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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曲记起商吹玉和商晤沖突的那晚,商晤的确口口声声说着,是商别意想见商吹玉。
单从这些来看,商别意似乎真的只是想做好一个哥哥,奈何商晤和商吹玉的矛盾太过尖锐,商吹玉难免也会迁怒于他。
商别意道:“但无论他怎麽想我,经商只是凤仪山庄入世的权宜之计,百十年后,我们仍要回归刀光剑影的江湖。唯有琴剑,方使山庄久远,而那就是吹玉才能办到的事了。”
“诶?为什麽?”
商别意对他笑笑,缁黑的眸中满是无奈:“我天生体寒,不通武道,且是短寿的命数。学琴也是天赋奇差,根本难得真谛。家中上下,只能仰赖吹玉。”
凤曲怔了片刻,下意识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商别意笑笑,“吹玉有吹玉的过人之处,我也有我的。能为山庄和吹玉铺好一段路,也是我作为山庄一员应尽的义务。”
虽然听着有些沉重,但道理的确是这样的道理。
凤曲叹息一声,正想安慰,又听商别意问:“就像且去岛需要凤曲的时候,凤曲也不会瞻前顾后,对不对?”
“和凤曲一样,为了重振山庄的光荣,我甘愿献出所有。”
那麽温柔的人,却说着那麽坚决的话。
凤曲看着他坚定的神情,心中也不禁软了一片。至少对这份效忠家门的决心,凤曲的确能共情些许,好比为了让且去岛免于灭门,他也必须生出为之赴汤蹈火的勇气。
凤曲振作精神:“那都是后话了,你这麽通透聪明的人,长命百岁才是对的。而且对现在的我们而言,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首先,我要给你上药,其次逃出去,再次你身体太冷了,回家后一定要喝姜汤。最后再考虑找天越门和幕后黑手算账,到那时我陪你一起。”
商别意忍俊不禁:“好,你一定要陪我。”
“我当然要陪你,我也要找他们索赔的!说起来,天越门是不是很有钱?我要让他们赔多少呢?”
商别意道:“他们刚死了少主。”
凤曲:“……”
凤曲不敢看地上的方敬远:“那是‘雇主’和‘鸦’的手笔,我就是个搬脑袋的呀!”
商别意又禁不住笑了。
凤曲爱看他笑。
虽然商别意应该惯常挂着笑,以至于眼角都有轻微的笑纹,但凤曲看得出,和自己相处时,商别意的笑要比对其他人的更真切些。
或许是觉得他俩都快死了;或许是觉得他比较笨,敞露一点真心也不危险。
商吹玉的笑有些孩子气,总是上一刻委屈,下一刻破涕为笑。
而商别意就显得成熟很多,笑的分寸、笑的深度,就连笑声都有特意的把控。只有眼眸里闪闪的光亮不能控制,凤曲偶尔瞥见商别意眼里的自己——一道模糊的影子,但笑得傻里傻气。
“凤曲,你有没有想过,‘雇主’为什麽要为难你?”
“不知道,方敬远也没说明白,可能我长得不讨他喜欢。”
“你长得无可挑剔。”
“真的?”凤曲道,“那我长这麽好,‘雇主’也不怜香惜玉。”
商别意又捺不住笑:“如果我是‘雇主’,一定舍不得为难你。相反,我会招安你,说服你成为我的助力,你想要什麽,我就给你什麽。”
“为什麽?就因为我‘长得无可挑剔’?”
“这只是原因之一。”
“那是因为我功夫好?”
“不,那个最不重要。”
凤曲怔了剎那,旋即大笑,用笑声掩盖那一瞬间的心惊。
一直尝试挣脱的手腕终于有了一点进度,能够勉强触碰到九万里临走前丢来的伤药。
凤曲背过身子反着手,把药瓶的盖子拧开,再用手指蘸上药膏。
他背朝商别意,努力地侧过头来:“别意,我来给你上药。”
商别意失笑:“只是一点擦伤,真不碍事。”
但凤曲的眼睛亮亮的:“我很少受伤,一个人用不完这麽好的药膏。”
商别意只得转过身去,和他背靠着背,手腕也递了过去。
他想起什麽,笑说:“也对,毕竟你武功这麽好,连九万里都被你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凤曲动作微顿,轻轻“嗯”了一声。
在商别意的手腕上涂完药膏,他又蹲下去,无视商别意惊讶的神情,把手指送近了脚踝的位置。
他看不见商别意的表情,但能感受到对方正紧紧盯着自己。
良久,商别意“嘶”地吸一口冷气。
凤曲停下动作:“弄疼你了?”
商别意柔声回答:“没有,快起来吧,当心摔倒。”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