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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伶牙俐齿的梁铅华此时嘴唇像是被严冬彻底冰封住,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时间也悄无声息地散播无形霜雪,每片霜雪全部都落在他的唇上。
过了一会儿,从聪明模式换为呆滞的梁铅华硬生生地挤出好几个字:“我不是这个意思。”
梁铅华怕对方因自己的腼腆,而觉得不够真诚,被冠上莫须有的名头,于是接连不断地吐露出真心话。
“是我表达有问题,其实,黑眼圈对你的容颜毫无影响。”
“你别因为我对无心之举而伤心或生气。”
在徐雪垂的眼里,借醉月意别扭道出真心话的梁铅华非常得可爱。
这个“可爱”分别有两个含义,不用刻意挖掘深意,便能领会。
徐雪垂的笑容使眉眼弯成了裹紧白砂糖的月牙。
他的掌心间接性握住了梁铅华脆弱的灵魂,问:“我能亲你一下下吗?”
梁铅华静静地与徐雪垂造成眼神连接,随即他没等行动速度犹如乌龟的徐雪垂,自己抢先一步,占据了原来的主导地位。
徐雪垂所承诺的“亲一下下”被梁铅华延续成了漫长,绵绵似无绝期的接吻。
在不知时长的亲吻终止之后,徐雪垂微微喘着气,平整的头发也变得些淩乱,但梁铅华除了唇色深之外,别无变化。
也是驻留在某一个沉沦亲吻的瞬间时,他们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对方好掌心温热。
梁铅华抿了抿同时沾染冬夏味道的唇,貌似是在细致地回味刚刚结束的澎湃。
双方挨得很近,不仅可以看清对方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还能窥听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各方的身体接近融为一体。
梁铅华鼻息较沉重,几乎下意识道:“亲我之前,不用经过我的允许。”
徐雪垂佯装不高兴了的样子,闭上眼睛,“你以前还说我不可以随随便便亲你。”
梁铅华明显顿了顿,一脸困惑的模样,“我什麽时候说过?”
徐雪垂禁闭双眼,修长的睫毛平坦着,通通暗示着心情喜或悲。
“你说过的话,我都一一替你记得。”
傻傻的他好像不大相信,天性多疑驱使本人得多确认几次,才能填满空虚的安全感。
梁铅华问:“真的?”
徐雪垂一时气得转过身去,背对梁铅华,“我有点困了,要睡觉了。”
梁铅华呆呆地注视对方单薄的后背,这时,他的后背堆积了一坛圆圆的月影。
后几秒,梁铅华在犹豫间,收回了想触碰徐雪垂后颈的手,“刚才不是还说不想睡觉吗?”
梁铅华足足花费了二十分钟,还是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应。
他看着徐雪垂写满抗拒的背影,无可奈何之下,选择转身到另外一侧。
今晚是梁铅华这麽多年来头一次有浅浅的困意,大脑还未察觉到困意来袭时,身体的主人已经睡着了。
时间往前迁移,徐雪垂不用回头去看,他也知道对方睡着了。
徐雪垂失焦的目光重新对準由暮霭压倒的月色,心中不明的潮汐频繁地滚动。
他音量极低,像是自顾自的说道:“其实你不适合爱人。”
梁铅华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突然出声道:“是在说我?”
徐雪垂回眸,眸色从暗沉变为明亮,视线直直朝他笑了笑,“当然不是。”
“我在自嘲呢。”
梁铅华垂下眼帘,牵起了对方的手,在徐雪垂疑惑里,往他的手背滞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浅吻。
吻带来的酥麻电流一下子在骨头和血液中奔腾。
梁铅华眼眸包含了千丝万缕的情丝,理智遭到爱情侵蚀,失心着魔。
他诚恳地低头认错,向徐雪垂道歉:“对不起。”
这套简单的流程就是梁铅华百年不变求得原谅的方式。
看似敷衍,但这就是他爱人最明显的体现。
徐雪垂这个时候那些自通的情话全部都封印了,大脑和语言系统删删减减,只剩下一些“正常”的言语。
他在梁铅华肩膀埋下了头,拿捏住了轻言细语,原因是生怕音量过大,震碎自己努力拼凑好的心境。
徐雪垂低眉,全身同时燥热又寒冷,不知不觉加重了手心的黏密度。
也是他重生之后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认识到犯了“罪孽深重”的错误,并且自愿主动道歉。
“我也向你道歉,我不该欺骗你的。”
“我知道你在这九十九年间找我很心急,可我还偏偏要费尽心思算计你。”
梁铅华的眉眼不再有锐利的冷锋,语气比市集卖的桂花糕还要柔软。
他常年冰冷的体温逐渐迎来三月的暖春,从内由外发散出的温柔隔着厚厚的衣服布料,一如既往的传递到徐雪垂身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