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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司宴犹豫着朝上瞅了一眼。
“总是上头条,不是什麽好事儿。”这是许听尧给出的不追的理由。
季司宴不理解,但尊重,只是许听尧额角的冷汗都出来了,看起来并不像没事儿的样子,“把车扔这,我送你去医院吧,彭奇应该快过来了。”
他看着许听尧,逆光中,那人眼睛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柔和,却又坚毅,沖他摇了摇头,拒绝了。
“不用,应该跟小时候一样,胳膊脱臼了。”许听尧试着动了动胳膊,只是剧烈的疼,果然动不了。
季司宴隐约想起来了,小时候许听尧托他的福跟着他一块登高爬低的,拉拉拽拽造成了胳膊爱脱臼的毛病。
胳膊脱臼不是什麽大问题,在附近找个诊所就行,应该也没必要去医院,只是现在雨又下起来了,他查了一下,最近的诊所从这里走过去得十分钟,打车的话排着二十辆。
他看着许听尧额角那层细密的汗,犹豫了几秒钟,“要不我试试?”
季司宴以前因为许听尧爱脱臼的毛病,专门跟老中医学了怎麽複位的动作,没想到多年之后还能派上用场。
许听尧没应声,又或者说,还不等应声时,季司宴已经站到他身后,握住他的手腕儿了。
滚烫的温度,极近的呼吸,贴着他脉搏跳动的地方,灼着他紧绷的脖颈,周遭世界仿佛在瞬间陷入一片静谧。
季司宴一手握住许听尧的手腕儿,一手托住他的手肘,向外牵引时,整体猛的朝上一个用力,登时便听到咔哒一声响。
痛感顿失,许听尧登时从发达的感知和身体一片僵硬中回过神来,须臾间,好整以暇的收拾好自己溃散的情绪,下意识擡了擡胳膊,“谢谢。”
“不用。”大概季司宴给人家複完位,才想起来刚刚的动作对于站在“敌对”位置的两个人来过,即便有所过渡,也显得过于亲近了,以至于两人现在的对话生硬到尴尬。
不过好在这时彭奇到了,季司宴上车后,不知道为什麽,从车窗往外看过去,许听尧颇有一种被抛弃的落魄感,而且总觉得他现在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他暗暗唾弃自己的同情心,终究还是心口合一的推开车门了,“车扔这吧,明天让你助理来开,我正好顺路送你回去。”
许听尧犹豫了几秒钟,倒是没有拒绝,弯腰钻进车里。
但车子一啓动,他心头便无端生出一些悔意来,车窗关着,不大的空间里似氤氲着雨天连绵的潮气,处在一片不循环的状态中。
许听尧扭身,望着窗外繁华浮光掠影般闪过,不动声色的深呼了一口气,可能是今天情绪颠簸太多,刚刚在餐厅心口处不真切的疼,随着胳膊的一次脱臼,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季司宴一路焦灼,又仿佛做贼心虚,时不时的朝许听尧那边瞅一眼,可终究两人在车里一句话也没说话,延长的尴尬令人颇为窒息。
不知挨了多久,终于到目的地了,连彭奇都莫名松了口气,下车给许听尧开门。
车掉头后,季司宴在后视镜里看着站在门口的许听尧,背对着他站了许久。
许听尧一手扶着门锁,从下车到门口短短几步路,已经将他在车上积攒的所有力气都耗完了。
没了浑身力气的抵挡,心口处的钝疼变成了淩迟,他哪怕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也依然如搁浅的鱼一般,呼吸不及。
痛感一圈圈泛开,又一圈圈将他箍紧,如此反複,偏偏老天爷仿佛要专门跟他开玩笑似的,此时眼前竟然映进季司宴那张脸了。
他几乎本能的朝后一退,对上季司宴的眼睛,一瞬间,他整个人仿佛置身太阳下的高倍放大镜中,备受炙烤的煎熬。
“谁让你过来的?”许听尧声音失力,带着责备和距离感。
季司宴感受着许听尧抓着他手腕儿的力量,极力的抓着他,仿佛要将痛楚嫁接给他一些,又好像恐惧他看到的现实。
他早就知道许听尧这股矫情的死德行,如果还有一丝推开他的力气,绝对不会是现在的这种僵持不下的局面。
“老子愿意行了吧!”季司宴打开门,将人扶进沙发里。
大约为了不让许听尧那颗高傲的自尊心在他面前被碾的太粉碎,季司宴干脆扯出小时候自己的糗事来挡刀了,“小时候我经常被人揍的鼻青脸肿的,每次不都是你跟正义使者似的出现吗,再说你这德行我又不是没见过,药在哪儿?”
这自黑似的话并其实起不到什麽安慰作用,不过从季司宴嘴里说出来,许听尧隐约觉察到他那份儿心思了,不免有几分动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