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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好多的花树。
似雪晶莹洁白的梨花,花旦裙角般鲜豔的桃花,树上长的,地上生的,一簇簇,一团团,五色丹青的调色盘在这里肆意泼洒,无数种他们叫不出名字的花,不同时节的花,一起在这里盛开着,争奇斗豔。
在花丛中,有一团人形的黑影,对他们开口道:“你们来了。”
榕树事先交代过,登山队员都恭敬道:“山神大人。”
山神苦恼道:“我让榕树找你们来,是为了解决我的一个疑惑。”
队长赶忙狗腿道:“您请讲。”
山神说:“我有一个爱人...”
祂停顿了一下,随即带着明显的笑意,道:“他很喜欢花。所以我让青阴山的花常年盛开。但是他有一种最喜欢的花,我送对了,他才会高兴。”
“我是想问问你们,山中的妖物虽多,很少有通人性的。你们觉得,他...会最喜欢哪一种花?”
队长想了想,决定从山神的这位白月光性子入手:“冒昧一问,山神大人的这位恋人,是一位怎样的佳人呢?”
“他,”山神其实已经快要记不清了,但是心中的那个位置上,都是闪闪发光的、美好的东西,“他心地善良,善解人意,并且乐于帮助弱小,性格坚强,自始至终坚持公正...”
山神大人一通操作下来,衆人心中都浮现出铁面无私包青天的形象。
于是,在寻找“可能喜欢的花”时,都不约而同地略过了“俗气豔丽”的桃花等,千度搜索加上牵强附会,推荐了许多高雅大气的花种。
山神点点头,大手一挥:“谢谢你们替我分析...这些你们挑选的花,就请帮我带给他吧。”
队长有些诧异:“那位大人竟不在山中吗?”
山神语调落寞,摇了摇头:“我最近记起来了,他住在在衡业地産集团旗下的开发区。”
队长不是本地人,不知道当地烂尾楼传闻的威力,当即点头哈腰:“好的山神大人,包帮您送到的!”
身在烂尾楼中的花旦还不知晓自己将要面对什麽,看完新闻节目,就开始高冷地赶花洛离开:“好了,你走吧。我乏了,休息一会。”
花洛吐了吐舌头,埋怨道:“先生,您又是这样,用完我们就丢。但谁叫我立志做您的贴心小棉袄呢,汽水给您冰在冰箱上层了,下层是各种雪糕,偶尔也尝试一下年轻人的小零食吧。”
花旦一脸冷漠:“知道了。”
花洛走了。
烂尾楼又变得无比安静,孩子们也没有归家。花旦冷漠地缩在椅子上闭上双眼,片刻后,又睁开。
他起身,去冰箱的上层取了一瓶提子汽水。
窗边,一枝藤蔓悄悄抖了抖,像是发笑,马上又从窗边抽走了。
少年事(一)
最后一出剧目谢场时,花旦的脸已经要笑僵了。朱家是当地有头脸的大户,祖宗过寿,相当的有排场,挑的都是喜庆寓意好的本子,不许叫寿星公听见半点哭声;演完了,主演又在台前讲吉祥话贺寿,做些滑稽动作逗乐老人家。
所幸的是赏钱丰厚,他们在台上唱戏,钱票子流水般往台上抛,纷纷扬扬没停过。演员亮相,赏一份头彩;剧情至高潮处,又赏一份;至谢幕前,说俏皮话了,他又被塞了满头票子。
“不愧是南枝,老牌儿,这麽多年,那是长红不衰。那身段,那韵味,多少女旦都不及他...”
朱家的三少爷,看到尽兴,竟感到喉咙有些干渴。捏起那和田白玉的茶盏一咂摸,脑海里全是南枝神采飞扬的眉眼,明明未上妆时,也是容色惊人,只看着冷冰冰的颇有些淩厉,到底还是个无趣的男儿。可扮上青春少女,真是一颦一笑一蹙眉,无一处不柔软多情,腰身也俏,那麽步步莲华地走上前,含羞般露出半张脸,什麽都没说,一双盈盈美目中,却似什麽都说了,险些把他的魂儿勾走。
现在他看男儿装扮的南枝,心头也好似有鹿在撞了。无意间瞥见日日使用的白玉茶盏,喉头也是一紧,无端想起南枝那欺霜赛雪的皮肤,猛灌一口茶水掩饰失态,却什麽也没喝到。他心神不宁地看杯底,才发现盏中茶水早已饮尽了。
与他搭话的客人也是老江湖,见这素有风流名头的朱三少失魂落魄,善解人意道:“我听说这唱旦角的南枝,不仅是青梅戏班的台柱子,还是戏班子里头主事的。朱家宴席繁多,想必有许多的机会能听见南枝开嗓,我也就这次乘着朱老太爷的东风,能一饱眼福了。”
朱三少顿时醍醐灌顶,南枝常来府上唱戏,他不就能同美人常常相见了麽。他可不是贪恋美色,只是见南枝风流倜傥,所以心向往之,想和人家交个朋友罢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