动蕩不安,土匪衆多,才逃出军营,两人就遭了劫,逃兵不舍随身财物,凸着两只眼睛推花魄出去,道:“此女工夫了得,就留给各位兄弟好汉享乐吧!”
那土匪头子手一挥,下属松开逃兵,放了他自由。逃兵头也不回顾自溜了。
土匪头子问花魄:“你们从哪里来?”
花魄说:“军营。”
土匪头子一听,操气家伙向那逃兵一刀砍下头颅,吼道:“逃兵当死!”
花魄吓得跌倒在地,从未见过直接坎人头颅的。
“姑娘,我们匪徒都是粗人蛮人,让你受惊了!对不住!”他眼中鄙夷,嘴上自嘲。
“身在军中多年倒忘了这世上还有气骨存在,让大哥见笑了!”她说得得体,实则大气都不敢喘,只怕说错了话没有半分补救的余地。
好在这土匪头子并未为难她:“姑娘家住何方?若有顺路,你便跟回去吧!”
花魄欣喜万分,可又想起临走时父亲的话便不敢有这个念头了,说:“我疾病缠身回去也是累赘,求大哥让我自生自灭吧!”
“大哥”思量了片刻,对身边随从说:“去请大夫来!”
……
20.回乡断头崖上花谢去
花魄在此住下,这里的压寨夫人嘴上刻薄骂得难听,一句话里三个“婊”字,却也未有再过分的了。她在“关禁闭”时就烙下病根,加上边塞的摧残,身体每况愈下,平日夫人只命她洗衣做饭不让她干重活,说寨中死年轻人不吉利,要她吊着命别死在这里。
其间得到家兄中举的好消息她生出了回乡的念头,直到又一年后遇着去往云关方向的匪帮头目才下定决心啓程回家。
这匪帮头目彦清与涂山都认识,两人异口同声:“孟文希!”
花魄的回忆里竟有孟文希!彦清想起师尊那时说的话,曾以为他只是江湖混混,不曾想当过匪帮头目,手下人马足有三百之多。
“这些兄弟今后都归你管了,你给我好好带他们!我哪日回来看他们面黄肌瘦我唯你是问!”孟文希道。
“放心放心!不过你这说甩手就甩手,还去云关那麽远,你到底要去干吗?”土匪头子问。
“我呀,讨老婆去!”
“啥?出息!我就说那传闻有假!你孟大王能学人修仙?哈哈哈哈哈!兄弟几个听着差点笑掉大牙!哈哈哈哈哈!”
孟文希喝了一大口酒,美滋滋道:“老婆讨得,仙也修得!这天下无药可救咯!我不如上天做神仙抱得美人归!”
四下欢笑戛然而止,土匪头子问:“真、真要修仙去啊?”
“嗯!”
“哦,那,那个,这位花魄姑娘还老烦孟大王带回云关。”
“她怎麽了?”
“嗐!吃了不少苦!”他招招手让孟文希附耳来,低声诉苦,“她生得好看,悍妇容不下,来了这一年半载愣是一根手指头都不让碰……”
“王你妈进蒲!”悍妇闻着味道气势汹汹闯进来,“又在背地里骂我呢是不?”
“没,没啊夫人。”这土匪头子见了夫人与那日砍掉逃兵头颅的仿佛不是同一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