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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彻底的背水一战。

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还为了宣州百姓,为了山里那具不知名的旧尸,为了一生寻亲的少年侠客,为了至死都在帮她证明自己的恩师。

她呈上手记和药方,压下倨傲的脊梁。

穆青娥话里带着哭腔,一句一次磕头,磕得额头红肿,磕得声泪俱下。

她已不求名誉、不求考试,只求官府和百姓能再信她一次。

等候宣判的一刻钟里,比暮钟湖案那晚的大火还像淩迟。

“瘟疫如水如火,不可藐视,绝不是求神拜佛就能免去的灾厄!”她含着热泪痛诉真心,地面都已沾上额头的血迹,穆青娥几乎是凄声恳求,“不是蛇妖、不是诅咒,是瘟疫啊!除了隔断和施药,还要焚化山上病尸,大人,真的不能再耽搁了——!”

县令默默听完,衙役无一做声。

却是围观的百姓中首先丢出一颗石头。

男孩同是哭腔的怒斥从后传来:“说得这麽好听,你之前怎麽不能救?!我爹已经没了,你现在才说得言之凿凿,我爹要怎麽办?!!”

“可是蛇妖已经抓到了,他自己都招供了,这麽多人亲眼看到他操纵成千上万的蛇,你到底为什麽帮他抵赖?”

“你居然毁坏别人的尸体!连你自己的老师也不放过!!白眼狼,混账,滚出宣州!!”

“老说什麽瘟疫瘟疫,我看你这女人就是想趁机兜售药材,发人命财,真恶毒啊!”

这些石头比无数个夜晚的暗器还让她绝望。

而县令也把药方一丢,居高临下发出最后的宣判:

“——穆青娥,你妖言惑衆,还有脸说自己冤枉?来人,即日起剥去她的通关文牒,五年之内不许再入宣州地界!”

-

她或许是一个重生者。

在她亲手剖开恩师尸身的时候,

在她面对县令和百姓的疾言厉色的时候,

在她孤苦伶仃走出宣州,身后还是沸天的叫骂和唾沫的时候。

穆青娥无数次想,再也不要来这里了。

再也不救人,再也不剖尸,再也不自作聪明做这样的出头鸟了。

-

“相信我会改写宣州的命运,商吹玉不会出一点事。”

但她再一次对凤曲许下了这样的承诺。

因为凤曲曾经言之凿凿,和前世的她一模一样。他说他要改写悲剧,他不信命运。

穆青娥便禁不住也对这样的他网开一面。

地宫门开,秦鹿身后缀着两名监视的僧侣。

只有他有权逼迫县令开门,在此情此景依然和穆青娥见上一面。而秦鹿没有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如果确是瘟疫,应当如何根治?”

穆青娥被单独关在地宫最深的地方,在佛教理论中,此处距离阿鼻地狱也不过一念之间。

“你相信我?”

“本座不信。”秦鹿说,“但事关人命,与本座相不相信并无干系。”

他用了“本座”,此刻是以“天权”的姿态和她谈判。

穆青娥已经不再相信任何官僚贵族,但秦鹿长身玉立站在面前,象征着她曾经渴望面见的无上皇权,更象征着如神明般的拯救。

不过比起那些,她最早想起来的,却是凤曲说,秦鹿是因为他说要改写悲剧而决定陪同他们。

穆青娥忽然便想发笑。

“一、隔离继续,但必须改善隔离的环境,衣物用品一律烧毁;

“二、曾经的尸体尽数焚毁,山上的、山下的,地宫里的、地宫外的;

“三、我有一服药方,但到底奏不奏效至今未知,你要找谁来帮忙一试?”

她以为秦鹿还要斡旋几天,不料秦鹿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商吹玉说过,你给的任何药方他都愿意尝试。”

穆青娥低眼默默,秦鹿则亲手递上纸笔。

两人隔着一重铁栏,相对无言,直到穆青娥颤手执笔。

“你们……都相信我?”

秦鹿答:“于公,你是太平山的弟子;于私,你是本座认可的随从。至于商吹玉,他也只怀疑过你会对小凤儿不利,没有质疑过你的医术或者人品吧?”

前世的药方她至死不曾忘记,重活一世,仍然刻骨铭心。

为那一纸药方,她失去恩师、失去声誉,后来甚至因为此事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如此惨重的代价,让她椎心泣血立下誓言,绝不会让药方再见世人。

但她今天不得不让它再次面世。

为了同伴、为了宣州百姓、为了突破这重长达两世的心魔。

“……等我们。”秦鹿接过药方收进袖中,他恢複了男声,话音清润中带着一丝让人心安的温柔。

穆青娥没有回答,而秦鹿最后看她一眼,起身长长一礼,转而离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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