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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我们是兄弟,你是我哥……不管你做什麽决定,我都支持。”
“三日后出发去无双城,我想……”花无缺忽然紧紧握住小鱼儿的手,试图从对方掌中汲取一些力量,“我想替大姑姑报仇。”
从他向陆玄提出要求时,小鱼儿就已猜到他的想法,此刻没有半分意外。
“好,等我们见到无双城主,弄清楚事情经过,想杀谁都听你的。”
花无缺不禁动容,想到他和故去双亲,心头更是酸涩难当,“我对不起父母,我是个不孝子。”
小鱼儿微微一怔,苦笑道:“江别鹤父子还好好地住在顾家庄园呢,我也是个不孝子。”
“不,不一样。我非但没有为二老报仇,无法割舍移花宫的一切,还为她们服丧、寻仇……”花无缺拼命稳住心神,眼泪仍不由自主地滑出眼眶。
他只在收到邀月死讯那天暗自垂泪一阵,回到移花宫后要做姑娘们的主心骨,更不能在衆人面前失态,唯独此时他才是他自己,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
小鱼儿倾身拥住他,轻抚着肩头。花无缺收拢双臂,泪水染湿了对方一片衣衫,“所以今天早上你说那些话时,我有些怕……小鱼儿,我怕你真的是那样想的,我不知道该怎麽办。”
小鱼儿轻声安抚道:“一码归一码。看顾移花宫,为邀月宫主报仇,是为了报答她们的养育之恩;至于家仇,她们都死了,我们还成去地府砍人不成。我不怪你,爹娘也不怪你。”
花无缺尚自迷茫:“真的吗?”
小鱼儿道:“当然。移花宫是你的家,替家人出头无可厚非。假如来日恶人谷有事儿,我也要去看个热闹的。”
花无缺埋在他肩头平複许久,擡起头道:“突然想喝酒了。”
小鱼儿笑道:“我陪你喝。”便立刻起身去大厨房拿酒。
移花宫规矩森严,不常喝酒,除了宫主閑来酿酒埋在树下,一应由大厨房采买备在库房,需要时再取。小鱼儿拿来两坛上好的玉堂春,和花无缺喝酒赏月,但他昨晚几乎一夜没睡,又奔波一天,被酒劲一催,眼皮直打架,没聊多久就趴在桌上睡了。
花无缺将他扶到床上,自己躺到屏风后的软榻歇息。屋里还弥漫着玉堂春的香气,他闭着眼睛,心底一片清明。
堪堪入睡时,猛然回忆起初九那日邀月出关,是为了给怜星祭酒。而移花宫所有的酒,都存在大厨房。
路途
如陆玄所言,姑娘们喝了小鱼儿的解毒汤药,皆出现了或轻或重的后遗症。
三天眨眼而过。绣玉谷口,花无缺将解药交予荷露,叮嘱她尽快给姑娘们服下。小鱼儿回身指了指身后几辆板车,“那五人给你带来了,你可以带他们回城,也可以就地安葬。”
陆玄一擡手,三名随从拉着板车驶向山谷深处,让他们入土为安。
无双城一派能悄无声息害死移花宫那麽多人,解药也不能尽信,花无缺便问陆玄以何担保。
陆玄从车中拿出一只鸟笼,里面有只通身灰白的鸟儿,“这是我们无双城送信的鹁鸽,比普通信鸽飞得更快、更轻巧敏捷,不论多远都能送到。如此,二位公子可以放心了。”
同移花宫衆人告别,一行人踏上前往无双城的路途。陆玄并五个随从除了行装之外,还有两大车采购之物,据说是药材、干粮、布匹和种子。自移花宫内抢夺的财宝,已被城主归城时带走了。相比之下,小鱼儿和花无缺一人一个包袱,轻装上阵。
几人立场敌对,横亘着十几条人命,一路气氛不甚轻松。小鱼儿放缓速度,等着后方马车赶上来,坐在马背上隔着一道车帘问:“我瞧陆兄装束与衆不同,你不是汉人?”
陆玄稍稍撩开帘子,道:“我是汉人,我妻子是彜族人。”
“陆兄不会武功,出门在外更该小心谨慎,在汉人地界打扮得如此醒目,该说你心大呢,还是该夸你们伉俪情深?”
陆玄道:“多谢江二公子提醒,我会注意的。”
“江二公子?这称呼倒很新鲜,就是太生疏了。”
马车里的人大笑道:“这一路时日还长,请江兄多多关照。”
身为无双城大祭司,陆玄在生活上从未受过苛待,出门在外,吃住也尽是最好的,每过一城,都要包下最大的客栈最好的房间,做事亦不避开他们,极尽“地主之谊”。
他不仅花钱大手大脚,还尤爱凑热闹,各地的集市庙会杂耍都要赶上前一探究竟,不像奉命在身,倒像是出游。陆玄不着急赶路,小鱼儿自然不会催他,每天跟着吃喝玩乐,好不惬意。花无缺散心一场,心情舒畅不少,至少在抵达无双城前,不必想那些不愉快的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