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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身体有些僵硬，他显然不敢同意，但更不敢反驳。
陈鸣航笑了笑：“你呢，你当年读完博士，没有继续做游戏，或者研究物理吗？”
谈到自己的事情，艾尔叹了口气，无奈地笑道：“其实没有读完。沧海桑田，世事无常。当年的我还是太年轻傲慢了，以为自己多有能耐，多麽有想法，其实根本没看清自己的渺小。我的家族在当地还算有名，算是个中上等的贵族吧，但我不愿意在家里受管教，想挣脱家族，做一个普通人。所以我折腾了一大圈，创业，出国留学，要实现自己的抱负。在S国的一切也都很顺利，有很多照顾我的朋友，我以为那是因为我优秀，现在才发现，是因为这里的人知道我家族的背景。
“可是在我读书期间，我的国家打仗了，我变得一无所有。我回去之后想要救国，但无济于事。最后以难民的身份重新回到S国……找工作很难，好在后来我在码头上遇见一个老朋友，被介绍来到邮轮上工作。”
艾尔忽然苦笑道：“二十年过去，咱们两个好像完全颠倒过来了。说实话，坐在这里让我有种微妙的被施舍感。我已经适应了在这里工作的生活，今天回去后肯定要被同事打探很久……当年，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别扭？怪我当时一点也没考虑你的处境。”
陈鸣航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没有，当时我觉得学到了很多，打开了思路，明确了后来的方向。”
“哦，这样啊。”艾尔摩挲着杯子。
“之前聊天时我们提到过修仙和游戏，你还记得吧？我搞了几个项目，兴许能验证某些猜想，得到一些答案。我在S国有个园区，等船靠岸后，你有时间跟我一起去看看，提提意见吗？”
“我其实当时只有随口感慨，吹水侃大山，你居然真的做了……”艾尔惊愕地说，“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坚定……也最可怕的人。”
“我以为你也在朝这个方向不断努力，后来我还派人专门打听过你，但没有找到。”
艾尔顿了顿，坦白道：“我当时也只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蕩的水平。你当时还不到二十岁吧，看起来很懵懂，而且求知欲很强。我跟你说那些，纯粹是在船上待太久了，心里苦闷，打发时间罢了。现在想想，其实就是喝酒吹牛编故事，靠着年龄优势，随便拿一些衆所周知的东西来炫耀知识储备，炫耀我比你先知道一会儿的东西，用这些未经证实的知识的光环来装点自己空虚乏味的躯壳。而且我当时觉得，那种没营养的聊天只是睡前故事，心里并没有非常认同……”
陈鸣航沉默了一会儿，艾尔感到有些后怕。
陈鸣航却说：“没关系，不管出发点怎样，结果是快要做成了。”
艾尔缓缓喝尽了杯里的酒液：“如果要沿着那些疯狂的假设来说的话，也许你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玩家。”
陈鸣航笑了笑，不置可否。
几天后，邮轮靠岸，陈鸣航带着艾尔前往园区。
他们并排坐在一辆轿车后座，陈鸣航望着窗外的田野，问：“你知道我是靠什麽发家的吗？”
“不知道。但我记得，二十年前刚见到你的时候，你在赌场里，听人说你非常会算牌，在牌桌上战无不胜。”
陈鸣航轻笑了一声：“是啊，下山前，我在山上学了好几年，大家都夸我悟性好，算得準。八字、六爻、梅花、奇门、紫薇……学了术数后我觉得自己能看破天地间万事万物，平时遇见什麽事犹豫不决，起个卦就行。不过那时心高气傲，有时候很莽撞，觉得出了什麽烂摊子我都能摆平，所以不常给自己算。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当时教我的师父让我不要盲目依赖它。下山后的这些年，我几乎每天都要用，早就把他的话抛在脑后，而且也从中受益不少。可是没过几年，我发现我算不準了。”
艾尔惊讶地转头看他：“为什麽？”
“我也不知道，好在那时候我已经不需要上牌桌了。不过，近些年集团越做越大，难免出现很多蛇虫鼠蚁。他们很善于僞装，很难清理。就像现在，我已经越来越无法信任身边的人了，因为我没法确定他是忠诚的，还是伺机出卖我的。”陈鸣航扭头看向艾尔，“你算是我的老朋友了，我们识于微时，我很高兴能重新见到你，得到你的帮助。”
艾尔：“可我似乎帮助不了什麽，我只是对神秘学感兴趣，如果你想要算这些的话，不如去找几个懂行的朋友？占蔔师，灵媒或者道士？”
“我不放心别人。”陈鸣航看着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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