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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继续问,“你们知道‘太阴’原本是怎麽到十方会手里的吗?”
“慕家还发现,只要提前斩断宿主的四肢,做成人彘,再将‘神恩’逼出。即使宿主处于生死之间,濒临暴走,没有四肢,也不可能对他人造成太大的影响。
“……这一招之所以成为公认的‘可行之策’,就是因为真的有一个慕家人自愿参与了这次试验。”
而穆青娥做好了觉悟,要成为第二个自愿的慕家人。
灯玄的神色越发凝重,他注视着穆青娥,良久,双手合十,向她宣出一句极长的佛号:
“早有佛祖割肉饲鹰,穆姑娘身在红尘,竟与我佛殊途同归……”
五十弦却凄厉地哭出了声:“难道这样的剧情真的改变不了吗?!不公平,剧情不公平,世道不公平,全都不公平!!”
常自珍哑然无言,灯玄沉默地垂下眼睑。
五十弦手里的信飘落地上,灯玄无意瞥见尾末的小字,其中“盟主大比”四个字尤其刺眼。
“……‘天权’大人是準备以盟主大比为由,亲去朝都和天子对峙吗?”
五十弦擦了擦泪:“是。可他这样反而中了剧情,我不会去的,我要带小穆出走,去哪都好,总之不能让他们找到。”
灯玄却问:“弦姑娘所说的‘剧情’,不知小僧能否理解为人生‘因果’?”
五十弦擡起头,看他一副即将说教的样子,刚想拒绝,灯玄已经开口:“弦姑娘看到的‘因果’是怎样的呢?”
“……”五十弦不情不愿地道,“且去岛出事之后,凤曲走火入魔,引起衆怒,天下讨伐。其中秦鹿和商吹玉功劳最大,商吹玉和凤曲同归于尽,而秦鹿盛誉满载、备受推崇……小穆死于‘太阴’,我也在很早之前就该死了。”
除了凤曲,大多数人都把她的忧虑当作笑话,还没有人认真问过她了解的“剧情”。
而今灯玄竟然听得全神贯注,甚至给出了自己的见解:“那麽凤曲少侠、‘天权’大人和商二公子的确和弦姑娘看到的‘因果’有些相似。”
五十弦沉沉地应了一声。
“但穆姑娘没有死,弦姑娘也没有死,这是不是代表着‘因果’里的变数,也和二位息息相关?”
五十弦擡起眼睛。
乌纱窗外,夕照如血,如洗礼,如神示,覆浴着沉默的三人。更映亮了榻上少女恬静秀致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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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里的觉空问我,朝都这麽远,这一趟都不能陪着青娥,会不会着急。
“我说,‘青山阅我,应如青娥’。”
元夕后十日,群玉台收到了五十弦的回信。
同天,一辆足够五人乘坐的马车驶离瑶城。
驾车的少年背负弓箭,车内女子装扮的青年白布覆眼。
一年前也有这样的一幕,
青山、夕日、车马,和前路未蔔,但义无反顾的人。
第141章 业火焚
刚过年关,幽州地界的十来家书茶馆支起白幡,共同唏嘘起庄口新发的一起灭门惨案。
此案血腥惨烈,甚至惊动了州府,上百衙役通宵达旦地搜查嫌犯,过去四五天,却依旧没能查出什麽线索。
惊慌中,坊间便诞生了无数传闻,甚嚣尘上,条条都是目击者亲言,都说得有鼻子有眼。
其中秦鹿曾经造访的那家书茶馆当然不能错过这番良机,不等州府宣告,书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早就惊堂木一拍,煞有介事地说道起来。
湖泊化冻,新柳发芽,今天是个烂漫的晴天。
书茶馆里火炉温暖,客人坐了一堂,本该越发燥热,但沉浸在说书先生的故事里,一条条消殒的人命又叫他们遍体生寒。
一行客人似乎经过了彻夜的赶路,到书茶馆里给马匹买些粮草。正好休整,几人也坐到茶馆,叫上一壶清茶。
他们落座的时候,先生正说到肃杀之处——
“却见那倾贼窜上房梁,剑光直落落地劈下,可怜男主人不过是想保护妻儿,就被扶摇剑……当堂而毙!
“妻儿哭叫一团,跪地恳求。好凄惨的一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落得暴尸荒野、好不凄凉。传说这一家人对倾贼何其敬畏崇拜,早年还对照剑阁奉若神佛,而今就葬身于他们的神佛之手……”
客人中有人振臂高呼:“他怎麽配得上神佛之名!这样心狠手辣穷兇极恶的混账,死后一定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一语引起共鸣,衆人纷纷响应。
新来的客人听得一头雾水,却被引起了好奇,其中一个少年举手问:“这麽歹毒,说的是谁啊?”
说书的先生正被衆人拱卫,心神蕩漾,听到新客人的询问,也便不吝赐教:“如此灾星降世、恶胎托生的还能有谁,就是那终于脱了假衣,在朝都屡屡犯案,新近害死了庄口苏家的且去岛倾凤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