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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秋脚步不停,微微颔首,顺着人流走出几步后,在一排摊子前驻足。
小贩见有客人前来,问道:“您要些什麽吗?”
萧秋只是随意打量一番,也没说什麽,流露出不太感兴趣的神情,转身离开。
而此时,那“渔翁”模样的人已走至远处,萧秋神色从容,不紧不慢跟上。
他提着大鱼,定是要找家食肆处理掉。
就这麽一前一后走着,果然,他很快穿出层层人流,钻入巷弄,顿时没了蹤影。
萧秋亦步他后尘,消失于长街之中。
果真,阴暗处,一条大鱼突然从天而降,张着个大嘴直奔她脑袋去。
萧秋最讨厌死鱼,避身擡腿猛地将鱼踢飞——“啪!!”
那可怜的鱼儿砸在墙上,又啪叽落地。
“曹欲仁……”萧秋幽怨道,心中早已将用此阴招之人怒骂千百遍。
“这不是钓鱼没钓到嘛,就去买了一些,不能枉费我这身打扮……”曹栎现身,还真是扮成了个“渔翁”,脸上粘了一把胡子。不过他身板过于挺拔,假扮时还故意躬身,尽显老态。
萧秋没工夫同他打趣,很快搬出“壶粥酒肆”,问道:“你怎麽到长洲城来了,还跑去听书?”
日暮西山,巷中昏黑,曹栎退回暗处,重新拎起地上那条鱼,没人看得清他剎那间神色变化,只听片刻后,才淡淡道:“我得知长洲‘血湖案’,自然要来。”
萧秋有些诧异:“消息传去曹氏了?你是……一人前来麽?”
曹栎道:“你我皆是修习鬼术之人,出了这种事,马上便知与鬼族脱不了干系。我还用不到曹氏那群人。”
萧秋确实也无法从他的言辞中寻得破绽,道:“这倒是……”
曹栎继续问道:“湖中可有怪事?”
萧秋:“鬼族所使鬼术千奇百怪,其中无法言说的更是数不胜数……但目前看来,事态可控,我上山半月,长洲城内并未再生怪事。”
曹栎:“我最担忧的便是西北鬼族潜匿江南,长洲远离关外,亦被鬼族袭扰。那中原京城之安危……不言而喻。”
萧秋明白曹栎的意思,道:“‘血湖案’颇多蹊跷,若与李氏联手,或能化解两家前嫌,于外患之际稳固关内之势。且如今府内事务,多由李三公子李谨默执掌,大公子不如择日上穹坞山……”
曹栎许是一点头,却道:“曹欲仁愿意,但曹氏不一定。”
他这话,谁都听得明白。
人人提防曹氏,人人皆知曹氏野心如何。
若非曹大公子还算谦和、曹二公子疑似疯癫……曹氏族人所到之处,各势力必将惶恐不安。
“惶恐……”提到这个,又令萧秋想起酒肆里,萧骁匆忙跑去官府的模样,明显是担心……
她问道:“大公子没带眼线前来?”
曹栎苦笑道:“能摆脱曹府那些耳目,已是幸事。我倒期盼重回广阔天地,如今西北风云变化,依世家子弟出关之惯例,我还需为曹氏重返沙场。”
萧秋:“当真不用我替你去寻……”
曹栎打断道:“不用为我考虑,且论当前之事,你当心些。”
“嗯?怎麽……”萧秋还未再问,巷外就如同有人把守般——倏地响起脚步声,将他们的话语终止。
为防事端叠起,二人仓促辞别。曹栎拎着鱼,瞬时没入深巷。
而萧秋也飞身上墙,悄然越过房顶,几步路后溘然现身长街,再次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远……
她不知的是,传出那片脚步声者,非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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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萧秋沿街去往官府,却每行至一拐角,转眼街上行人减半,好似他们被困于街角,而只有萧秋能穿行其中……
她十分肯定没寻错路,面对此怪景,心中疑惑道:难道官府又在此设下结界,不让百姓入内?
待她走入官府所在那条街,青石板贯穿百丈远,不见尽头。
她转身,发觉自己正于其中一个尽头。
——本应通透的路,犹如鬼打墙,被一层阴郁糊住。
本应喧闹纷扰之声,此刻却如风卷残云后,消逝得无影无蹤。
街边灯火摇曳,好似伴随一声鬼魅嘶叫,一点点吞去她所见的零星光亮。
萧秋手握“告辞剑”,快步上前,直奔残灯深处官府大门。
她擡手叩门,喊道:“萧骁!!李三公子!!”
院内依旧死寂。
她重击府门……
木门震蕩,仍未闻人声。
渐渐地,一股腥味由远处蔓延至此,萧秋回首,只见一片血雾吞噬去沿街灯火,如潮水翻滚前来——未至足下,黏腻的怪味便令人作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