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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里已高朋满座,青年带着他的少年郎与两位听友拼座而坐。
说书人云:“诸位,上回说到西梦太子本是天上一株仙草,为救世下凡,以西梦太子的身份到比游国游说,与比游太子志同道合,同声相应,就差结契……”
才刚听两句,秋摇一个哆嗦打翻了茶杯。所幸他反应及时,没打扰到同座的雅兴。
“没事吧秋摇?”
“嗯,没事。”
说书人在台上讲得是绘声绘色,听衆都聚精会神,唯有秋摇疑虑,现如今比游与西梦都已不複存在,两国王族遗孤均消声觅迹百余年,这会儿怎会有说书人拿这段历史传说?还杜撰得这麽离谱,那鹤律怎麽就成仙草了?
“……哪知比游太子的侍读是狐精所变,白日扮男僮侍奉太子,到了晚上便以女儿身魅惑太子,直至天晓两人仍在交融茍合,真真是神魂颠倒!西梦太子仙眼慧目,一早看出了那侍读不是个凡人,便劝说比游太子当机立断斩妖除魔,哪成想,那狐精心机叵测骗西梦太子喝下毒药,七孔流血而死……”
“西梦太子真是可怜。”同座叹息道。
“谁说不是呢?比游太子糊涂啊,信狐精而远君子,好好的国就这麽没了!”
“非也!狐精有魅惑之术岂是区区凡人能抵抗得住的?”
两閑话者纷纷颔首赞同。
“秋摇,咱们走吧!”彦清拍了拍他的肩。
他早听不下去了,还端量了一阵秋摇,他看上去神情寡淡,也无甚兴趣。
“嗯。”秋摇应道。
里头人多闷热,到了外头忽觉空气清新。
秋摇问:“怎麽不听完?”
“没意思。我曾在一中读到过,说西梦国好战,其手段残忍,对待他国百姓可以用兇残暴虐来形容,这样一个国家为何独独对比游散发人性?比游小国,正史全无,民间流传也少之甚少,西梦为何忽然差别对待?莫非打到比游拾得了良知?实在令人费解!”
是啊!当时秋摇被关在绞恶司还未被发落就死在了太子的刀下,正史自然是没有的,至于民间流传嘛,这百年来由于时间的沖刷还有几人记得?
无论是耻辱还是冤屈,凡人年岁短而忘性大,时过境迁自然流逝得一干二净了。
“比游太子与旁国不同!”
其实世上还是有记忆的,只不过都是些亡灵罢了。
“哦?有何不同?”
“他与西梦建交,为两国百姓修建比西河,造福世间苍生,比游虽小,但比游太子自有一番宏图大志!”
他眸中光芒显眼,是彦清未见过的。
“你对他很了解?”彦清不得不起疑。
秋摇才知说得太多了,又低头阴沉:“小时候听别人说起过。”
“那位……与我有几分想象之人?”
秋摇一愣,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他。”
彦清轻笑:“我倒觉得比游太子不太聪明,或者说有些蠢!”
秋摇又一愣。心道,有这麽骂自己的吗?
“为何这麽说?”
“得强者庇佑,不如自建根基,我看他啊和旁国无异,一样畏惧那西梦!”
——这都是后话了!
“只是,”彦清做思索状,“若按说书者云,比游太子的侍读为何要毒死西梦太子制造杀孽呀?无论他是狐精还是凡人都无甚必要啊!”
秋摇语塞。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爱太子殿下爱得发狂。
彦清得出结论:“流传大多不能信以为真,没準连侍读这号人物都是杜撰的!”
“可是,他真的毒死了西梦太子。”秋摇跟在后头,喃喃自语。
6.炼毒 食毒鬼无毒可食
住在閑舍多日,辰起酉睡,吃五谷杂粮,穿上新衣裳,秋摇越发像个人了。
“彦清,明日起开始修仙可好?”
只这一件事,每日必问,绝不懈怠。
彦清也并不倦烦,每日都有各种理由拒绝——
“我就想尝尝生老病死的滋味!”
“我天性懒散,吃不得修炼的苦。”
“我可没那麽高远的志向,苍生与我何干!”
“我贪恋凡尘,肯定不是修仙的料。”
“……”
一日。
“彦清,我出门一趟,酉时可能回不来,你不必等我,也不必为了留灯。”秋摇做完了家务,申请外出。
“要去哪里?干什麽去?”
“唔,采药,我修炼用。”
“哦,你去吧!小心些。”
“嗯!”
离月圆还有五日,今时不同往昔,漂泊的鬼与有家的鬼大不相同。这个月圆夜,万万不能现出鬼形,不能让彦清察觉出他是鬼而非小仙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