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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了一个噩梦,梦中一会是青面獠牙的牛鬼蛇神,一会又变成了薛崇渊的模样,甚至还梦见方蔚筠、明珩和明琂都被薛崇渊杀死了。
挣扎着从噩梦中惊醒时,他就看见方蔚筠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方蔚筠甚至还没有脱下兵甲,就满面担忧地坐在床边看着他。
在明瑛醒来的那一刻,方蔚筠的脸上就出现了喜悦。
“师兄……”明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方蔚筠就扶他靠坐起来,又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便端起放在床边的药碗:“我重新将药温了一下。先喝了吧。”
明瑛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倒不是很浓重,只是喝过药后更觉得阵阵难受,下意识的就想要将喝下去的药都呕吐出来。
他虚弱的躺着,方蔚筠又给他掖上被子,他便声音沙哑地问起:“师兄,你们可还顺利?大家都还平安吧?”
“都好。”方蔚筠点头道,“现在你最重要是要好好歇着,别再想那些事了。”
明瑛答应了,这样躺着就尝试闭上眼睛。
方蔚筠依然是坐在床边,安静的望着明瑛的睡颜。
看见明瑛又蹙起眉时,方蔚筠又担心地伸手探了一下他的前额。
明瑛并未睡着,只是觉得身上难受,头痛晕眩得厉害。
“等你好些了,我送你回北原可好?”方蔚筠似是思索了许久,才说道,“师伯一直担忧着你的病情,如今好不容易稍微安定下来了,我们回一趟北原也能让他老人家安心。”
只是明瑛却听出了一丝别的意思:“薛崇渊是要动手了吗?”
否则方蔚筠不会这麽突兀地提出要送他去北原。
“应该快了。”沉默片刻,他才点点头说道,“薛崇渊很警惕,我们的人跟蹤他时也没有发现什麽,不过能确定的是,他去了衡城,并且在衡城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薛崇渊又去了衡城?
吴家主支早已经没有人了,和薛崇渊的外祖都已经是过了五服的远亲,而且吴家的这些人当中也没有几个有本事的,薛崇渊不可能为了拉拢这些没什麽用的远亲特意跑这一趟衡城。
那麽他为什麽要再去衡城?
也许这是薛崇渊的障眼法。
只是明瑛现在正病着,他也没有精力去想这些事情,和方蔚筠说了一会话就抵不住睡意,又沉沉睡去。
前世的很多事情,如今就像走马灯一样在梦中不断轮转着。
在半睡半醒间,他好似闻到了很淡很淡的香味,就像是从前世弥漫过来,但也让明瑛感觉到疲惫和难受就此一扫而尽了。
他睡得很安稳,并不知晓此时正迎来永安城入冬后的一场暴雪。
明瑛病的这段时日,他都吃不下什麽东西,方蔚筠就想给他煮一碗绵软好克化的米粥。
煮好粥端过去时,明瑛还没有醒。
方蔚筠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好像又烧起来了。
他只能用温水浸湿了帕子,不断给明瑛擦拭着身体,以期能让他的病况稍微好转一些。
这一夜方蔚筠几乎都没有合眼,直到明瑛的身体不再发烫了。
天亮了,方蔚筠又匆匆去了军营。
在方蔚筠走后,明瑛醒来过一趟,挣扎着起来喝了一口水润润喉,便又脚步虚软地躺回床上睡着。
方蔚筠到军营里就和明珩他们在一起。
只是他感觉太阳穴突突跳得厉害。
永安城的市民的嗅觉是最灵敏的,他们能提前察觉到变故的到来,然后匆匆闭门不出。
永安城中好似又变得寂寥。
随着一夜大雪过后,满城皆白。
明珩也是得到消息,知道薛崇渊他们可能就要动手了。
他们只是先在背后悄无声息地安排好,但谁也无法提前预知到对方会怎麽样动手。
因为这一次和前世的不同,方蔚筠甚至都不完全确定,在江东十六侯当中到底有多少人已经和薛崇渊沆瀣一气了。
所以他唯一能够相信的只有明珩。
他是明瑛的哥哥,也是叶溦的妹夫。
到午后,这场雪却下得越来越大了。
从城楼上俯视着永安大道,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不断落下的雪花将这座城市染成白茫茫的颜色。
“咚——”是鼓声,很突兀的鼓声突然响起,却像是石破天惊。
明瑛也睡了好久。
他感觉到有人给他给他喂了药,很苦的药味在嘴里弥漫开,一勺又一勺的汤药被喂进嘴里,顺着喉咙流进来。
明瑛觉得很难受,下意识想要吐出来。
但是很快他就陷入了再度的昏睡。
他又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但和过去都不同,这是一个很美丽的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