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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雪早前设计转移了“六合”和鸦保管的一半“太平书生”,一并交到秦鹿手里。而慕容麟也受空山老祖所托,多年来掌握着剩余的一半。

花游笑则是从凤曲动用烟袋之时就有联络,通过无处不在的丐帮拿到消息,救出谢昨秋后再窃走“歧路问鼎”。

但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些宝物的效用到底是传说还是真实,只能眼睁睁看着凤曲演变为一个怪物似的躯壳,四肢极尽诡异地张开扭动。

而比任何人都靠得更近的商吹玉的胸前,还残留着凤曲护住他时涌出的温热的鲜血。

“根本没用啊!”莫饮剑大吼一声,“书都散了,画也泡过水,早就髒了。琴和棋……”

棋盘似乎有些效果,因为凤曲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却连一个眼神也没丢给接近的商吹玉。

他好像没有意识,但有栖川信逃遁之后,他便只攻向剩余的扶桑亲卫。

那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商吹玉抱着溅血的琴微微一抖。他该弹《抱琴来》,这是先辈们用性命积累的经验。

而他苦练半载,就是为了这一刻。可是指腹擦过琴弦的瞬间,商吹玉怔怔地对上了凤曲的眼。

凤曲就处于混沌之间。

他濒临疯癫,却被君子不悔强留了一丝意志;他想控制自己,却抵抗不住深植十数年的“螣蛇”。

那双眼睛里是最后的清明。

是绝望。

是痛苦。

是求死的决然。

商吹玉脑子一嗡,扣响了弦:“老师……”

万一是我选错了路呢?

若有那时,学生万死,愿为老师正音。

那麽,他选错了吗?

当时凤曲选择了为空山老祖报仇;

后来他选择了誓死守护他的师门;

再后来他选择和所有人断交,独自去赴朝都的鸿门宴;

更远的后来,他选择卧底、选择欺瞒、选择把以前的自己完全磨灭,来换一个有益于天下的“可能”。

好像雾海洪钟,商吹玉忽而惊醒,心髒沉沉地下坠,又高高地悬起。

他意识到一件极为可怕的事实:

他的老师,会选择素昧平生的柳吹玉、会选择恩重如山的且去岛、会选择物是人非的故交、会选择无关自己的茫茫苍生……

唯独没有一次选择“倾凤曲”。

“弹琴啊!!!”莫饮剑破音的咒骂近在咫尺,商吹玉定了定神,一滴泪从脸上滑下。

溅在琴身的瞬息,它裹挟着一颗血珠,簌簌地滚下。好像洗去九天遗音的血污一般。

商吹玉扣响了琴弦。

如果倾凤曲不会选择倾凤曲,

那麽,他们就代倾凤曲去选择倾凤曲。

穹顶雷霆惊落,雨泽万物。

凄凄切切的琴音在山顶回响,好似对归人的呼唤。沉惋、哀伤、孤独、和无从排遣的沮丧。

我醉欲眠卿且去,

明朝有意抱琴来。

——吾友,别放弃我,一定要来。

-

“他骗我?!”听罢祝晴止的禀报,应赊月的怒火几乎覆盖了所有。

她腾地站起,再也顾不得所谓天子的骄傲:“朕要出宫!去天笑山,朕要亲眼看他——”

一边说着,应赊月匆匆就想走出御书房。

然而房门刚开,风雨中,一片林立的铁甲。

为首的是侯英侯顺兄妹。

宫中禁军悉数倒下,兄妹二人率领的都是将军亲信、府上精兵。

“……你们这是何意?”

侯英冷着面道:“您不用去天笑山了,倾少侠执意把地点选在那里,什麽用意,您猜不透吗?”

应赊月眯起眼睛:“朕在问你们,你们这是何意?!”

侯顺行了一记揖礼。

“只是有些风闻吓到大家了,我家妹子和祝小姐也是好意,想帮您……验明正身。”

“………”

“是朕扶持你们,重用你们。没有朕,你们两个女人,一辈子也别想出头。但是你们——”

身后,祝晴止蓦地跪了下去。

“您的知遇之恩,晴止没齿难忘。可是……”

侯英也跪下单膝,铁甲触地,铮铮作响:“可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们虽是女人,也是人臣。”

应赊月怒极:“人臣?你们是谁的臣!是应折炎的臣?就因为他是嫡子,是男人,你们就是他的臣?!”

一阵脚步传来,来人擎伞缓步,衣裾飘扬。

站定在应赊月的跟前,秦鹿轻笑着微低头颅:

“您入障了。她们既不是您的臣,也不是前太子的臣。在场所有人,都只是大虞的臣。”

“……”

“如果您也对大虞忠心耿耿,我们就会对您忠心耿耿。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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