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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秋只同下人说是在曹府染上风寒,没让任何人知晓她的伤情。
毕竟她的皇叔衷秦王也明令禁止民间以任何形式接触鬼术。她一直藏着掖着,还不想小叔因她修习鬼术为难,可也从未有过半途而废的想法。
修习鬼术毫无门槛。以鬼术行事,又往往较一般法术事半功倍。
早年间,无论君子小人,皆对鬼术趋之若鹜。
明令禁止修习鬼术后,也仅有君子对其“敬而远之”;小人依旧邪念不断,而后被吞噬心智,祸害一方……长此以往,鬼术臭名远扬。
萧秋自恃“君子”,知其中利害,依旧行于此途。她曾靠鬼术救苦救难,也时常提醒自己莫要忘了初心。
如今躺在床上,腰间伤口隐隐作痛,好似在印证她的猜想……
戳在她腰上的那一箭,绝非一般箭矢,而是被施以鬼术,封上她的经脉,致使一身修为无法施展……若非她能以鬼术相克,早已成了被拦腰啃断的尸身。
但……那里可是曹府的地盘……有人公然操纵鬼术,莫非真有鬼族潜入曹府了?
她若是没记错的话,曹氏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布满全府、足以将鬼族赶尽杀绝的阵法。
更何况其他修习鬼术之徒多为下九流之人,定无法破阵入府。而居于曹府中人至少也属世家子弟,谁还能大胆到步她萧禾清的“后尘”?
除了一人,当初与她同道而行,能使些零零散散的鬼术……
但怎麽可能是他?
假以时日,他身居高位,又何须冒此风险呢?
……
萧秋叹口气,扑通一翻身,闭上眼重新自那夜色下想起。
月光如旧,她那小个子全府独一份,湖堤旁一群人一早便可认出她……
幻化成箭矢的鬼术不知何人所为,但真真切切挨的那一刀可是出自府内守卫之手!
萧秋初入曹府时迎的是多大阵仗啊?曹府内何人不认识她?
既然一早认出,又怎会紧追不舍、赶尽杀绝?
他们不知道衷秦王吗……
…
他们或许就是沖着衷秦王去的……
谁都知道萧秋和衷秦王罗澂关系之紧密……
有人忍不住了,想与王爷撕破脸,毋庸置疑——先将萧秋斩杀。
但是个人也能想明白,她若因此丧命曹府,罗澂便可名正言顺在曹氏大开杀戒。
这何止是要萧秋死啊,更是要一衆世家跟着死啊……
曹府守卫不忠于曹府,不知幕后主使……
何其讽刺……
萧秋原是无忧无虑活了十多年,谁知如今莫名其妙被搅进局中……
更加重她头昏脑胀。
“该!该啊!”萧秋脱口而出道,头晕得自己也不知是说谁。
她侧身卧床,躺久只觉更累,便再次攒一口气翻身——
刚一转头,忽而对上衷秦王的视线。
萧秋一愣,差点翻身翻过头,直接栽在地上。
还是王爷一个箭步上前托住她,动作轻缓将她扶起。
“小叔,你怎麽回来了?”多日未见,罗澂如今忽然出现,都让萧秋有些恍惚。
罗澂替她掖好被褥,才不紧不慢道:“西北战事处理完自然回来看你了……听下人说,是在曹府染了风寒?”
“嗯……”萧秋满脸无辜道。
罗澂:“不急,等身子好了再回曹府听学……到时考完‘御剑令’,你便可……”
萧秋烧得发昏的双目忽而有了神:“可以游山览水了麽?”
罗澂却摇头道:“待你兄长征战归来,自然还是由他管教,小叔待你不如他,你回去住更稳妥些。”
萧秋听到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她低垂眼眸,沮丧道:“我还要搬回我哥府里嘛?”
罗澂点头。
萧秋叹气:“那他什麽时候回来?”
罗澂:“已经回来了。”
萧秋:“……”
罗澂看她脸色阴沉,关心道:“禾清身上何处不适?”
萧秋:“心里。”
罗澂:“不急,先养病,待考取‘御剑令’之后再说。”
萧秋念想逍遥快活之心已经凉了大半,只得拾起另一半豪情壮志之心问道:“西北战事如何?我哥回来,那其他人呢?”
“同他一道去的人都回来了。”罗澂沉声道。
萧秋听后,只是轻轻点头,不再说什麽。
罗澂看她準备歇下,也替她掩上房门离开。
某一瞬,萧秋觉着自己亏了。
她与兄长陈辗皆称衷秦王罗澂为皇叔。陈辗加冠后,由衷秦王赏赐一府。萧秋自幼便同陈辗一起生活,自然继续居于陈辗府上。但近两年西北动乱,陈辗常奔波于关内外,一年未及半载居于京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