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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垂于地,淡漠地判决着自己的罪孽。
彦清瞬移而至,听了这段自白已然猜到了几分。
他单膝跪地,温热的手掌附于那狰狞的十指之上。
秋摇惊愕,慌忙中拔出了那十片尖刀,擡头看去。
墨色的血从头顶流下,瞬间花了脸。
想逃,却举步艰难。
彦清提起衣袖试图去揭那挡住容颜的血帘子,不料对方却撇开了脸。
“我开始修炼了,秋摇!”
“你跟他修炼?”
彦清稍稍一顿:“只是暂时跟他,今后都跟你。”
咏溯木然:“……什麽暂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没听过?还跟他,跟他学什麽?学做鬼吗?”
“反正不跟你!”
“嚯!他刚才说的你该都听见了吧?他生前毒死了对比游而言如同命脉一般的西梦太子!而你的前世,正是比游国太子彦崇!”
虽已猜到几分,可一旦被证实,心中仍多了份错愕。
“前世是前世,如今无论西梦还是比游都已不在,天下大统,难道我还去複国不成?”
彦清再次抚于秋摇的脸颊,擦拭条条血印,低语道:“那日在茶楼听书,你怎麽不说,你该早些告诉我的。”
“他敢说,你敢信?”咏溯抢了话。
看秋摇神情,这话倒是说对了。不过什麽“狐貍精”之谣言他肯定是不会信的。
“阿摇你性子寡淡,为人谦和,相处多日 你是骗不了我的,所以……生前毒害西梦太子一事,是否另有隐情?再有,你最后是怎麽死的?”
彦清对此尚有不解,就随口一问,哪知秋摇竟好似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寻寻觅觅终于遇上个知他疼他的亲人,一开始潸然泪下,而后啼哭起来。
“亲人”紧抱这个孩子,拍着他的背,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咏溯嗤笑一声:“哼!”
秋摇他稍作缓和,却仍在抽泣:“我因受嫉妒之害昏了头,听信一巫师的进言,他给了我毒药,教我给西梦太子下毒,我丧天害理,死不足惜……”
彦清思量道:“巫师……”
“不关他的事,说到底只能怪我嫉妒心作祟,才铸成大错!”
“嫉妒?”彦清又问,“为何会这般嫉妒?”
他再次想起茶楼说书人讲的故事,有些不安地探问道:“你,喜爱比游太子?”
秋摇推开怀抱,朝彦清瞪大了眼,又立刻回避那好似在期望着什麽的目光。
“……那便是了。”
这氛围,咏溯是看不下去的,戏言道:“我说徒儿,你该不会在跟你前世争风吃醋吧?”
“要知道,待你飞升上仙,前世种种都将重现一般恢複到你的记忆中,那时看你还会不会原谅他!”好似胸有成竹,却一改平时谐调。
“这一切与你又有何干?”
“与我何干?我已不想再说些诸如‘肝胆相照’的往事,省得叫你听得越发生厌,可于我而言你600年前因恶战而仙殒,自那时起,你轮回凡间弃我而去,我便犹如比翼单飞,坠于深渊不可自出,你道与我何干?”
咏溯惆然:“你倒是不行不知其味!秋摇阿秋摇,别看他有这般同情,有无想过他也只有同情而已,你惨啊!你多惨!谁人听了看了都是一阵怜悯由心而发,那我呢?逍遥仙尊,我上天入地,我快活我春风得意,我不配挽一丝怜悯?我不配吗?”
彦清沉寂,牵着秋摇默不作声。而秋摇尚可察觉他手心发冷,力道加剧,摩挲不止。
“你瞧我说这些他徒然是个事不关已的旁观者!”咏溯靠近他们,居高临下却独影卑微,是答複亦是自叹,“与我何干?我说过,我只是怀念旧友罢了!”
彦清确是有些动容的,仅凭沧海变桑田,而他却磐石不移这一点,自觉那一句“与你何干?”着实是冷漠无比。
欲起身正视,又考虑到秋摇总爱趁机而逃,便先将他扶起,护与身侧,再与咏溯言:“既然飞升能忆起从前,你静待便是,何苦来戳他逆鳞?”
“戳他逆鳞?若不是他,你早已重登仙位!”
“此话怎讲?”
咏溯邪魅一笑:“你都说了‘静待便是’!我又何须多言?等不及,你倒是快些飞升啊!”
就多余问。
“我自会的,”彦清又侧身对秋摇道,“我们走。”
见此状,咏溯急忙挟住:“你真不跟我回去了?”
彦清擡眼浅笑:“还请仙尊,静待便是。”
话末牵着秋摇扬长而去也。
10.推心 同去碧空尽
一人一鬼回了閑舍。
鸭还在,鸡也在,菜地都是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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