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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里也并不安全,但如若方蔚筠出去很有可能会被外面巡逻的人觉察。
即便他和雍黎遇刺没有关系,仅他是晋国人就必然无法轻易脱身了。
更何况他的目标本就是雍黎。
小安阳王和赵长史去了太守府,小安阳王的大部分护卫也跟着过去了。
剩下的护卫也不会深夜还在盯着明瑛。
方蔚筠喜不自胜。
他们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只是坐在窗边的矮椅上,低声商议着此次举事之备。
无论是他们还是同样重活了一世的薛崇渊,都会尽可能不遗余力地改变前世之事,正如薛崇渊能够利用先知之事说服晋帝放他回到江东。
他们希望能让叶溦从这个死局中脱身,但薛崇渊必然不希望叶溦这一环出现变故。
“现在应该已经渡河了吧?”这几日陆续听见城外的动静,明瑛猜测道;方蔚筠就点头说已经兵临城下了,所以驻于新安的南楚宗眷才会开始南撤。
明瑛记得前世的最后一次南攻新安,当时领兵的主帅是他的次兄明琂,出征前明瑛和明琂见面后商谈到此战布局,他就不赞同此时就出兵南楚。
南楚和密令达成联姻,再加上国内政权不稳,他们没必要主动招惹南楚。
况且当时他们的兵力后方支援不足,即便能吞下新安,也没有办法隔江而治,最后只会像百年来无数次占领后又丢掉新安的结果。
除非能够在占领新安后,以新安为战线后方屯兵积粮,并有源源不断的兵力和粮草投进来,补给大军占领与新安临近的城池,让新安不至于成为一座隔江而治的孤城。
但无论是现在,还是前世之时,都没有办法在江南屯军。
而现在晋国皇帝的态度,就注定了此战的结果。
“等到晋军进城后,你们要小心他。”明瑛无言片刻,才低声说道。
他们都心照不宣地知道明瑛所说的他指的是薛崇渊。
方蔚筠却从他的话中听出了暗含意思:“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明瑛轻轻舒出一口气:“我答应了小安阳王,随他去王都。”
“怎麽会……”方蔚筠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明瑛就靠过来主动抱他:“师兄,我很喜欢你送给我的白梅。”
方蔚筠有些手足无措着,感受到怀里瘦弱的身体,才小心翼翼地拥抱着他:“华熹,你一定要,离开我吗?”
明瑛抿着嘴,他不愿说,但他也知道方蔚筠能猜到原因。
“让我给你把一下脉。”方蔚筠伸手过来时,就被明瑛避开了:“我的身体怎麽样,我自己最清楚。不用劳烦师兄了。”
看见明瑛这样回避,方蔚筠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怀疑。
就直接按着明瑛坐下,给他把脉时,便看见方蔚筠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明瑛却依然不在意的笑笑:“我现在的情形,师兄也看到了。”
“我们回北原找师伯。”方蔚筠下意识就说道。
“也还没到那个地步。况且我也不愿再受一次苦了。”明瑛抽出手腕,就拿起放在案上的白梅枝递给方蔚筠,“我唯一的心愿就是不希望我的兄长落得前世的结局。待我死后,师兄可愿意帮我?”
方蔚筠一怔,心里泛着苦涩:“当然。你的兄长,自然也就是我的兄长。”
你的兄长也便是我的兄长……
听见这句话时,明瑛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薛崇渊曾经也说过这样的话,甚至于如今方蔚筠的声音都变得刺耳尖锐。
明瑛就觉得恶心到想吐,和着血水从喉咙里涌出来。
“阿瑛,阿瑛,醒醒啊!”方蔚筠连忙抱住他软软倒下的身体,掐着他人中的位置,才看见明瑛慢慢睁开眼。
方蔚筠跪坐在地上,然后让明瑛靠在他身上。
他再次给明瑛把了脉,取出带在身上的艾条搓成棉絮状,再用火折子点燃艾絮,给明瑛进行艾灸。
明瑛感觉到浑身发冷,艾灸的灼痛就像是密密麻麻的齿虫在噬咬着。
他艰难的睁开眼,只能看见被糊了一层血色的世界,还有面容模糊的方蔚筠。
方蔚筠将身上的黑色斗篷解下披在明瑛身上,然后试探着拉开窗门的缝隙。
外面已经恢複了黑夜的安静,只有霜叶落下的簌簌响声。
如今已是后半夜了,就连巡逻的卫队都消失无蹤。
明瑛稍微恢複了清明神思,扶着书案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方蔚筠连忙过去扶他:“可觉得好些?”
“我没什麽事。”明瑛掩着唇还低声咳嗽着,就抓住方蔚筠的手腕,“师兄,你听我说。今晚绝对不能出去,外面一定会有人在守株待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