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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支起身子,目光有些恍惚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阳光透过大大的窗户撒在浅灰色的地毯上,窗边放着一把红色的躺椅,墙上嵌着一整面落地的书柜,堆放着各类书籍,倒是和自己家的书柜有些相似。
这里显然不是自己熟悉的病房,工藤新一右手握拳用力抵住额角跳动的青筋。
这是……在哪儿?
记忆散乱着一点一点蹦回脑海。他记得他回了日本,去了博士家,做了一天的检查,然后在车上睡着了。
所以,他现在应该是在……
他伸手摸向身边的位置,整洁的床铺有些发凉,房间空蕩蕩的,安静得让人慌张。
梦里的情景再次见缝插针地浮出水面,他有些急切地翻身下床,踉跄着跑向紧闭的房门,握住把手一把拉开。
工藤新一站在卧室门口,目光掠过门外的客厅,掠过客厅后那张白色的餐桌,掠过木质的岛台,直直落向那个正在厨房中低头忙碌着的身影。
他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踩在无声的地毯里,一步一步,穿过客厅,绕过餐桌,停在厨房外,静静地看着,生怕惊扰了一场好梦。
黑羽快斗穿着一身白色的衬衫,袖口高高挽起,手里娴熟地翻动着锅铲,清油烹得食物滋滋作响。他弯身从橱柜里拿出一个蓝白色的瓷盘,嫩黄的蛋饼从漆黑的平底锅滑进盘子里,冒着腾腾的热气。
拿着平底锅的手倏地一顿,他猛然回头,只见工藤新一正呆呆地看着自己,神色有些恍惚,仿佛还没有从睡梦中清醒一般。
“你醒啦!”他绽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将平底锅放回电磁炉上,熄掉开关,走到工藤新一身前,笑眼弯弯地看着他,“睡得怎麽样?”
工藤新一的目光有些涣散,眼前的笑脸和梦里那张龟裂的面容交叠在一起,光影错落。他用力眨了眨眼睛,试图分辨清楚,究竟哪一幕是真的,哪一幕是假的。
“怎麽了?”察觉他的状态有些不对,黑羽快斗有些担忧地问道。
他没有答话,仍呆愣地看着他。
黑羽快斗越发觉得不对,正打算继续开口,工藤新一却突然扯住了他腰侧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轻轻靠进他怀里。
这突兀又反常的举动让黑羽快斗有些怔愣,他擡起手臂虚环住身前的人,柔声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埋在怀里的人摇了摇头。
“那是……做噩梦了?”
工藤新一没有回答,将自己埋得更深,闷闷地小声抱怨道:“你干嘛起那麽早。”
这样孩子气的埋怨落在黑羽快斗耳朵里简直是十足的撒娇,他偏头吻了吻他轻柔地发丝,嘴角泛起愉悦的笑意,“新一是在抱怨我没有陪你起床吗?”
“我没有。”工藤新一下意识地反驳着,人却仍跟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顿了一会儿,仿佛又怕他把自己的反驳当真似的,又别别扭扭地补充道,“我认床。”
黑羽快斗没忍住笑出了声,别扭的名侦探怎麽这麽可爱,连借口都懒得想,还捡个自己用过的。
过于放肆的笑声惹来了侦探的不满,揪着衬衫的手毫不留情地在他腰窝处狠狠拧了一下。
“呀……我错了,”识时务的怪盗从善如流地认了错,把自己用过的借口一股脑搬了出来,“是我的错,忘了新一刚从美国回来,要认床,还要倒时差,肯定睡得不好。”
他擡起右手,轻抚着他刚睡醒还有些散乱的头发,低沉着声音温柔地呢喃道:“以后我都陪新一一起起床,好不好?”
“嗯。”半晌,怀里传来细如蚊蚋的回声。
这样赤裸直白的依赖让黑羽快斗心底生出无限的爱意与满足。这个人从来骄傲又倔强,却愿意将自己毫无保留地放到他手里,不设任何防备,完全地信任他,依赖他,甚至是,爱他。
他的爱温柔而坚定,赤诚又热烈,像永不熄灭的太阳,散发着源源不断的光芒,驱逐着世间所有的不堪与晦暗。
“新一……”
“嗯?”
“再抱下去,饭要凉了。”
工藤新一身形一僵,猛然推开自己紧抱着的人,仿佛刚从睡梦中惊醒一般,后知后觉的耻感烧上面颊,脚趾尴尬地抓挠着地毯上的绒线。
黑羽快斗发誓自己真的很不想开口打断这样美好的时光,突然变冷的怀抱让他莫名有些空落。他看着眼前面色飞红的人,万分真诚地建议道,“要不我们吃了饭继续?”
“我去洗漱了。”工藤新一转身逃离了这个他一手营造出来的尴尬现场,步伐冷静地向卫生间走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